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最后一次回过头,楚君伊对着沉睡的人形,无声地道出最后一句。
刚下车的林渊,远远地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自园区侧门走出。
见她似无助地仰望星空,林渊皱起了眉头。在不甚明亮的街灯下,她眉眼间的浓浓愁绪,教他感到异样。而欲上前探询。
然,就在他跨出步伐时,一辆计程车在她面前停了下来。林渊想出声阻止,但一见她手中所提的行李,却让他察觉了事情的不对劲。
提着简单的行李,走出那曾载有她满满幸福的地方,站在沉寂的街角上,楚君伊竟感到世界将她给遗弃了。
坐上计程车,她只说了“机场”,便不再开口说话。
她曾想过要到德国找朋友,但,在临划位前,她退却了:因为,她怎能自私的要他们为她的婚姻担心与烦恼呢?
在宽广的机场大厅里,她倚着圆柱环抱自己单薄的身子。沁凉的风不断地吹送着一阵又一阵的冷意,那蚀骨的冷风冷了她的身,也冷了她苍白的脸。
她不相信没了欧阳就齐她就活不下去。只是,没了他所给予的屏障,楚君伊竟会觉得自己真的是孤苦无依。然而,当她伸手抚上已孕育新生命的腹部时,一股重生的希望却又不断的激励着她要勇敢面对。
是了,只要能拥有这个孩子,无论将来要她面对多大的逆境与困难,她也绝不放弃任何可以活下去的机会。楚君伊相信她可以靠着自己的双手活下去,就如同她也曾只身一人在德国生活了五年一样。
她都能在异国独自生活了,那为什么会无法在自己的土地上立足安身?对!她可以的。
即使身上负着多重的愁痛,即使心底有着抚不平的伤痛,即使眼底含有化不去的淡淡哀愁——
她楚君伊,依然扬起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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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开眼,欧阳京齐习惯性的伸手往旁一楼,想搂进君伊一身的美丽。只是今天——空了的床位,教他浓眉一皱。
“君伊?”他出声一喊。
没得到应有的回应,欧阳就齐这才猛地坐起身。看着完全没有睡过的另一边,他这才记起,昨晚至他上床前,她一直都是将自己关在浴室之中。思及此,欧阳就齐立即下床横过整间房室来到浴室前。
他举起手对着紧闭的门板,连敲数下。
“君伊?”沉寂的房室对应着他略显急迫的敲门 声。
欧阳就齐眉一拧,试着转动门把。他跨入宽广的浴室,就着四周巡视一遍。不在?
隐隐透露着一股凉意的浴室,让欧阳京齐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裸身。他随手抓过一条浴巾圈围住自己。
同时的,他也记起了昨夜的一切。
她竟趁着他熟睡之际就走人!?
挟带着满腹的怒意走回床边,欧阳就齐发现在另一边的化妆台上竟放有一式两份的离婚协议书。一股任何人也无法平熄的怒焰在他心中熊熊燃起。
面对她毫不留恋的自动离去,欧阳就齐的心就是有一股闷气无处可泄。
他虽然要她盖章离婚,但也没准她立刻就走;是谁让她自作主张,在未正式告知之前即自行离去的?她以为这样他就会找不到她吗?除非他不想找,否则,任凭她走到天涯海角,他欧阳就齐还是一样有方法可以找回她。
拉开她一向收放首饰的抽屉,在看见整理得井然有序的饰品,依然齐全的闪耀着光芒时,欧阳就齐的五官几乎全拧成一团了。
他再拉开下一个抽屉。不知为什么,他就是希望君伊至少带走他为她在银行所开立的帐户存折。只是、完整躺于其间的存折上竟还有他曾为她所办的金融卡及数张信用卡。
她这是什么意思?不带走分毫是想强调她的清高,或不屑于他曾对她的付出?都成了下堂妻了,竟然还给他留下这么一个印象。
她以为这样就代表有骨气?这样他就会对她印象深刻?这样他就会忘不了她的存在?
欧阳京齐冷哼一声O
他相信不用多久的时间,‘楚君伊’这三字一定会自他的记忆中消失。毕竟直到现在,除了现任的女人外,他从记不起上一个女人的名字。一股冷锋似的无情,进驻了他深沉的黑眸。
只是,真没想到,都嫁给了他两年多的时间,她竟还和初识时那样单纯,一点也不知道在这世界上,没钱是寸步难行。她至少也该拿走一些钱的。
她以为没钱的她能走哪去?回家?转过身,欧阳就齐对着悬挂于墙上大幅结婚照中的娇容,冷笑一声。
现在,她除了他这个家之外,除了他这两年多以来所赠与她的动产及不动产之外,在她嫁进欧阳家之后,他就已经为她处理掉她私人名下的所有财产,包括她父母遗留给她的一栋公寓。那,她哪还有另一个家呢?
