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奇怪喔!椅子又没写你的名字,我为什么不能坐?”苏真儿抬头挺胸,不愿意因先天身形矮人一截就认输。
在势均力敌的两个人之间,颜语忻完全插不上话,只能站在一旁穷紧张,不断地来回踱步就怕她们动起手来。
“霸道!”汪苡琳生气的用手推了苏真儿一下,咒骂了一声。
苏真儿没想到汪苡琳会动手,重心不稳的往颜语忻身上倒去,看见自己的名牌衣服上沽了一块油渍,她委屈的抱着颜语忻说: “语忻,你朋友她欺负我啦!你看我的衣服都脏了……”她用手指着衣服一块不甚明显的油污给颜语忻看,唇角朝汪苡琳偷偷抿起恶作剧的笑容。
“我买一件赔你好了。”烂好人的颜语忻选择最容易息事宁人的方法,代替汪苡琳向苏真儿陪罪。
苏家人似乎都爱用名牌,这点是颜语忻认识苏曜槐后发现的。
“语忻你最好了。”苏真儿开心的在颜语忻粉颊上亲了一下。
“发生……”一句话没问完,刚进门的苏曜槐便看见苏真儿亲吻颜语忻的画面。
听到了几个女人高分贝的嚷嚷,苏曜槐原本只是好奇想走过来一采究竟,看看是谁在公司里这么没有纪律,孰料却让他看见了这令他吃惊的一幕。
“你妹妹欺人太甚!”汪苡琳不愿与苏曜槐多谈,更不觉自己有错,她拿着自己吃了一半的便当瞪了苏真儿一眼,不作解释的离开办公室。
深觉愧对汪苡琳一片深情的苏曜槐没有阻止她离去,因为他可以了解汪苡琳现在看苏真儿不顺眼的心情。
“哥……”苏真儿看见苏曜槐就一古脑儿的向他飞去,状似亲昵的抱住他。
颜语忻接收到苏曜槐质问的眼神,她刻意侧首移开目光不看他,眼底流露出微酸的轻愁,心里抵挡不住油然而生的浓厚醋意。
她讨厌别的女人亲密的缠着他,即便苏真儿是他的亲妹妹、是她的最好朋友!
“颜秘书,我想……我们的合约期已过,你可以辞职了,公司会给你一笔优渥的遗散费。”苏曜槐抱着苏真儿轻抚着,瞬间做出将颜语忻裁掉的决定。
他挺直腰杆,将苏真儿紧紧束在身边不让她看见他严厉的表情。那一双深邃黑眸直视颜语忻,一股窒人的气息笼罩他全身,霸气独断的冷峻表情再次望着她。
他要把她彻底驱逐出他的世界!有她在,真儿就不会留在他身边!
“可是我已经辞掉教学工作,现在你把我遗散,那我要做什么工作?”颜语忻惊悸的面对苏曜槐,从没想到他会如此绝情。
“你还有一笔钱不是吗?明天不要来了,从此离开我的视线不要再出现!”苏曜槐冷冷地说,不理睬颜浯忻不满的反弹。
“哥,语忻她不是做得很好吗?”惨了,事情的走向好像不太对!
她以为只要多粘着苏曜槐,颜语忻就会醋劲大发,勇敢去面对、争取自己想要的感情,没想到颜语忻居然如此沉静内敛。
“你……对你的宠物真好。”颜语忻凄侧一笑,语气充满着揶揄意味。她故作坚强的朝苏曜槐露出甜美一笑,开心的点头道:“我会依你所愿走得远远的。”
“就这么决定了,我会另外汇一笔钱给你。”苏曜槐独裁的下达命令,就我行我素的将怀中努力想帮颜语忻说情的苏真儿强制带离。
砰的一声门已关上,他俩从此形同陌路,一切又回到原点。他依旧是云,而她仍然是泥。
“槐……”面对这不算陌生的空荡荡场景,颜语忻卸下坚强的骄傲面具,虚脱的扶着桌缘慢慢坐回原位,情绪无法自己地瞬间瓦解,她趴在桌上抱首痛哭起来。
他怎么可以那么狠心,竟要求她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难道他对自己真的一点眷恋情分也没有吗?苏真儿生命的苏醒难道仍旧不能消弭他对她的怨恨吗?
