舆论的反应是一面倒的,记者再三询问民众,似乎社会大众都觉得是骆佳琪太过无理取闹,不值得同情。
邢谷风经过大众的肯定,形象反而变得更好了。
媒体见风转舵,甚至把他当作是被害者谈论,报导他出身教育世家,母亲是北市万华区一所国、高中校董;父亲则是美国大学教授,自己呢是个才学兼备的财经博士,在骆氏集团服务时,曾数次大胆地预测出国际冷门的投资先机,让骆丙雄的总资产从三年前的九十亿直直飙到三百七十五亿的最高峰。
诸如此种正面的报导一篇又是一篇,加速了邢谷风的知名度,不少跨国大企业闻风而至,纷纷派出说客想将他延揽旗下。
但他全数婉谢,告知他目前正处于韬光养晦的阶段,再加上爱侣待产中,宁愿花时间多陪陪家人。
各方的好意是成功地婉谢了,但转移不掉好事者的注意力--社会大众对于能百分百擒住邢谷风这位青年才俊,并让他无怨无悔地放弃一片商界江山的熟女是好奇得不得了。
于敏容因此在外出时只能低调打扮,不论日晒与雨淋,她随时戴着墨镜,试着躲避狗仔队的跟踪。
但狗仔队可是有经过训练的,竟然挖出于敏容在纽约的学经历,爆出她就是七年前在纽约红极一时却突然急流勇退的超级名模。
这时大家才了解,原来今日的熟女化妆师竟是昔日的国际名模,所谓有眼不识泰山,能识出「泰山者」当属邢谷风这个英雄了,英雄值得赢获美人芳心,这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两人的恋情从「不伦」变为「真情」,顿时在市井之间传成佳话。
「云霓美人」美容美发工作室原本的生意就不差,现在又因为总店女经理上了报,占着人气旺之便,全台的分店里,几乎有两个月的时间被顾客塞到爆。
北市东区的旗舰总店就更不用说了,身为老板的佟青云终于说话了。
他直接告诉于敏容,「看在妳和震天孩子的份上,我就当妳现在正在放产假,半年之内别靠近这家店,我有事时,会亲自过来找妳商量。」
于敏容就这样被情势逼得必须在家里当少奶奶。
但她天生爱劳动,闲不下来,不是跟林嫂揽着晒衣服,就是不请自来地入侵厨房抢着烧菜,造成林嫂的困扰。
后来林嫂总算想出一个名目给她办。「邢少爷的房间就由妳整理,他换洗的衣物也让妳全权作主,只要妳别靠近我的厨房就好。」
于敏容很高兴有事做,但是,一天一个小时的活动量而已,怎么够她这个工作狂利用呢?
邵予蘅见她午后一派无聊地在花园里晃,于是给她一些意见。「上街购物吧!宝宝总得要有衣服穿啊!婴儿床、澡盆等东西都得重新买过……」
「这主意不错。」于敏容马上照办,结果她只花半天的时间就把该买的买齐了,而且还不曾出门过一步。「我用电话和计算机就将这事办妥当了。」
邵予蘅闻言也为之傻眼了。「敏容,妳的效率未免过高了些。」
「效率高是一件好事啊!」邢欲棠给于敏容出主意,「要不然,妳跟我学着种花莳草吧!」
冬天种花莳草只有一件要紧事,那就是趁势除草与剪枝。
偏偏于敏容忘记跟准公公提一件事,那就是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花痴」!对植物的认识,只停留在根、茎、花、叶上。
于是,于敏容就这样将几株名贵的玫瑰和茶花当成咬人猫给剪掉了,她给的理由是,「它们都是绿色的,叶子的形状又长得挺像的,这个枝有刺,那一个叶缘会螫人,另外这一株没长花,所以……」
「现在是冬天啊!多数植物不长花的。」邢欲棠苦着脸解释。
于敏容知错后,马上放下锄与剪,发誓今后只在花园里赏花,绝对不碰任何一株植物。
☆
回到屋里,于敏容正巧在楼梯间和办完正事回家的邢谷风遇上。
她先看邢谷风神采奕奕的模样,再低头打量臃肿的自己,自信心全都没了。
「怎么了?很没精打采的样子。想吃包子吗?还是牛肉卷?要不然我们入夜后开车到八里去逛,欣赏一下夜景?」
「好啊!」她没拒绝,挺着一个大肚跟着他回到他的房间,一语不发地盯着他宽衣解带。
邢谷风换上轻便的白棉衫与牛仔裤后,来到她身边问:「看妳一肚子心事的模样,说出来让我分享一下吧!」
