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们之间的一个老笑话,他们曾经有个风流的客户,心存非分之想的骚扰过唐若可,当时,湘奇就是以这两句简单的话打发走他。
他们两人因回忆起这件事而相对大笑,完全没注意到值立在饭厅门口的郑威奇。
“他不可能抢走我的,我还不准备换老板,你尽管放心。”
“我也不想孤单的回台北,而且谅我老哥还偷不走我的秘书。”
“这么有把握?”
“等你吃完早饭,我们就开始工作,好让你早点得空去约会。”
两人纯友谊的玩笑听在郑威奇耳里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一波波愤怒的烈焰烧上心头,他怒气冲冲的转身离去。
若可和湘奇刚进书房工作不到十分钟,李嫂突然打断他们。
“有事吗?”郑湘奇狐疑的问。
李嫂一脸迷惑,显然也还搞不清楚状况。“大少爷开车下山去了,他要我来转告若可,说什么叫他专心工作,不必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还说……同时应付两个男人,你不累吗?……大少爷真是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李嫂哨咕着走开。
唐若可的脸上再也挤不出一丝笑容,疑惑、不解、愤怒、失望,各种情绪交杂在心头。
郑湘奇看着若可愀然而变的脸色,歉然的想安抚她。“若可……”
“没关系,或许他有急事要办。”她打断他,尽力掩饰混乱的情绪,故作平静。“我们继续工作。”
郑湘奇担扰的看着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又觉得或许什么都别说最好。
不过,当接下来的五分钟之内,若可连连打错键时,他终于忍不住开口:“若可,我们今天就工作到这里,反正这两份文件并不急着要。”
“抱歉,我……”
他摇头打断她:“走,我们到外面散散步,今天的阳光挺迷人的。”
在他的坚持下,他们缓缓来到屋外。
郑湘奇常挂在脸上的笑容不复所见,他了解威奇,自张娜娜后,威奇对女人一直是敬而远之,这次竟会主动接近若可,一定是对她有特别的感觉;但是,为什么最后又退缩了呢?
他可以理解威奇内心自我的挣扎与矛盾,但却不能谅解他如此做所可能带给若可的伤害。
他一直很喜欢若可,把她当自己的妹妹看待,更自觉有保护她的责任。如果早知道威奇对女人还有感觉.并非真的恨之入骨,他或许就会打消带若可一起回来的主意。
当然,如果威奇对若可是认真的,他十分乐意撮合他们,但万—威奇只是想玩弄她呢?他不能坐视不管。
“若可,别让他伤害你。”郑湘奇直勾勾的看进她的眼里,一脸慎重。
唐若可幽幽的问:“你认为他会伤害我?”
“我不知道,但我感觉得出来,你们之间有某种特殊的情愫。”
她没有辩驳,因为他们之间的感情已明显到无法掩人耳目,她不想再否认。
她的默认,教郑湘奇更加烦恼。“若可,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认真的,我甚至怀疑他会不会只是逗着你玩,利用你来当做是他对女人的一种报复方式。”
唐若可无言以对,她也害怕,也曾怀疑过,但她的心却像飞蛾扑火般,毫无理性的倒向他。
郑湘奇满眼的愧疚。“我很抱歉,在邀你来之前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她摇头,不要湘奇为他原本阻挡不了的事道歉。“这不是你的错。”
“本以为威奇已经不再正跟瞧女人,但我发现自己明显错了。”
“湘奇,别替我担心,我会照顾自己的.你回来是为了养病,不要费神操心我,好吗?”
郑湘奇以充满感情的眼神看她。“让你这么好的女孩受伤是一种罪过。”
唐若可摇头苦笑。“其实,最怕受伤的是威奇。”
他同意的颔首。“你知道吗?其实威奇并非一定得拖着腿走路。”
她深感讶异,他接口:“医生说,只要他肯试着做复健运动,他的腿很快就能恢复正常。”
“他为什么不肯试?”若可惋惜的叹气。
“我想他根本无意恢复正常。”
“为什么?”她不解,郑威奇那个顽固的脑袋究竟在想什么?他为何坚持不肯让心头的伤痕愈合?
郑湘奇无奈的叹气。“我想他是故意自我折磨,好提醒自己……女人是碰不得的瘟疫。”
“他是个愚昧、无知的大笨蛋!”
若可心中有着一般抑制不住的愤慨。太不公平了,郑威奇没有—竿子打翻一船人的权利,她不是第二个张娜娜,他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肯相信?