他如愿了!颜语忻到此刻才完全恍然大悟,原来失去感情的灵魂,果真是如此的残破不堪……
※ ※ ※ ※ ※ ※ ※ ※ ※
“奶奶,恭喜您终于可以出院了!我们可以到乡下买间小房子一起住。”颜浯忻来到医院帮奶奶收拾好行李后,在病房里开心的拉炮祝贺。
经过医生的确定,老奶奶的病情已然好转,可以移往家中疗养,只需要每星期定期到医院做身体检查即可。
为了庆祝这一天的到来,颜浯忻买了一瓶染剂打算帮奶奶梳妆打理一番,让她们祖孙俩开始过崭新的美好生活。
姑且别论苏曜槐当初的出发点,也撇开自己心里的创伤不管,其实这些快乐都该感谢苏曜槐的,她已经释怀了。
为了成全苏曜槐的心愿,颜语忻经过朋友介绍,毅然的在台湾南部买了一间平房,决心逃开这个充斥着他的气味的缤纷城市。
“曜槐呢?之前他来好几次,最近好像都没来了。”颜奶奶坐起身子,目光总是习惯地张望着盼望苏曜槐的到来。“那孩子很孝顺,每次都会说故事给我这老人解闷。”
“我和他分手了。”颜语忻眼神黯然,拿起梳子替奶奶把短卷的白发梳顺。
这个事实奶奶早晚会知道的,不如就实话实说吧!她在心里叹口气。
“这样呀……”老奶奶不多问缘由,仅觉得可惜的点个头表示听到她说的话。
颜语忻站在奶奶身后,套上一双透明塑胶手套,一撮一撮地抓起奶奶灰白的苍发,帮她染上黝黑的染剂。不知是因触摸到奶奶干枯的发根而心疼她年事已高,抑或是脑海里总是忘不了苏曜槐那迷人的身影,纵使颜语忻极力强忍泪水,但泪水依旧忍不住地悄然滑落于老奶奶的发上。
只要想起苏曜槐那一句“请你从此离开我的视线”的狠心话,尘封藏匿于她内心深处的伤悲就会窜逃出界。
“奶奶,你喜欢住这里吗?”颜语忻把剩下的染剂和染脏的手套一并丢到垃圾桶,快速地拭去眼泪。
“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你喜欢我就喜欢。”颜奶奶说。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离开这里。”颜语忻看看手表,随即提起简单的行李,搀扶着身形佝凄的奶奶走下病床。
九点四十分,离下午南下的自强号火车,还有将近四个小时的时间。
在她扶着老奶奶要走出病房之际,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站在门前挡住她的去路。
“你怎么要走也不通知‘声呢?太不够朋友了吧。”唐煜穿得一身西部牛仔风,摊开双手放在门边,意兴阑珊的频频摇头。
“唐煜?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颜语忻惊呼。
这里不是只有苏曜槐才可能知道的地方吗?难道是苏曜槐要他来找她的?
“这年轻人是谁呀?”颜奶奶好奇一问,对着唐煜礼貌性笑了笑。
唐煜拿下咖啡色的牛仔帽,做了一个非常标准的绅士动作——弯腰向老奶奶敬礼。他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代替颜语忻跟老奶奶回答:“一个语忻的爱慕者。”
“奶奶,别听他胡说。”颜语忻腮帮子泛起一抹红潮,忙不迭地对奶奶交叉挥手,解释道:“他叫唐煜,是我在公司认识的好朋友。”
唐煜这个人虽然好相处,但和他认识的这段期间,颜语忻老觉得唐煜和每个人之间仿佛都隔着一道攻不破的无形墙,不但神秘,更巧妙的把人际关系维持在好朋友和知心的微妙差异之间。
“是真儿要我来这里找你的。”
“真儿?”难怪,槐什么事都愿意跟真儿讲。颜语忻不甘心的想起这个事实,一再燃起却又幻灭的希望已经让她心如槁灰。
等等,不对呀,如果是苏曜槐告诉真儿的,那也应该是真儿来找她,怎么会是唐煜?
“你怎会认识真儿?”她质疑着眼前的男子,一面先将奶奶扶回病床坐着。
唐煜跟着走进病房,毫不避讳地直接把真相告诉颜语忻和颜奶奶。“其实我和真儿是夫妻,而且从小就认识了。”
“夫妻?真儿不是爱着曜槐吗?”颜语忻双手捂住因讶异而张大的嘴,怔愕的提高些许分贝。
“语忻……”唐煜不打算回答颜语忻的问题,将帽子戴回头上。“其实曜槐是爱你的,你回去找他吧!”
爱吗?颜语忻在心里反问自己。
“你怎么知道他爱我?他恨不得我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你居然说他爱我?”面对这荒谬的话,颜语忻酸楚一笑。
“他会明白的,只是他还在欺骗自己罢了。”唐煜说。
“不要再让我受更多伤害了,他总是那样高高在上,而我只是他排解寂寞的破旧玩具。尽管我再爱他、再舍不得他,他还是感觉不到我的真心!”刚开始,颜语忻只是抽吸着鼻子,但说着说着,情绪变得激动,一颗颗闪亮的泪珠便倏忽地滚出眼眶。
“如果有一天他回心转意要找你呢?”唐煜把目光挪开,不忍心看着颜语忻那为情所伤的可怜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