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跟你说也没用,反正‘那鬼地方有什么好让人留恋的’,是不是?”
郎士元一脸阴郁地没有回话。
天际微露一道曙光。
吴情不文雅地打个呵欠。“展鹏,咱们去找间客栈歇息,今日我真要好好地睡上一觉了。”
“郎大夫,这些盗匪我只是点了昏穴,怕不久便会清醒,不如跟咱们一起走吧。”
郎士元点头,挣扎地让关展鹏扶他起身,他们只留下“乌蹄”与另一匹马,将其余的马匹赶走,以防盗匪醒后会追来。
“郎大夫,打算住哪里走?”
“南。”
“咱们往北走,这样吧——”关展鹏从怀里挑出一块小小的腰牌。“这是我偶尔要让人替我办事时下的木牌,你带在身上,遇上危险时找关家人替你护着。”
郎士元皱眉盯着木牌,关家?展鹏?“你就是关展鹏?”他不可思议地上下打量着。
“正是在下。”
“你既是关外霸主,怎会娶这恶婆娘?”
“死土狼,你找打。”
关展鹏揽她入怀,不让她发泼,以免她误伤了自己。“小傻子既然有人喜欢,这其他的事也没什么好惊讶了!”
郎士元的脸上蓦然添上一抹红晕。
“郎大夫,咱们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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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爷终于要回来了!
大同府的关家大宅陷入一片喜悦,关二、关五、关七、关十、关十一,一干关家主事,全出城迎接主子。
见稳稳缓慢驰来的马车,由“乌蹄”这样的骏马拉着,已经够教人觉得奇怪了,更令人惊讶的是居然由关展鹏操控,众人面面相觑。
“让‘乌蹄’拉马车?简直是污辱它嘛,但主子当马车夫?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关十愤慨又不解地问。
关二、关五、关七互望一眼,明白只有那女子能让主子变成凡人。
由关二带头,众人迎向马车前。“爷,您终于回来了。”
关展鹏点头,探入马车后座轻声细语一会儿,再转回头。“一个人来替我驾车。”说完,随即进入马车里,接着听见他温柔地与女子对谈。
不知情的关十、关十一好奇极了,因为这两年各地商行都盛传爷携一名女子同游各城镇,疼惜如宝贝,呵护如性命,他们始终不相信从不眷恋女色的爷会如此,因此总拿它当笑话听,这会儿瞧爷的态度,和马车中传出的女音,恐怕还真有此事。
关十自愿上前驾车,妄想再打探谣传是否属实,可一路上除了不断听见主子爱怜温柔的呼唤“情儿”醒醒外,根本没有第二句话。
马车到达关府大宅,所有人全罗列大门迎接。
关展鹏俐落地跳下马车,神采俊朗中还添上一抹温柔,更是引人注目。只见他回身,朝马车里伸出手,未几,一双柔夷覆盖,他将之放在肩上,大手则往她腰上一揽,众人终于见着吴情的庐山真面目。
两年的细心照顾,原先玉雕般的肤色此刻增添嫩红;清秀的五官原是冷淡无情,此刻却是娴雅柔顺;原本过于纤瘦的体态,现在则匀称适中,恰到好处,唯一较引人注目的是那微凸的小腹,正提醒着众人关家即将有后。
原来这位就是令主子情愿放开关家庞大产业,只求共效于飞,令主子神魂颠倒,心中至爱的女子。
关展鹏悉心地拉拢她身上的披风,丝毫不掩对她的疼惜之情,大手环着她的肩,朝她微微一笑,携她一起走向大门。
“欢迎大少爷回府!”众人齐声恭迎。
关展鹏爽朗一笑。“大家辛苦了。”然后瞧瞧四周,问道:“我娘呢?”
关总管上前回报:“老夫人同二少奶奶去长城游玩,过几日才会回府。”
关展鹏点头。“展鹰呢?”
关总管笑着向前,以只有主子及这吴姑娘听见的声音回答:“二少爷还在气爷呢,这会儿在书房里看帐册。”
“嗯,展鹰这两年也辛苦了,情儿,咱们去瞧瞧二弟。”
“他就是吴涯的夫婿?”
“是。”
“好,我正要会会他。”
关府的格局就好像是关外豪迈风情的缩小版,那广阔的视野使人心旷神怡。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你心胸如此开阔的原因了。”
“哦?”关展鹏感兴趣地挑眉。
吴情比了比四周。“天与地都在你的掌握之下,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谁说我没什么好计较的?”关展鹏笑着说。
“那你倒说说,你还计较着什么?”