郑湘奇站在程馨怡的家门前,有好几次想举手敲门,却总又迟疑不前。
“该死!”他忍不住咒骂自己,能毫无所惧的纵横于诡谲多变的商场,却没勇气去见自己日思夜想的女人?及她卧病在床的病弱母亲?
当他终于提聚起勇气准备敲门之际,木门却突然被拉开,程馨怡一脸惊讶却又掩不住兴奋的看着他。
程馨怡是个相当娇小的女孩,长相甜美、个性温和,非常讨人喜欢,只有真正了解她的人才知道,在她那柔肠的外表下有着一颗坚强的心。
“馨怡。”郑湘奇深情的凝视着她,数月不见,她似乎比他记忆中更漂亮、更动人,虽然她明显的瘦了。
程馨怡欣喜的偎进他怀里。“真的是你!刚刚在窗口瞥见你的身影,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是我,如假包换的我。”他爱怜的轻抚她柔顺的发丝。
“我好想你。”她柔柔的低诉。
“我也是。”他将她抱得更紧。
“怎么有空回来?”
“我是回来养病的。”
“养病?”程馨怡震惊的挣离他的怀抱,急切的上下打量他。“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
“别急。”郑湘奇安抚的握着她的手。“胃溃疡,一切都控制住了,没什么大碍。”
“你为什么不小心照顾自己?”她一脸的心疼。
“想你想的。”他满眼认真的柔声道。
她满心感动,她也同样饱受相思之苦,只可惜他们各有各的责任,无法长相厮守。
“公司怎么办?打算回来多久?”
“我转移阵地打算留一阵子,连女秘书都带回来了。唐若可,你见过面的,只要有电话、传真机,我们一样能工作。”
程馨怡神色一黯,粉脸低垂。“对不起……”
“对不起?”郑湘奇轻托起她小巧的下巴,疑惑不解的看着她。
她的话中充满浓浓的自责。“因为我,你累出病来,因为我,妨碍了你的事业,而我却无法陪在你身边。”
“这一切是我心甘情愿的。”他眼中满是对她的真情挚爱。
感动之余,她心中有更深一层的无奈。“湘奇,我是不可能丢下我妈。”
“我知道。”他给了她一个支持的微笑。“如果你是那种不惜弃自己病弱的母亲于不顾,只追求自己幸福的女孩,我也不可能会无可救药的爱上你。”
程馨怡柔情似水的凝视着他,更确定郑湘奇是个值得她付出全心爱意的男人。
“伯母好点了吗?”关心的询问。
她无助的摇头,哀伤立刻袭上她细致的脸庞。“没有好转也没有恶化,她只是躺在床上,说想早点一死寻求解脱……”
她抿着唇想忍住泪,泪水却盈满了眼眶,他满心怜惜的柔声安慰:“不要难过,她有你这个孝顺的女儿照顾,病情—定会有起色的。”
“我不知道,她好消沉。”泪水滑下双颊,她急切的说:“我必须快点进去,我妈现在时时刻刻都离不开我,你要进去看她吗?”
“当然要。”
“那我们进去了吧。”
“等一下。”他握柔的替她拭净脸上残留的泪痕。“别让伯母担心。”
“你真好。”
他们相视一笑,手挽着手走进屋里。
“馨怡——馨怡——”他们来到陈又梅的房门口,里面传来一声声暗哑、无力的轻唤。
“妈,我在这。”程馨怡急急奔向母亲的床畔,自床头柜上取下了一杯水,细心的喂给母亲。
郑湘奇望着床头上瘦弱、憔悴的陈又梅,很难将她和从前那个健康、爽朗的程伯母联想在一块。她的整个下半身全瘫痪了,盖着一层厚厚的毛毯,她的上半身虽然能够自由活动,情况却依然糟糕透顶;灰白的头发、凹陷的双颊、无神的眸,枯瘦的手掌……让人看了不禁为之心酸。
陈又梅不安的看着女儿。“你跑到哪里去了?我叫了好久,以为你丢下我……”
“怎么会呢!妈。”程馨怡回首示意:“你瞧,是谁来看你?”
他走上前。“伯母。”
陈又梅盯着他看,眼里只有不安而没有半丝的欢迎。“湘奇。”
“好点子吗?”他关切的问。
“不好。”陈又梅语气激烈:“与其这样一无用处的瘫在床上,倒不如早死的好!”
“妈——”母亲的话教她心如刀割。
郑湘奇心中有着同样的难过。“伯母,不要这么说,别忘了还有馨怡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