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歆!”伸手扣住龙铃歆纤荏肩头开始摇晃着,龙凌耀不免动怒。
“兰禧看来确实有理由,但大夫告诉我,在那之后,你昏迷晕厥不是因为惊吓,是因你也中了毒!”
瞬间,铃歆从容自若的笑意,被冻结在脸上。
“大夫说,也许你事前服过解药,而且中毒不深,所以生命无碍,却因体质虚弱仍受毒物影响,那一夜,我询问兰禧结束后,她便让人发现昏倒在房中,症状和你相同却略轻……”
顿了顿,龙凌耀说出决定性的证据。“那天有大夫注意到,原先你留长、染着咽红花汁的漂亮指甲变了色。”
龙铃歆别开头,可凌耀手掌略微施了力,强迫她看向他。
“你将毒藏于指甲,趁碰触紫玉糕时下毒,连只碰一下的兰禧也中毒,兰禧后来说,她确实整晚不适。因为你们俩都没服下毒,不至于危及性命。”
“……”神色益发黯然,铃歆几度欲言又止,最后仍然选择沉默。
“害人,嫁祸,你有什么理由这么做?我一直想不透。从小我看着你,我不认为你会做这种事。先前不愿怀疑你,让我始终找不到问题症结,平白错过时机。”
“人是会变的……表哥。”她不是永远长不大的小女孩,就为了想证明,她丢了她的心,赔了她的人……结果还是失败了?
“人,一旦看了无论如何都想要的东西以后……就会开始贪心。”
“我苦无头绪,最后是京里的名医给了我答案——毒是西域秘制,深居简出的你,不可能凭空得到你必有同谋?这种种脱罪说辞和方法,全是那人教的?”
“我不说,表哥也该清楚——你为太子效命,敌人是谁你会不知道?”
“但,他没有伤害柴冠芳的理由——”猛然住口,龙凌耀松开了铃歆。
“所以并非要害柴冠芳?就算当时柴冠芳不拒绝,想来他也一定会找借口出声阻止她吃下毒物,而后——他真正的目标是兰禧!”
好不容易找到部分真相,但凌耀反而更为糊涂。“他想抓走兰禧?”
虽不明白柴家为何执意对兰禧不利,可只要兰禧还受他保护,柴家奸计也无法得逞。眼光不自主降下,落在房里地上那大片脏污,叫凌耀心头倏然一紧。
“兰禧……她人呢?”兰禧不可能对铃歆房里混乱现而不见;没出面,就表示她不在此处!他要她待
在铃歆身旁,她不会不从!除非是——
“你对她说了什么?”
“只是告诉她局势的利害关系而已。”龙铃歆苦笑起来,与其说是在回答表哥的问题,不如说她在自言自语,声音愈发微弱。
“我真的不想害她,那时她若不跟来就没事了,在他面前,我就是没办法不照他的话作……我一定被他下了咒术……不听他的话,我会死的啊……”
“人呢?你让她去了哪儿?!”追问着,凌耀甚至不敢猜测兰禧去向。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收拾了东西就走了,她说,为了保护表哥和龙家,她不会回来了……”喃喃自语,龙铃歆开始啜泣,再不肯多说一句。
“糟糕!”之前龙家戒备森严,让柴家就算想硬抢也无计可施,但只要兰禧离开龙家,就等于是自投罗网,正中奸人下怀!
凌耀完全管不了其他,冲出房间,从阁楼上纵身跃下!“兰禧——”
* * * *
“呀啊——”兰禧才刚离开龙家没多久,就遭到拦截,她还没来的及转身逃开,便让人自身后擒住,双手反捆,唇瓣被捣住,无力呼救。
是谁?睁大惊惶双眸试图看清歹徒,可她仅能分辨对方约莫十来人,个个高头大马,却因他们皆身着黑色夜行服,而瞧不见对方面容。
“把你保管的信件交出来,我或可放你一条生路。”
身后那低沉男声,一时之间,兰禧想不起来究竟是谁。曾经听过,但非熟人。她不知所措的拼命摇头,完全被对方的意图弄糊涂。
“想装傻?”那男声显得焦急而不悦,最后冷笑威胁:
“以前让你活着是我爹过于心软,哼!要你交,你不交,以为这样我就会罢休吗?这次拿不回信也罢,杀了你,就不会有任何人找的到证据!”
