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依十分满足于眼前平淡的生活,全副心力都放在布置整理这栋房子上。她只想把握眼前每一刻,未来太遥远,不是她能计划的。她蹲在院子里翻土种花,想象着花开的美丽景致。
“小兔子。”沈昊由二楼的阳台探出头来,语气还是惯有的没温度,只是眼神里的关怀泄漏了他的心意。
“都说了别叫我小兔子的,我有名字。”她软软地抗议着,边抬头往上看。
“要怎么叫你是我的自由。”态度傲慢的男人就倚在栏杆边。
“回不回答是我的自由,下次你再乱叫,我就不应你,让你对空气说话。”她孩子气地嗔怒着,边擦掉汗水。
“戴着。”他空投下草帽一顶。
“我不热。”她摇头,感受他的体贴,心里暖烘烘的。
“我管你热不热,你晒得快像黑人,看起来丑死了,有碍观瞻。”他扭身回屋里去,就是知道她会乖乖地听话。
这就是沈昊式的体贴,表面冰冷,其实细心得让人窝心。
净依开心地注视眼前的小庭园,相信开花时一定很棒,如果她能看见就更好了。她进屋洗净自己,习惯性地翻阅报纸的求职栏和广告版。今天是星期天,难得沈昊不用上班,可是他还是没闲着,早就埋入他带回的卷宗里努力着。工作中的沈昊严肃得不得了,她才不敢去打扰他。
她和委托的征信社约好了,寻找亲生父亲的事情,只要一有消息就登报通知她。都这么久了,还是没下文。她翻页搜寻着广告版,一别小小的启示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李玉玲:母亲因为思念你,已经病了一个月,见报速回!舅舅
“李玉玲”是他们约定好的代号,大哥在催她了。一个月,怎么够呢?她开始有点心急了。
“你做什么?”平静的声音在身后突然响起。
净依惊跳起来,有种被人当场逮到做坏事的慌张。“你……你不是在楼上,怎么会突然出现,吓人一跳。”完了!安逸的生活让她的警觉性都降低了。她总是习惯随时注意四周状况,只要有人接近她。总能很快察觉,她有点懮地皱眉。
他看见她眼底的懮了,相处这些日子来,他可以肯定净依心里有很重的心事,似乎特别地珍惜身边的一切,知足惜福。她这种反应让他联想起身罹绝症不久人世的病患,这样的联想,莫名地引起他体内一阵心悸,他摇着头,想摇掉这样不舒的感受。
“你不是在楼上?”
本来他带了公司的资料要回来看,结果他坐在书桌前郄视而不见,心老是飘到她身边,耳朵竖得高高地注意楼下的声响,想着她在楼下做什么、忙什么。一听见她开门的声音,又忍不住跟到阳台边探着。看着她忙碌地蹲在烈阳下,马上关心地丢了帽子给她。
沈昊努力地想接受自己的转变,他从不是这样拖泥带水、无法静心的人。“我先发问的,不要转移话题。”
“我又没有要转移话题”不明白他的眼光为什么虎视眈眈地瞪着她,她没做什么事冒犯到他吧?她平转过身拿起报纸解释着:“看报纸呀。”
为什么看求职栏和广告板?难道她想找工作或搬家?这样的可能性,让他不悦地抿紧双唇,想象她随时会离去的感觉并不好,可以说很差。
“看看有什么工作机会,反正我很无聊。而且,你不是很委屈才让我住在这里的吗?我先找房子,省得哪一天你突然要赶我走了。”她娇嗔地随口胡扯,有丝撒娇的意味。
她缺钱用所以想找工作,他自动下结论。
沈昊的脸凝低温,极为不舒服的滋味充塞在他胸口。“拿去!”他由口袋掏出两张塑料卡扔给她,“密码四个六,自己去提领。”这张提款卡早就叫秘书办好了。只是没机会拿给她。
“不用,厨房的抽里,文阿姨放了不少钱。”让她买菜什么的。
“啰嗦,叫你拿去就拿去。”没听见过塞钱给女人还得具备理由的。
“那这张呢?”她扬扬手中的信用卡,笑容甜甜地露出小虎牙。她一直觉得男人肯让女人使用他的副卡,那是关系亲密的表现。
“信用卡,你没见过?”问那么多干吗。
“这是你的副卡耶,副卡不是要亲属关系才可以申请吗?我们算哪一门子的关系?”他还真是神通广大。
他逼近她。两手撑住桌面,把她完全圈在胸前,弯下腰对着她小巧的耳朵吐气,“你说是什么关系呢?”明知道这种暖昧的暗示举动会让她脸红,而他居然怀抱着期待,坏心地等着欣赏。
果然,她粉嫩的颈子上快速染上晕红的色泽,他更贴近用唇瓣吻着她粉嫩的颈侧,感觉她颤跳的颈动脉。
净依说不出话来,在他给的有限空间里闪躲着。他的动作让她的肌肤敏感地战栗着,她知道自己的颈动脉正剧烈地跳动着。
“还想知道吗?”他沙哑地开口,“你尝起来有咸咸的汗味。”他的舌头轻舔着。
又来了!这种调情的举动,实在不是她能承受的,这总让她联想起进一步的亲密滋味,然后心跳到不正常的范围。净依终于勉强地组合起自己的神志,滑溜地闪开沈昊的手臂,好脱逃出他的胸膛范围。
她急速地吸气,努力平抑下自己征跳的心。这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沈昊越来越常用那种深沉的目光看她,而且举动越来越具侵略性。
”我……我去清洗。”这是她想到的第一个逃脱借口。
才刚要迈步,手腕一紧,人又跌撞回沈昊的胸前,让他由背后圈住她。他在她耳边轻轻地却绝对清晰地开口:“我不准你再提另外找工作和搬家的事情,听见了吗?”
