林德保的好消息让周曜宗的愧疚减了不少,毕竟他曾有毁约的念头,但他也感到庆幸,要不然,若早了一步让女儿跟林重智成了亲,黎书娴跟林重智的爱也将没有结合的一日了。
所以上天是仁慈的,它关了另一扇门,还开了另一扇门。
不过,海牙的林家古堡看来是拨云见日,他这个大使馆却开始刮风下雨。
尤其是女儿,他从不曾看过女儿的情绪起伏如此剧烈过,她柔弱顺从,可是面对天天上门要好好的跟她培养感情的杰恩,在态度上却是两极化。
要不就是冷若冰霜,要不就是火冒三丈,让他这个当爹的是看傻了眼,不知如何插手。
其实他曾插手过,也问了女儿,“你与他已有肌肤之亲,他今世就是你的良人,爹打算早日为你们两人成亲,因为你已二十岁了。”
“爹,我不会嫁他的,不管是我二十、三十或四十,我都不会嫁他的!”女儿居然怒不可遏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再问她为什么,她居然要他别再插手她跟杰恩的事,她自己会处理!
听听,这哪像他那个柔弱顺从的女儿说出的话?
但女儿的确比他想像中还要有个性,就算日后,他还是忍不住念了她几句,她也总是以坚定且自信的神情告诉他,她的事她自有打算,请他这个爹将精力、时间用在公文及姨娘身上就可以了。
所以日复一日后,他也只能管好自己的事,而不好插手她的事了。
至于杰恩,他这几天对周若楹是死缠烂打,也终于让她受不了的以真实性格对他,举凡冷眼、冷语、咬牙切齿的怒骂等等,都跌破了一大堆人的眼镜……
但杰恩似有被虐待狂,他不来见见她,让她念个几句,他也浑身不舒服,所以他还是天天到大使馆来。
而怪了,就他昨儿向小菁打听的,今天会有个中国绘画老师到她的阁楼厅房教她画画,怎么没看到人?
杰恩手中拿着贿赂未来老丈人的乳酪、未来丈母娘爱吃的稻香酥饼、未来老婆爱吃的水果、小菁爱吃的梅子、几名侍卫的通关小礼物,大使馆内的仆佣们意思意思的几斤水果糕点等等。
在一一将手中的大包小包都送了差不多后,也得到一个“共同”的答案,那就是他未来的老婆正在东厢的一间房间里跟画师学画,小菁则出门去了。
所以他来到房间门口,但里面却静悄悄的。
外面倒是有两双男女绣鞋,他眉儿一皱,再看着门口刚贴了不久,这墨水还没全干的像翻译自中文的英文译文后,他勾起嘴角一笑,还是“视而不见”的直接将门打开,而他未来的老婆果然在这间雅致宽敞的榻榻米房里握笔习画,看来更美、更有气质。
他满脸笑容的走向这个一看到他像看到仇人的大美人道:“你的水果来了。”
她瞧也不瞧他天天带来的新鲜水果,冷冷的说:“门口上贴着我们礼记,曲礼上有言,‘户外有二履,言闻则入,不闻则不入’,你看不懂那几排翻译的英文字吗?那代表礼仪!”
他耸耸肩,又摇摇头,“我觉得那段字有问题,当然要进来了。”
她抿紧唇瓣看着他,懒得跟他回话。
他也不勉强她,而是走到那名陌生,但年近半百的画师面前,笑道:“我觉得这里头没有声音才要进来,像刚刚那么安静就有问题,就我来说,安静时只有在亲吻的时候,如果有声音,那偷听就知道里面在干什么了,根本不必进入了,老师,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年近半百的画师笑得尴尬,只能解释,“这是中西文化不同。”
“这句话真是说得太好了,老师,今个儿知道你会来,我还准备了一套上等毛笔送您。”杰恩笑咪咪的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盒精致的毛笔送他,老画师也很识相,拿了礼物先出去了。
杰恩四处瞄了瞄,再将水果跟梅子放到她的桌上,“小菁去了哪里?”
她还是没理他,其实若不是小菁让爹爹指派到酒厂去买几瓶名酒,做为下星期乔治伯爵五十岁生日的贺礼,她何必要写那几行字阻止他进来搔扰她习画的情绪与气氛。
至少小菁在,她还能挡他个几分钟!
最近他缠得紧,她却发现自己竟也有期待见他的心情,而且,他若跟其他人聊天慢个一、两个时辰来找她,她那一段时间里就什么事也做不了,就只想着他怎么还没来?!