兰禧被扼得几令她窒息,双眸半掩,在即将要失神之际,脑中却突然浮现了少爷,那坚强身影告诉她:兰禧,别忘了……有我在担心你……
紧闭双眼陡然睁开,她心中惟一想法是,不能让少爷多挂心——她不能随随便便死在这里!她猛力朝着对方手掌咬下,让对方松开她嘴唇之后便断续说道:
“你们……你们就算杀了我……也没用的……”
力气将尽,她拼命挤出这句话,是因为对方既一口咬定,她手中藏有什么东西,她也只能将计就计,撒下漫天大谎,为自己争取到脱身延命的法子。
“你——难道将东西交给别人了?”被咬疼的手猛甩了下,随即对方再度制住她喉咙,声音更为急迫。“快说,密函究竟在谁手上?”
眼见兰禧像是胜券在握,露出得意微笑,这厢不免失了分寸,忘了此刻身处大街,深夜虽人烟稀少,喊叫仍有可能引来注意,他厉声逼着兰禧。
“你说是不说!”
相仿的逼问场景,安兰禧顿时明白,此刻挟持着她的人究竟是谁——相国之子柴冠梁!
“放开她!”
一把折扇凌厉飞空而过,狠狠击向安兰禧身后,贼人为了躲闪突如其来的攻击,而放开兰禧,兰禧旋即让来人扯到身后。“一有机会你就快走!”
是李公子!她认出那声音。他也同样以黑巾覆面,所以她谨慎地没喊出李希贤的名字。
“快回龙家,凌耀此时也该派人出来找你了,只要你还在我们这边,我们就稳操胜算,快走!”
李希贤一双精明眸子,细细打量着对手逐渐靠拢过来的包围圈。
十二……不、眼前有十三个人,看来在不远处暗巷、还有几名伏兵的样子。这其实不是什么问题,难缠的最那位、与他同门修习武艺的柴冠梁!
他们从小认识,如今非得拼个你死我活,狠心杀柴冠梁容易,可却会因此被“她”怨恨啊!
正因如此,所以他一直无法决定、是否揭露柴家通敌叛国……及至如今,是怎样也拖不下去了。该来时总是会来,谁生,谁死,现下一决胜负!
“想走没那么容易!”既被发现,也必要再装作不知道“李希贤”究竟是谁,太子违反宫现微服出游,就算死于半途也怨不得人!
曾经一朝君臣,可为了柴家满门,柴冠梁不得不下毒手。
既已坠入黑暗,就堕落到底吧!“来人,上!杀了他!”
李希贤再怎么武艺高强也无法分身,让其他歹徒困在原地,没能提防暗巷中,企图将兰禧带走的另一批人。
“呀——”兰禧尖叫着反抗,却冷不防吃了一记闷拳,昏厥过去。
“抱歉了。”冷漠女声在兰禧耳边响起,黑衣蒙面女子带着几名壮汉,紧接着就要扛起兰禧往巷子里撤退,却遭到凌空飞踢连环攻击。
“放下兰禧!”他从壮汉手中夺回兰禧,紧拥她在怀中。
所有人几乎异口同声,唤出那神勇来人的名字。“龙凌耀!”
“糟糕!”论身手,凌耀半分也不逊柴冠梁,面对两大高手,明白单凭人多势众占不了便宜的柴冠梁,当机立断下令撤退。
另一队,领头的黑衣女子眼见苗头不对,早自小巷中逃离。
“殿下没事吧?”抱着怀中佳人,好不容易稍感安心的龙凌耀,这才察觉方才事情的危急。让殿下出面当标靶,实在不是个好臣民的榜样。
在他心中,兰禧是最重要的,其他,都等兰禧无虞后他才有心神关注。
“没事。”李希贤皱紧眉头,视线绕回昏迷的兰禧身上。“看样子,最近突厥屡次蠢动的消息,惹得柴家也急了,才会演出当街抢人。”
“难道是陛下耳闻什么,想清查柴家与突厥的关系了?”
“不,父王还是老样子,宁愿相信他的同袍战友,不会勾结外敌,也不愿相信我这个儿子,执意要见到证物通敌密函,才肯定柴家罪名。”
“兰禧又……如何呢?她不该会牵扯进来呀——莫非……”凌耀那股不祥的预感又涌起。
“看来我们的猜测可能成真了,柴冠梁想除去兰禧——她,十之八九是安侍郎的后人,当年那封密谋造反的信件,可能就在兰禧手中。”
这是龙凌耀最不愿听到的结论。若是这样,不将柴相国绳之以法,恐怕兰禧一辈子,都得与柴相国等人纠缠不清了。
“那么……我们就必须先一步找出密函,送到京里呈给陛下,告发柴相国的罪行。这次成不成功,关键就看兰禧了。”
* * *
未及三更,苏醒后的兰禧,端坐床上,捧着少爷为她斟的清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