她虽然看不见此刻沈昊脸部的表情,但是她由声音却可以明显地判断出来,他是真的很认真地向她“命令”着。
“为什么?”她忍不住想问。
“你忘了答应过要替我妈照顾这栋房子吗?”沈昊想不起来,他有多少年不曾拿母亲当借口了,大慨从他离开幼儿园后开始。
他不要她离开,这是不是表示他有一点重她,对她有一点不一样?
“去换衣服,我带你出去。”反正他也无心工作了。
“做什么?”
“你不是说你想去逛百贷公司,想去买书?”她干吗满脸惊讶?
“真的?”光彩迅速地占领她的眼,焕发出动人的神采。
“如果你十分钟内不准备好,那就是假的了。”沈昊无奈地接下话转身上楼。
这些日子,他老是有意无意地牵系行她,渴望着和她亲近的滋味,他很清楚她对他而言,早不再是不相干的外人。不可否认,待在这里的这些日子,是他最恋家的时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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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依换好衣服冲上楼找沈昊,由书房平开的门后传出的说话声吸引了她。
沈昊持着电话倾听许宏的报告,他习惯地皱着眉头轻敲书桌,坚定地下命令:”不准黑枪和白粉进到咱们的范围,叫日本痞子滚远一点,我对他们已经没耐心了。”
不知道许宏说了什么,沈昊的声音明显地扬起,“他们还不够资格,不用。”他不客气地截断话,坚决地重申着,“不用派人来,我不需要保护。”
喀!他粗鲁地挂断电话陷入沉思,消化着方才听到的消息。
就是挂断电话的响声震醒了门外的净依,黑枪……白粉……这几个词儿,将她的不安提升到最高点,反复地回荡在她心头,那是她最痛恨的东西。
保护……有人要对沈昊不利吗?血色退下她红润的小脸。
她从来不去怀疑沈昊可能的身份或从事的工作,他说他负责管理家祖传的餐厅。但是什么样的商人会有随身佩枪的习惯?她怀疑。而且沈昊的气质,怎么看……实在都不像是普通的商人。
“你呆呆站在这里做什么?”沈昊拉开书房的门,看见的就是失魂落魄僵直在门外的净依。她听到什么了吗?
“我来看你好了没?”净依掩饰地笑着,努力想拂去方才听见的只字片浯对她所造成的影响。
他没多问地走下楼,心里却隐隐有些苦涩,他知道她讨厌黑社会。在她单纯的字典里,黑社会等于坏人,这是铁律。
路上,净依小心地偷瞄着沈昊开车的侧脸,她喜欢看他专心开车的样子,很稳定、很让人信赖,方向盘在他手中操控自如,姿势自信潇洒。
沈昊感觉到她奇异的沉默和闪躲的眼光,他空出一只手摸摸她的头,“有事吗?”奇怪!面对她,他好像在不自觉中就会放柔了态度,而且细心地注意到她内心的想法和感受。
“没……没有。”她看着沈昊的脸,感受他手掌抚摸在她柔细发丝的温柔滋昧。看着窗外璀灿的阳光,她突然想通了。不要想太多,沈昊不是个会主动解释的男人,这样难得的平静生活,只要好好地相处就够了,谁知道还能持续多久?
“你知道我从小最大的心愿是什么吗?”这一路上,她首次主动开口,接着自动按下答案,“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找个男人嫁,生几个小孩。我会把家布置得很温馨,每天打理干净、煮好三餐等他们回来吃,晚上我替小孩子们念故事书,送他们上床睡觉。”她的眼光看着遥远的海平面,语气轻缓地倾诉着。
沈昊不说话地听着,车厢有一霎时的静寂。是她满心钦羡的口吻和眼中的渴望深深打动了他,那张充满梦幻的小脸,让他的心紧紧地束缚住,说不出是心疼还是苦涩。他头一次对自己招认,她早已经占满了他的心房。
净依收回眼光,不好意思地耸耸肩,吐着舌头地说:“很没志气的想法,我是个胸无大志的女人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