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视她良久,见她一脸排斥的模样,才将目光停滞在她的腹部。
他没纠正她的打算,只说:「等孩子落地后,医学检定可以将真相还原得一清二楚。」
于敏容脸色速地刷白。「你没有立场,更没权力这么做。」
他心里不愿意要挟她,表面上还是故作轻松地哂然一笑,轻描淡写地驳回她的话,「妳知道我有。那晚登记客房的人是妳,结帐的人却是我,纵然没有我们欢爱一场的证据,但是,偌大一家夜总会与观光饭店,闭路电视与能指认妳的人证与物证俱全,恐怕妳要这样悄然地甩掉我而偷生孩子,可不是妳想得那么简单。」
「你在夸大其辞,我是不会被你吓到的。我目前不忙,但恕我无法送客,你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出去吧!」于敏容说着就要起身送客。
邢谷风没拦她,只慢声地强调,「妳现在若赶我走,只会逼我循法律途径达成共识,届时闹上法院,事情会更复杂。」
于敏容听了真是气不可遏,担忧让她的眼角不由得又淌出了泪,「你若是来要孩子的,那么我告诉你,我是不怕上法庭的。」
「我没跟妳抢夺孩子时打算。」他不想再见她落泪,赶紧表明心意。
于敏容不信,反问他,「若没跟我抢孩子的意图,你此行到底打着什么样的算盘?」
「我是来求和的?」
「求和?我们之间无冤也无仇,谈不上求和吧?」
「好,我坦白一点,我是来跟妳求婚的。」彷佛是在保卫自己,他很快地丢出一句,「当然,全是为了孩子着想。」
于敏容听了,整个人愣在原地,像是被他的话施了咒,一动也不动。
邢谷风望着她圆睁的大眼,见她秀美的长睫毛像两道卷扇,眨了又眨,迷人得不得了,他整颗心为她惊悸不已。
却没想到,她竟然锁眉质问他,「你这是在逼奸吗?」
邢谷风呛了一下,失了定力,露出十足被冒犯的厉容。他不怀好意地喊了她一声,「我说这位想象力过于丰富的大姊啊!」然后咬牙切齿地补上一句,「妳不但扭曲了我的好意,还深深地污辱了我的人格。」
「而你则是低估我的智商,藐视我择偶的眼光!」于敏容也不服输的回顶他一句。
他挑眉问:「此话怎说?」
她干脆把话说开,列举对他的不满。「我不会嫁给一个随便就跟一个女人上床的男人,更别提嫁给你这种三心二意的负心汉!明明有论及婚嫁的女朋友了,却还到处招摇,跟女人放电。」
邢谷风无法跟她辩驳后一项控诉,但对前一项却是有话要说,「我从没跟一个不认识的女人上过床。我那天已当面跟妳暗示过,妳让我想起一个国中时喜欢的女同学,我认识妳,从头到尾都很清楚自己是跟谁上了床。」
蓬飘萍转了十多年,这回又见面,邢谷风总算把对她的相思说出口了,可惜震撼力不足,无法道尽数千个无限悠长的独眠夜,反觉得自己的真情流露是在对牛弹情。
无巧不成书的是,她这条乳牛健忘,完全记不得他。
于敏容抿唇看着眼前的男子,不可思议地念道:「但我完全不认识你!」
初见他时,她对他是有过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她以为那只是幻觉作祟,也未曾深究过,如此说来,糊里胡涂跟一个她早认识,却没半丝印象的陌生人上床的人反倒是她了!