她这才将今天所发生的事讲给他听,她很平和地说:「我没有抱怨的意思,但闲在家里真的是快憋死我了,我真希望孩子今天就降世。」
「要不然这样吧!我刚找到一个办公室,打算从创业咨询开始做起,妳明天要不要跟来看一下,也许找得到妳想做的事?」
「太好了!」她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但有一个前提。」邢谷风抬指点了一下心爱女人的鼻头。
「请说。」
「不准妳为我的事操心。」
「我量力而为好吗?」
「非常正确的态度。妳还想去八里走吗?」
「不会很想,因为实在很怕被跟拍。以前当模特儿时,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怕照相机到这种程度。
「杰生帮我拍照时,都说我天生适合走这一行,其实鬼才清楚,我是紧张得要命……」她不由自主的提起了前夫,很快地瞄了邢谷风一眼。「对不起,突然想起他,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不会。我其实没有吃杰生醋的权利。」
于敏容看着邢谷风的俊脸,叹了一口气道:「我总觉得你还有些事瞒着我没说。我知道你是出于保护我的心态,不想造成我的困扰,但我心中就是有几分遗落感。」
「请别想太多。」邢谷风将大手放在她的肚子上,感应着宝宝的踢动。
她顺势坐进他怀里,与他耳鬓厮磨一番,然后告诉他,「我们很久没有在一起了。」
「不是昨天才亲热过了吗?」
「我爱你上瘾了,一天对我而言有如一个冬天那么久。」
「敏容,我们谈过了,妳离预产期只剩三个礼拜,再不节制我怕会伤到妳。而且,妳昨天才对天发誓,那是产前最后一次了。」
「可我并不觉得身体上有不适应的感觉,而且我问过严伯伯了,他说只要我想,咱们又能小心行事的话,不会是大问题的,他甚至鼓励其它夫妻也能这样做,因为胎儿会感应到父母双方的爱。」
「唉!这算谬论了吧?」
「行得通的话就不算是。」
邢谷风不再吭声,于敏容知道自己胜了这一场。
在他无限的体贴下,她满足地睡去,连晚餐都没能下去吃。
结果,是夜,熟睡的于敏容突然被腹中的宝宝踢醒过来,她憋着一股气,随手就把身旁的邢谷风摇醒。
「床上湿湿的,我可能一个不小心尿床了!」
邢谷风掀被看了一下状况,不太苟同。「妳的羊水破了,身体有异状吗?」
「什么样的异状?」
「阵痛之类的。」
「阵痛一直都有啊!只是没强到让我觉得不舒服,我不过就额头烫了一点而已。」
邢谷风当下跳了起来,顺手扯了衣裤套上,拿了温度计对着她的耳里一测,摄氏三十八度的结果让他不敢掉以轻心,直接挂了一通电话给严正风,报告她的状况。
严正风要邢谷风马上将于敏容送去诊所,她在半个小时之内进了产房,内诊的结果是她已开了两指,早已步入分娩期。
严正风替她吊了催生剂,把心音与测阵痛的仪器往她身上贴,要她躺在床上慢慢等。
于敏容照做了,想是还早,还要邢谷风拿出一本厚厚的填字游戏来解谜。
在经过一个半小时的等待,突然袭来的阵痛感让她一下子吃不消,她憋不住,突然尖喊出声……至此后,阵痛当然是一波强过一波。
严正风闻声而至,检查了一下,只跟满脸凝重的邢谷风说了一句,「不碍事。你去洗手,手洗干净后到靠门的那个中间橱柜拿一包袋子出来。」
「干嘛?」
「好替你儿子接生啊!」
于敏容的运气好,只痛了三十分钟,一个三千四百克重、有着洪亮哭声的健康男娃娃便掉进了父亲的手掌之间。
做父亲的人依着老医师的指示,小心翼翼地为哭个不停的宝贝拭去皮肤与发上的羊水与血污,最后以蓝布条将红粉通通的儿子一裹,送进母亲的怀抱里。
说来也奇怪,本来哭得让人不得不捂耳的囝仔,在一躺进母亲的怀中时,便停止了哭泣,他仰着小脖子,闻嗅出母亲的味道后,安心地闭起了小眼睛,吃起小拳头。
严正风见状,满意地拍了邢谷风的肩膀,赞许有加地说:「你做得很好!是我执业以来,唯一碰过最称职的『男助产士』。」
「严伯伯过奖了。」邢谷风绽出笑,温柔地看着床上那一对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