她知道自己不可自拔的沦陷在爱河里,每见到他那张令人心醉的俊颜,她才能放心的去做事情,所以她很气自己的,她怎么那么没用呢!
见她樱唇抿成了一直线,眼睛只盯着桌上那幅花开富贵的水彩画,他耸耸肩,直接拿起一颗水蜜桃咬了一口吃了起来,看她还是不理会自己,他勾起嘴角一笑,将两颗粉嫩像可以掐得出水的水蜜桃摆了一对在另一边铺平的画布上,然后拿起老画师摆放在砚台上的毛笔,沾了墨水,在画布上顺着水蜜桃的形状勾画出一对丰盈的乳旁,然后往下画个纤腰,继续再往下要画个浑圆的臀部时——
他手中的毛笔被人一把抢了去,画也立即被人扯下桌去,两颗水蜜桃咚咚掉落在地上。
他抬起头来看着一张粉脸气得煞白的周若楹,以无辜的眼神看着她,“我画画也不成?”
“少装胡涂,没人像你画得这么邪恶的,口中吃桃子,又将另外两颗桃子画成女人的——”她说不出来,那种感觉太奇怪了,搞得她浑身燥热,不对劲极了!
她还是被他激出话来了吧,他这样的人,真的受不了一个“闷”字!
“我不知道吃水果做画也会被说成邪恶。”
“杰恩·温尼伯,算我怕了你行不行,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来了?”她很怕自己会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会丢掉的!
“那怎么行?为了想拥有你,我天天一大早跑东跑西,买了一大堆东西收买你家大大小小的心,眼见已经收买的差不多,可以来个少数服从多数,让你嫁给我。”
“少数服从多数?”她嗤之以鼻,“对不起,我想这也是‘中西文化不同’,所谓君子有所坚持,不随波逐流,也不听信‘谗言’!”
“我以为君子指的是男人。”
她不想听他的油嘴滑舌,“你要继续当冤大头,散尽家财是你家的事,下次别买我的,因为我不会吃的!”
“你真好。”他突地温柔的看着她。
“啥?”
“你真是个贤内助,你一定是担心我花太多钱,所以干脆不要我买你那一份了,对不对?不过,你放心,我在俄国有座金山银山,这儿也有一座可以随我挖,那是居于男人间友情的资助部分,我若不用,他们还会伤心呢厂
哈!她毫不怀疑“友情的资助部分”指的就是卡特跟华特,最近他们成了三人行,只要杰恩没来这儿,他们三人都是混在一起,她有多次趁着夜色出去绕了绕,就看到三人有说有笑的在酒吧里饮酒做乐。
“好吧,不打扰你做画,我跟未来丈人培养感情去。”杰恩很聪明,在激怒她后就给她一段时间休息一下,再去“搔扰”别人。
看着他眉飞色舞的去找爹爹下棋,她叹了一声,看着被她扯到地上的半裸女画像——
看来他是真的不打算还她画了,只是两人再这样相处下去,她能守住自己的心多久?
她真的没把握,而让她不敢放心去爱的,其实就是他那不正经的言行举止,她难分真假……
或许先离开这儿,去看看林重智跟书娴,这几年,林重智病重,又不时有冲喜的传闻在两家之间来回,爹担心她去看他,会被强留在林家成亲,所以便要她留在家中而由他去探望林重智的病就好。
但既然那个顾虑已然消失了,爹爹应该不会阻止才是了。
晚餐后,她在杰恩离开后,才跟爹爹请求此事。
“那明儿跟杰恩说,请他陪你一起去。”
“不,爹,有小菁陪着,再两名侍从跟随就成了。”她早知道爹的心被收买了,他这么建议,她一点也不意外。
瞧女儿那一脸坚定,周曜宗也知道争论下去,她还是坚持己见,只得点头了。
翌日一早,周若楹一行人就往海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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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不用追过去吗?”
沉静的夜,一轮明月高高挂,满天星斗,杰恩、卡特、华特王人待在布落斯山庄的房间,谈论着那个居然夹着尾巴逃了的周若楹。
“我真的不用去追吗?”
杰恩又问了一遍,因为他很挣扎,是该给她一点点时间去沉淀、去整理自己对他的感情?
还是打铁趁热,趁闲杂人等都不在她身边,他追到她身边跟她作伴,好好的培养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