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磬怡立即摇头。“不,虽然威奇从小就桀骜不驯,有一副全天下最倔强的脾气,但他同时也爱笑、活泼、开朗,绝不像现在这么难以亲近。”
她感觉得出来,馨恰似乎对从前的郑威奇十分“怀念”,她突然对他生出一股相见恨晚的感慨,如果能早几年遇见他,或许他们之间会顺利许多。
“馨怡,你认识那个伤害他的女孩吗?”若可专注的等着她回答。
“见过几次。她和你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典型,张娜娜虽然长得很美,却相当高傲、冷漠,不易亲近,而最重要的,她是个毫无内涵的势利鬼。”一向温柔的馨怡难得严苛的批评。
“但,他却爱她。”若可觉得心好痛,仿佛正被一团沉甸甸的无奈情绪撕扯着,竟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程馨怡嫌恶的皱了皱小巧的鼻子。“威奇当时一定被爱情冲昏了头,张娜娜根本不值得他爱,她好狠心,在威奇最需要她的时候毫不眷顾的掉头离去。”
唐若可默而不语,爱情是没有道理可遵循的,张娜娜或许真不值得郑威奇付出全心爱意,但他明显的仍无法忘情于她。
程馨怡无奈的叹气。“张娜娜把威奇害惨了,现在的他好像已经不存一丁点的感情。”
“有的,他不是那种能杜绝七情六欲的男人,只不过是他一直在压抑自己,不准许自己再动情,以免再受伤害。”
她黑亮亮的眸子里蕴藏着汹涌,澎湃的情感,这些全落在程馨怡跟中。“若可,我不知是该替你高兴还是担心,我想湘奇说得对,你对威奇有特殊的感情。”
“那总比爱上一个有孩子的有妇之夫好吧?”唐若可无奈的调侃自己,一点也不想在自己好友跟前伪装。
程馨怡心中有着矛盾。“现在的威奇或许冷漠、无法亲近,但我深信他一直是个好男人,如果你能教他改变是最好不过,但你更要小心,别让他伤害你。”
显然的,湘奇和馨怡都对他们之间感情的发屉不抱乐观,一致劝她要小心,要有所保留,却不知她早巳身不由己,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心。
“馨怡,当人陷入情网时,有几个还能保持理智?有几个能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她有极深的感触。“谁能说爱就爱,说不爱就立刻切断一切想念?掉入情网的男男女女,有几个能免除挣扎、忧虑,而一帆风顺呢?”
“我想你说得对。”程馨怡想到自己与湘奇之间的难题。
隔天午后,唐若可听见屋外传来的车声,该是湘奇来接她回去;程馨怡显然也听见了车声,俏声声的脸庞立刻绽出喜悦的光彩。
敲门声继而响起,程馨怡兴匆匆的拉开门,但站在门外的并不是期待中的湘奇。“嗨,威奇。”她试着不流露出满心的失望。“馨怡。”他给了她一个友善的微笑,继而转向唐若可,立刻换上—副冷然不可亲的臭脸。面对他那张疏离的脸孔,若可感到满心的沮丧和苦涩,在他离家的这两天里,一定相当努力的筑起心中那道冰墙,她忍不住怀疑,它可能会有融化的一天吗?
“湘奇呢?”
话才出口,便看见郑威奇的瞳色变得更加冷硬。瞬间,她明白自己问错了。这原本是个极自然的问题,但他却立即敏感的加以扭曲,以为她宁可来接自己的人是湘奇。
郑威奇直视着她,平板的搭腔:“湘奇胃不舒服。”
“严重吗?”程馨怡紧张的抢着问。
“没事,只是昨晚忘了吃药。”他回答馨怡的语气温和许多,甚至礼貌的问候:“伯母好点没?”
“这两天特别好。”馨怡看向若可。“都该感谢她使我妈恢复笑容。”
他斜睇着若可。“她似乎人见人爱。”
任谁都听得出来,他的口气里并没有半丝的恭维或赞美,而是含着浓浓的指控和讽刺意谓,好似她受人欢迎也是一种罪过,好似这—切全是她刻意伪装出来的。
唐若可没精神反驳,甚至连生气的劲也提不起来;郑威奇有个永远也改不了的毛病,刚愎自用、自以为是,他只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他不想相信的任凭别人如何解释,他也充耳不闻。
“可以走了吗?”他看着她的眼神里充满不耐。
她转向程馨怡。“替我跟伯母道别,我不打扰她午休,有空我会常过来看她。”
“好,记得常来,威奇慢走。”
他朝程馨怡微一点头,率先走了出去,她捏了捏馨怡的手才跟着离去。
郑威奇沉默的驾着车,唐若可摇下车窗,让轻柔的和风拂过她温热的肌肤。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打破寂静。
“昨晚。”
“为什么突然下山?”
