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进吴家门前小道,关展鹏立即发现不对劲,大门外站立着的除了关五、关七外,居然还有他关家的总管关铁生。
“你怎么来了?”他跳下马,顺势也把吴情抱了下来。想着自家的总管居然亲自寻来,只怕大事不妙。
关五、关七、关铁生一见他回来,三人立刻迎上来。
“大少爷!”关铁生急促的报告。“二少爷让我请您回去,他说他不想再沾关家的铜臭味,您要回去时,顺便再带个姑娘回去,他娶便是。”
关展鹏没让这些话给分心,直接就问:“他这些日子惹来了哪些麻烦?”
“小事就不提了,糟的是二少爷答应了要给敖府商行两千张牛皮,而那两千张牛皮可是敖府商行帮人家代订的。”
“两千张牛皮?”他瞠目。“今年冬暖,牛只未迁徙,哪来的两千张牛皮?”
关铁生自责。“都怪我,那日敖府刘主事来,我跟关二等人正忙着驯一群刚入栏的野马,一个不注意二少爷便应允了。”
“关五、关七,你们马上飞鸽传书给所有牧场,不管用什么法子,先凑足两千张牛皮给敖府商行。铁生,你回去后让展鹰跟你去趟敖府商行,给接洽这事儿的主事赔罪,这敖老爷控制着北方的经济动脉,是个响叮当的人物,咱们跟他合作,可不能坏了人家的信誉,更不能毁了自家的商誉。”
各人领命后,立即行动。
吴情跟吴涯忙着将货物弄上推车,一边听着关展鹏指挥若定;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冷静沉着的一面,好似天塌下来,都难不倒他似的。
他走过来帮她们搬货。“我得回去了。”少了平日的嬉皮笑脸,他淡淡的陈述。
“好啊……”她故作轻松。“不满一个月,房租以一个月计,不能退银子呦,是你自己要退的,可不能算我的,要我赔双倍。”
关展鹏扯嘴讽刺一笑,对她的现实无情算是开了眼界,原来自己并非那么“奇货可居”,人家根本看不上他呀!他有些赌气地说:“你既然不愿嫁我,我另有一兄弟今年二十,是你喜欢的斯文人品,不知你意下如何?”
“你……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吴情气红了眼眶。“你竟这样作践我?”听听他说这是什么话!先前还说喜欢她、想娶她呢,这会儿竟要把她塞给别的男人,当她这么随便吗?他究竟存的是什么心啊?
关展鹏无语,克制自己想搂抱她的冲动,对她亦不愿接受展鹰的事,竟大大的松了口气。
吴涯忽然开口问道:“关大爷,那对鸭子可好?”
关展鹏愣了一下,才明白她在问什么。“它们养在关家的花园里,自在得很。”
“它们可有鸭宝宝了?”
“我没注意。”
“我可以去看看它们吗?”
“吴涯,去关家路途远,恐怕不易。”关展鹏好言解释。
“二姊,不如你答应嫁给关大爷或关二爷吧。”
吴情狠狠地瞪着她质问:“为什么要我嫁?”
“你若嫁了,我正好去瞧瞧鸭子。”
“你这么想看那对鸭子,不会自己去嫁?”吴情气呼呼地建议。她今儿个是走哪个霉运了,这会儿竟要为了一对鸭子赔上她的一生?
“也对喔……”吴涯想了想。“关大爷,你或关二爷谁要娶我?”
不会吧?!吴情不敢相信,这样荒谬的提议吴涯竟然当真。
让吴涯嫁给展鹰……嗯,这主意似乎不坏。关展鹏评估着。
“吴涯,你疯了?为了一对鸭子嫁人,你这颗脑袋在想些什么?”吴情手指戳着吴涯的脑袋数落。
关展鹏立刻游说:“吴涯,你若真愿意嫁给我二弟,关大哥保证你从此过着锦衣玉食、人人呵护的日子。”
吴涯摇头。“我什么都不要,只想要回我的鸭子,可以吗?”
“可以,只要你愿意嫁过来,那对鸭子就是你的了。”
“关展鹏!”吴情大声指责。“这么卑鄙的事你也做得出?”
他无所谓地耸肩。“我是救吴涯脱离你的淫威之下,免得她继续受你荼毒。”
“我是她的嫡亲姊姊,怎么荼毒她了?”
“你何必跟我争论,问问吴涯吧,听听她说要继续跟你还是我?”
“哼,你真以为我不敢问?吴涯,你说,你哪儿也不去。”
“二姊……”吴涯语气为难。
“怎么?你为何不说?”
“我想去看看二宝、三宝。”
“你真为了鸭子要嫁过去?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嫁人?”