关展鹏俯身朝她低语。“我计较你到底何时才愿意嫁给我。”
吴情脸色一红,嗔道:“谁说要嫁你了?”
关展鹏一脸委屈地说:“情儿,这两年我对你求亲上百次,难道还不够诚意?”
“你急什么?咱们娃儿都有了,你当我真会让娃儿生下来身分不明不白?”
“真的?”关展鹏一听,眼睛一亮。
瞧他那副得了莫大恩赐的模样,吴情忍不住横他一眼。“死相。”
关展鹏乐得哈哈大笑。
书房的门“呀”地一声开启了。
一声千年寒霜似的嗓音传来——
“你还知道要回来?”
吴情打量着说话的男子——瞧他年纪约莫二十五、六岁上下,冷峻的面容,嘲弄的神情,不可一世的态度,加上清瘦的体格,及那藐视的斜睨,仿佛众生皆在他脚下。
他就是关家二少,展鹏的亲弟,吴涯所嫁的夫婿?难怪大姊急着要她带吴涯回家了,别说是大姊,这会儿瞧这关展鹰无礼的模样,她第一眼见了也觉得讨厌。
“展鹰,这两年辛苦你了。”
“你倒是会说场面话!”关展鹰从鼻哼气。“说跑便跑,跟个女人四处游山玩水,把关家这么大的担子扔给我一人,你可真有良心。”
“这担子你原有份。”吴情护短,冷冷地替关展鹏反驳。“不过才让你接个两年而已,怎么就跟三岁小儿一般吵吵闹闹?”
关展鹰一听怒不可遏,他轻蔑地上下打量吴情,残忍地攻讦:“你就是迷得大哥晕头转向的那个野丫头?是哪个教坊出身的?也不怎么样嘛……”
“展鹰!注意你的话。”关展鹏怒斥。
“是、是,在下失礼了。”关展鹰虚假敷衍地躬身赔礼。
吴情不怒反笑。“二少爷不必道歉,你的一句话胜过读万卷圣贤书,小女子果然卑贱,原没资格……”
“情儿,你别介意!”关展鹏急急安抚。
吴情伸手阻挡,不让他做和事佬。“小女子原没资格站在关家的土地上,污了关家的清誉,不过说到羞耻心,小女子还有一些的,所以为免二少爷再受到屈辱,小女子这就离开关家土地,待吴涯一回来,我立刻带人走,这样二少爷就可图个清爽,眼不见为净了。”
“你凭什么带涯儿走?”关展鹰轻嗤。
“我跟吴涯出自同一间‘教坊’,既然二少爷嫌弃,我为什么不能带她走?”
关展鹰听了一阵愕然,但吴情已转身朝外走去。
“你这个笨蛋!”关展鹏第一次毫不修饰自己的愤怒,他咬牙切齿地责骂。“情儿是吴涯的亲姊姊,她肚里已有关家的子嗣,你这臭脾气还要闹出多少事儿才甘心?”
瞧着大哥急着朝外追去,关展鹰还连贯不起来,这样牙尖嘴利的女子怎么会是涯儿的姊姊?想起方才她绝情的模样,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惨了!刚刚他说了什么?还有,他是什么时候莫名其妙地惹上这瘟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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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儿,情儿……”关展鹏低哄轻求。“住客栈不方便,咱们回家,可好?”
“那是你家,可不是我家。”吴情转身来个相应不理。
“情儿,我家便是你家呀。”
她才不管他的花言巧语。“展鹏,我问你,吴涯这些年过得到底好不好?”
“当然好啊!”
“我不是说吃的、用的,是关展鹰对她如何?”
“唔……”关展鹏深深思索着。“这两年我是不知道啦,不过前三年我倒是没瞧见展鹰对小涯儿有何过分的举动,何况我娘疼小涯儿入骨,他也不敢过分。”
“是吗?”吴情忍不住怀疑。“吴涯何时回来?”
“过两天吧。”
“也罢,只好等她回来再说吧。”
“情儿,那咱们先回家——”
“不回去。”她呕气地说,然后又软下语气撒娇。“你陪我住在这里嘛……”
“好,好。”他一向拿她没辙,只是忧虑地望着她。“情儿,你答应我一事,可好?”
“啥事?”
“不管展鹰跟吴涯如何,你别因他们而舍弃我,行吗?”
吴情好笑地亲亲他。“你怕我迁怒?我做什么气你?堂堂关大少爷怎么多愁善感起来了?傻瓜,你是孩子的爹爹,我还等着嫁给你呢!”
“真的?!”
“难不成你后悔啦?”她嗔他一眼。
“我明日便派八人大轿迎娶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