她以为她这样做他就会心存愧疚,而后一定会后悔,转而低声下气的去找她回来?靠着阳台上的白色栏杆燃起一根烟,欧阳京齐冷冷地扬起唇角。
作梦!
朵 朵 朵
“七天?”欧阳就齐看着林渊一进办公室,就递上的假单。
“临时有点事。”林渊点了头。
他从没想到,一向宠溺着夫人的欧阳先生,竟会为了得到李茜妲腹中的孩子,而强迫夫人签下离婚协议书;而在逼走了夫人之后,却又意外得知李茜妲私下养情人的事情;最后,真怀了欧阳家子嗣的人,却是被赶离家门的楚君伊。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结?林渊轻叹一口气。
“这十年以来,除了星期例假日,你从没离开我身边。”欧阳就齐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
“我想你今天会想请这么多天的假,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办吧?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他抬手搭上林渊的肩膀,似兄弟般地拍着。
“没什么,是想四处走走而已。”一向沉默寡言的林渊,仍如同往常般的有间才有答。
只是,在他眼神里,欧阳就齐似乎看见了一丝焦虑,而不像他口中所说的‘只想四处走走’。欧阳就齐眯起眼盯着他的侧面脸颊。
“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放下搭上他肩的手,欧阳就齐边走向窗边。他似无意的瞥了林渊一眼。
然而,从忽而转冷的语调,及眼底倏地一冷的锐利,却已让林渊警觉到欧阳就齐对他产生的不信任感。
只是,他能说吗?他这样做也是不想欧阳就齐日后后悔自责。虽然,后悔二字从不曾出现在欧阳就齐的人生字典里。
“是有个朋友出了点事,所以…·”对上欧阳就齐审视的目光,林渊只得说出部分事实。
一听林渊说出的原委,欧阳就齐突然对自己的怀疑感到好笑。想想林渊都跟了他近十年的时间了,如果真对他有异心,也不会留到现在才行动。
“原来是这样,下次这种事没有必要瞒我,我虽狠了一点,但也不至于要你和我一样。”收回对林渊所产生的怀疑,欧阳就齐转回办公桌,拉开抽屉拿出支票筹,飞快的在没填任何数字的空白支票上签名,并撕下递到林渊手上。“‘先拿去应急。”
“欧阳先生?”看到手中平日多出的支票,林渊顿时愣了一下。
“快去快回,如果可以;,你就请个人照料你的朋友。”欧阳京齐朝他摆了手,要他快点办事去。“你知道我不能没有你。”
说来说去,欧阳京齐还是以自己的利益为优先考虑。因为,除了他自身的利益外,他从不在乎别人感受的。
就如同他当初不曾为楚君伊考虑未来的出路,而毫不留情的直接将离婚协议书丢上她身一样。只是——她现在好吗?他突然望向窗外晦暗的天空。
朵 朵 朵
因为公司总机临时请假,楚君伊临时被派至大门人口处暂代柜台总机一职。在近下班的时刻,她已不似先前的忙碌,而任由思绪飘离。
当她坐上南下列车,来到高雄,凭借着曾在德国待过五年的时间,所学会而运用自如的德语,她在这语言翻译公司里找到了工作。虽是按件计酬,却也避免了她有可能发生的经济桔据。
而靠着手边尚余有在德国滑冰所得到的奖金,她也暂时在公司附近,找到一个八坪大小的套房租住。
她不奢求的,只要能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即使苦了一点.她也愿意。抚着已有一个多月身孕的腹部,楚君伊不自觉的露出浅浅笑意。
只是,桌上横躺的下报头版新闻,却让她眸光乍黯。多日来,她借由报章杂志及身边的同事、室友,得知阳光集团底下的关系企业,在她结婚的这两年来,一直是各界体协所争相邀请担任的最佳协办团体,也得知欧阳就齐的诸多作为在商场上有着两极化的评价。
或许是树大招风,也或许是她已离开他为她所构筑的美丽世界,她竟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被许许多多的新闻媒体强迫认识处于真实社会中的欧阳京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