而他做人倒也客气,没抓住她的小尾巴,反咬她一口。
这项认知让方才理直气壮的她顿时有些无所适从,高昂的斗志一下子就从肩上垮了下来,
她疑信参半地诘问他,「你说你国中时喜欢我,是单方面的吗?」
邢谷风据实以告,「应该是吧!妳曾当面说过不可能喜欢上我这种瘦皮猴。」
于敏容听了,讶然不已,反问:「我说过这样的话吗?」
他没正面回答,反而一脸趣味横生地调侃她,「很刻薄,对不对?」
她觑了他一眼,回敬他一句,「那恐怕也是你自找的,怪不得别人无礼。」
邢谷风不否认,只闲闲地对她绽了一个笑。「言归正传。我来找妳,是想问妳一句话,妳愿不愿意嫁给我?」
于敏容当下不客气地否决了他缺乏真情的提议,「当然不愿意。」
「好吧!那我就不强人所难了。」邢谷风没有半点勉强的意思,彷佛走这一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
她闻言却是吁了一口气,心情松懈了下少。
但他没打算就此作罢,反而提出最令她耿耿于怀的要求,「但我希望妳能允许我探望孩子,让我有与孩子相处的机会。」
于敏容使出顾左右而言他的招数搪塞他,「可这会让孩子原本单纯无邪的世界变得更复杂。」
邢谷风轻声提醒她,「让孩子的世界变得复杂的人是妳。」
于敏容不同意他的论调,却也无法驳斥他的不是,莫可奈何下,只好暂时顺了他的意,打发他,「你留下名片,我再委托律师跟你谈。」
邢谷风却很坚持现在就谈个清楚,「我现在就可以跟妳谈结果,妳若派律师出来,我的律师就会跟妳要求一半的共同监护权。」
她灰着冷俏的脸庞,出言警告他。「你别得寸进尺。」
「没办法,我的律师讲法说理时,一向是翻脸不认人的。」
「我的律师也不见得会落人于后。」她赌气说。
「看来,我们是有一场硬仗要打了。不过,就看在我兼程来找妳的这个诚意上,咱们何不有话好说?妳姑且听一下我的请求,再决定要不要跟我对簿公堂?」他没打算与她相抗衡啊!
「你希望怎么做?」
邢谷风说道:「其实,我的请求再简单不过,那就是一个礼拜至少能保有宝宝的探护权一天,这份权利不会因为妳将来嫁人而变更。」
于敏容盘算了一下,坦白地说:「从人道与亲情的角度来看,你的请求并不过分,但却与我当初想独立扶养孩子的计划有所抵触。」
「我看不出有任何抵触的地方。我的介入不会改变妳与宝宝的关系,妳仍是拥有绝大多数的自主权,但对宝宝来说,则是多了一个关心呵护成长的长辈。
「而且,将来妳在独自育儿的过程上若遇上难题,想找人商量时,我是分摊妳忧虑的现成人选,当然,除非妳有更适合的咨询对象,那又另当别论了。」他极尽所能的把自己的用处说得天花乱坠。
她想了几秒,想再确定,「一个礼拜就一天吗?」
邢谷风毫不迟疑地回道:「是的。」
于敏容又想了一下,了解他的要求实在不过分,这才点头同意,「好,就照你的提议,等孩子出生时,我会通知你。」
邢谷风忙地沟通彼此间不同的认知,「那是不够的。一个礼拜一天的要求是希望能从我们达成共识的即刻起生效。」
「即刻起生效?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只要妳现在同意我的提议,我就可以每周一天来探望宝宝。」
于敏容眼睛顿时睁得跟铜铃一般大,「可是宝宝还没出生啊!你怎么探?」
他将目光挪到她隆起的肚皮上,意有所指地道:「听说宝宝在受胎后三个月,就能感应到妈妈肚皮外的世界。为了加强并培养我与宝宝之间的连系与共鸣,我认为从宝宝在母体内就熟悉父亲的存在,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于敏容是看过育儿手册的,听到他这么说,知道他来赴约前必是做过功课,所提出的要求也是有凭有据。
只不过答应了他,日后的独居生活必定会受到干扰。还有,他不是快要结婚了吗?
她忍不住要探一下他的隐私,「骆小姐怎么办?你们不是快结婚了吗?」
他耸了一下肩,「我跟她之间八字还缺一撇,跟女人出轨的事,我会跟她摊牌,但孩子与妳的事,我暂时不会跟她提。」
「你这样做对骆小姐极不公平。」
邢谷风没否认,也无意为自己负心的行为辩解,只说:「她的个性冲动,若让她知道妳与孩子的存在,妳和宝宝难有宁静的生活。」
「可是,你这样背着她出轨的行为让我无法尊敬你,再加上我就是那个勾引你犯罪的人,这只会让我对骆小姐更歉疚。」
邢谷风无法把自己与骆佳琪之间的恩怨说给于敏容听,他唯一能说的只有一句,「妳不必对她心存愧疚,与妳之间发生过的事,是我个人的决定,要愧疚的人也该是我。而在出轨这一件事上,她更是不遑多让。」
于敏容的双眼睁得圆亮地盯着他看,「什么意思?她还会比你更花心吗?」
他将自己的脸凑到她鼻前一吋,停下来装了一副款款情深地模样反问她,「她花不花心不用妳来操心,倒是我,想问一下妳的意见,妳是我三年来睡过的第一个女人,妳说我花心不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