“你知道?”关展鹏阴郁地反问。
“咱们自家姊妹说话,你别插嘴!”吴情不客气地斥责。
吴涯坚定地说:“二姊,我还是要去看看二宝、三宝。”
姊妹俩对峙了一会儿,最后,吴情一向挺直的肩膀垮下了,落寞地说:“我真后悔当初卖了你的鸭子,如果你去看二宝、三宝,那大宝、小宝怎么办?”
“关大爷,我可以带大宝、小宝去吗?”
“当然。”
“二姊,你听,关大爷说我可以带大宝、小宝一起去。”
“你都想好了,我还能怎么拦你,想去就去吧。”吴情苦笑。
“二姊.你别担心,我去瞧瞧二宝、三宝就回来。”
“你当这是闹着玩的?有听说过嫁出去的女儿想回来就回来的?”
“有啊!”吴涯天真地举例。“棺材店李老板的女儿不就回来了?”
“笨蛋,那是被休的。”
“关大爷,那我想回家时,可不可以休了我?”
关展鹏让她们两姊妹的对话弄得啼笑皆非。“我答应你,两年后若你仍想回家,我一定让你回来。而且那对鸭子免费奉送。”两年够让吴涯跟展鹰培养感情了,若还是不行,他也不能误了吴涯青春。
“鸭子真能送我?”吴涯双眼一亮。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哇!二宝、三宝,我马上就去找你们了!关大爷,我这就去整理包袱。”
“拿套换洗的便行,其余的全买新的。”关展鹏交代。
“知道了。”吴涯飞奔而去。
关展鹏回眸瞧着僵着一张脸的吴情,心中失落地叹口气。原是想娶她进门的,怎奈这朵带刺的玫瑰却不愿,他关展鹏纵使有逼她就范的能耐,又岂会强人所难?
“我会好好的照顾吴涯,你甭担心。”他温柔坚定地向她保证。
“用一对鸭子骗一个天真的姑娘进门,你说的话我当它是屁。”
关展鹏收起脸上的温柔,愠怒地反击:“是我疏忽了,竟然忘了你一向精打细算的,既然是自己的妹子要嫁,肯定会要一大笔聘礼吧!你放心,明日一早,我自然会准备好礼金等你清点。”然后他一甩袖,大步离去。
吴情呆杵在原地,不明白事情为何演变至此?大姊交代她要好好照顾弟妹的,言犹在耳,可现在吴涯竟然就要走了,她怎么向大姊交代?她不要银子,她只要妹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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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一夜没睡的吴情,眼睛布满血丝,瞧见吴涯与关七共乘一匹马,犹不敢相信她当真要走。
“二姊,我很快就回来了。”吴涯向她保证。
关展鹏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接着呕气似地从怀里取出一张纸。“这银票应该够让你满意了。”
吴情瞪着银票上写着一万两,错愕得不知该如何反应,他竟以为她是会为钱出卖自己妹子的人?在他眼中,她真这么无情吗?
见她迟迟不伸手拿银票,关展鹏不耐烦地低身抓起她的手,将银票塞入她手里。
“走!”他吆喝。
紧接着一阵尘土扬起,吴情心一惊。“等等!”她大喊。但马蹄声掩盖过她的嚷叫声,一行人转眼消失在眼前。
“我不要银子,我只要我妹子……”她喃喃地对着飞沙要人。
打那日起,吴情不再以赚钱为目的,她四处打探吴涯的消息,才知道原来关家在关外可是家大业大,还富可敌国。
若要从顺昌府去关外要人,路途遥远,她尚有弟妹须照顾,根本不可能离家,而离大姊回来的日子只剩下三个月,一想到大姊向她要人,她就浑身哆嗦;不由得迁怒起关展鹏,口中常不自觉地喃喃咒骂着他。
她一边忧心着会被大姊指责,一边想着手上现有一万两银子,不如她将这屋子好好地翻修,再用她这聪明的脑袋做点小本稳当的生意,那么大姊回来时便可过好日子,或许不但不会怪罪她,还会赞她能干呢!
于是她开始张罗。三个月后,吴府的宅子已焕然一新,吴情在城里也租了间店面,经营些买卖。她忐忑不安地盼着大姊回来,可一个月又一个月地过去了,不但没有大姊的消息,还来了些奇奇怪怪的陌生人,直打探大姊的行踪。
大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她向当初介绍大姊去城里工作的棺材店李老板探听,才知道原来大姊卖身给京城掌舵北方动脉的敖家大户做女婢,敖家老爷看上了大姊,正欲强迫就范,但大姊不服逃了出来,所以敖家现正四处追捕着大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