“为了生意。”
生意?她差点脱口问出,真的为了谈生意?或只为了躲她?
“谈成了?”
“我不想跟你谈我的生意。”他的回答透着怒气,继而突兀的改变话题:“没想到你和馨怡的交情那么好。”
这有什么好奇怪,他为什么一脸的刺探?唐若可随意的耸耸肩。“女孩子总喜欢聚在一起说些知心话,我和她非常投缘。”
他极端嘲讽的牵动唇角。“我不知道你是傻得毫无所觉,还是心胸宽大到不吝惜与她分享湘奇?”
若可心中的怀疑得到答案,郑威奇确实误解了她和湘奇之间的关系。“我想你完全误会了。”她急切的解释:“我绝不可能和馨怡争夺湘奇,事实上,我正尽力撮合他们。”
郑威奇冷冷的看着她,显然拒绝相信。
“是真的!”她不觉提高嗓音,冀望他能相信.
他却依然固我。“不必在我面前说这些虚伪的假话,我警告你,如果你只是看上湘奇的钱,我绝对不会让你得逞。”
她本想为自己辩驳,但又硬生生将已到舌尖的话吞下去,她已不再因郑威奇刺人的话而愤怒,因为她明白,那是他用来保护自己的一种方法。
她尽可能平静的面对他,压下心中一股强烈的渴望,渴望伸手抚平他脸上深刻的线条。“我不懂你为什么生我的气,我并没有做错什么。”
“这就是原因!”郑威奇火辣辣的回嘴,脸部轮廓愈形僵硬。
唐若可静静的聆听着规律的引擎声,内心却思潮汹涌。她真想向他坦白,她根本不爱湘奇,更不想要他的钱,她爱的是一个自大、冷漠、不再相信爱情的男人……但郑威奇一脸的孤傲却教她喉头紧绷得说不出话来。
或许,只有时间能证明一切。
他命令自己专心开车,心却不听指挥。
唐若可那该死的“肇祸者”竟摆出一脸的无辜,她竟伪装不懂他如此暴躁的原因,她几乎快把他逼疯了,却又假装这一切与她无关!
他的愤怒既针对她,也针对自己。“逃”离家不到两天,脑海里却全是她的影子,挥之不去;昨晚,他终于不顾安全的开夜车回来,只为了想看她……
郑威奇克制不住的瞥了她一眼,却不意迎上她专注的凝视,那哀怨的眼神令他怦然心动。她真的好美!郑威奇感觉自己冰冷的心正一寸寸的融化,而这项认知却令他惊慌失措。
第四章
夕阳西下,将天边染成一片迷人的红霞,郑湘奇与唐若可漫步在往程家的路上,馨怡颇出人意表的邀请他们过去晚餐。
若可相当欣慰馨怡肯听她的劝告,尝试让湘奇再次探望伯母而湘奇更是难掩满心兴奋,从接完电话后便开始坐立难安,像极了因等待远足而兴奋得睡不着觉的孩子。
“程伯母这几天的状况好吗?”她问,知道湘奇每天至少和馨怡通一次电话。
“还是老样子,她不想失去馨怡,怕馨怡将她送进养老院,丢给陌生人照顾。”郑湘奇忍不住满怀感叹:“我能了解伯母的心情,但要馨怡将青春全耗在照顾生病的母亲身上,而没有自己的生活,也是一件极残忍的事。她为什么不肯相信我是真心对馨怡,愿意和馨怡一起奉养她呢?”
“或许一旦伯母的身体好转,这种没有理由的恐惧心理就会消失.”
“或许.伯母喜欢热闹,馨怡说你去的时候.她的精神变得异常好,你一走,她又病恹恹的.”
“除了馨怡以外,伯母已经没有其他能照料她的亲戚吗?”
“她有一个小她十岁的妹妹住在高雄,馨怡的阿姨一直没有出嫁,和伯母的感情相当好,她也曾希望伯母搬去同住,但伯母坚持不肯,她说死也要死在自己家里.”
唐若可好心的安慰沮丧的郑湘奇:“别心急,反正我们也不着急回台北,现在科技文明,在这里工作其实也挺方便的.”
“即使你必须忍受威奇的冷漠?”他直言不讳:“你应该知道,他是荆意为你戴上冰冰的面具的.”
唐若可无奈的耸肩.“我使他不安,他也同样令我不安.
“那很好.”郑湘奇语带促狭;“套一句你方才说的话,反正我们不急着回台北,等你们对彼此的不安到达饱和点,我就有好戏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