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剑蘅给他老妈一个安心的微笑。
「别担心,我见过她一次。看在这点情分上,我不会去捣乱的。」
「你认识莫老师?」涂母眼睛一亮。
她吵着要离婚不过是平常日子闲来无事,给点风波娱乐娱乐;然而眼前有现成的八卦,她哪可能没兴趣。
「喂!她没男朋友你知不知道?」
全天下妈妈的脑子里都只想着一件事,聪明的涂剑蘅心中立刻有了底。
「这不干我的事吧!」
「怎么不干?!」涂母果然追着他。「你女朋友不是跑了?!莫老师很漂亮的!而我也刚好把你生得很帅……」
涂剑蘅开始呵欠连天。
「爸,我先去睡一下!吃饭再叫我。」
涂母听了更有气。
「睡!一个人睡会比两个人睡舒服呀?!」
涂剑蘅走向房间,回过头来笑道:「咦?刚刚是谁喊着要离婚的?」
涂母被他一句话堵死。她脑筋没儿子转得快,但她骂人可不需要动脑。
「你这死小子!就会跟你老妈顶嘴。你二十八啦!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一个人也满好的,至少可以好好睡一觉。」
涂剑蘅从门边露出一颗头来,给了他老妈一个漂亮的笑容,然后门砰地一关,什么声音都被挡在外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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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母的社区读书会设在一家公司,是某位社区妈妈老公的产业,晚上员工都下班了借她们用,公司位在爱国东路上。涂剑蘅看了觉得讽刺--「离婚教主」的读书会竟然设在结婚街上!
来参加莫均均读书会的还真不少,清一色女人。有一般上班族、家庭主妇,居然还有大学生模样的。涂剑蘅不得不佩服她的魅力--老少通吃。
身为读书会罕见的唯一男性,涂剑蘅免不得被涂母带着介绍来介绍去。
准七点二十八分,涂剑蘅的视线从隔壁妈妈头上越过,看见一头俏丽短发,穿著一件紧身背心配宽松长裤,又优雅又帅气的莫均均。
涂剑蘅那高出众家女子一个头的伟硕身材,想让莫均均不看见都难。
她一怔。这男人,怎么像细菌一样无孔不入?
涂母眼明手快,一下子拉着他到莫均均面前。
「莫老师妳们认识是不是?他是我小儿子啦!」
「是啊,见过一次面。」
莫均均勉强地对涂母笑笑,刻意忽略涂剑蘅凝视着她的那双深邃迷人又带着笑意的眸子。
七点半一到,众人均落座。莫均均坐在会议桌的首位,暗地里深吸了口气,在半瘫痪的脑袋里多添了点氧,要自己相信涂剑蘅真的又出现了。
不管他今天来做什么,不管她曾经对他有过什么奇怪的感觉,她不准自己自作多情、胡思乱想,要一贯维持她的专业素养。
「上礼拜我们说过,这次要大家发表对这本书的感想。」
莫均均从皮包里取出一本书来,书名是《走出迷情》。
「按照惯例,就由我开始。」
她把书往前一推,说:「任何人对爱情都有幻想,这难免。我觉得这本书写得最好的一点是,故事中的主角由她亲身的经历告诉我们,当我们面对爱情的时候,总是拿不起放不下,总是太过迷惘,这往往导致悲剧,完全没有用处。」
涂剑蘅举起手来想要发言,莫均均有种糟糕的感觉;但碍着众人她不好发飙,只得勉强准许他发言。
「我倒觉得这本书太过悲观。」
涂剑蘅也把书往前一推。他的声音自信而充满把握,还十分悦耳有磁性。
「爱情之所以美好,就是因为恋爱时的那种疯狂、那种不预期的感觉;如果太过理智,那爱情不就变得像工作一样,还有什么乐趣?」
莫均均隐忍着没发作,但自此,这个二十个人的读书会便成了两人你来我往的辩论会。
「你没把这本书看完吧?作者并不悲观,只是点出爱情的迷思。你不能否认,爱情对女人来说经常造成伤害。」
他不愠不火地笑了,那迷人的笑容让在座的年轻女子都不自由主盯着他瞧。
「男人也是人,爱情对男人同样也可能造成伤害。既然这样,全世界应该把爱情列为头号病毒。」
莫均均已在心里大骂三字经,把涂剑蘅的祖宗八代全问候过一遍,不过她脸上依旧端着柔柔的笑容,甚至还勉强算得上甜美,那份柔媚的假象又将众人的目光全吸引过去。
「你这么说,等于硬把我戴上了个帽子,拥护爱情的人会来踩我的。我并没有反对爱情,。我只是鼓励女人要有理智。」
「追求自我吗?」涂剑蘅呵呵地笑起来。
她早知道他是冲着她来的!什么读书会讨论?那只是他的借口!莫均均心中冒火,语气也愈来愈不客气了。
「我说,女人要有自己的主见!不要视爱情为全部,这并没有错!不要以为自己的男人是全天底下最可靠的人,因为他随时有可能弃妳而去。幸福并不代表就是妳老公每天回家吃晚饭,每个月把薪水袋交给妳:女人该追求自我,因为唯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这点你不赞同?」
涂剑蘅存心要给她一个下马威,一点教训。现今他不管她脑子有没有毛病,但她对众人说出来的言论,她就该负责。
他刻意反驳她:「妳只能说这是危机意识,但与幸福快乐无关。照妳这样讲,女人不需要男人,男人也不需要女人,世界上根本不必有爱情存在,男人女人都自成个体、互不相干算了。」
莫均均娇俏的脸蛋一阵青一阵白,知道在座的众家姐妹等着看好戏似地盯着他们这两位主角,而她不想输。
「你所谓的幸福,难道就是女人一定要找个男人嫁了,有家庭有依靠,这就是幸福?」
涂剑蘅郑重地点点头。
「幸福不只这些。我想说的车福,是每天晚上不必孤枕而眠,是妳想哭的时候有个肩膀给妳靠,是妳知道当妳快乐的时候,有人也会跟妳一样开心,是一种心灵的联系。」
涂剑蘅这段话讲得既简单又诚恳,轻易地就能说服人。
莫均均发现她的许多忠实读友,似乎已经濒临背叛她的边缘,把那种崇拜而认同的眼光,统统转移到涂剑蘅身上了。
再这样下去,她难保自己的脾气不会失控。
她深吸一口气说:「我们休息十分钟。」
接着,她冷冷对涂剑蘅作了个手势,指了指会议室旁的办公室,像是在下战帖,另辟战场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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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看见你?!你根本不应该在此时此刻出现!」
涂剑蘅才刚进门,莫均均就毫不留情地数落到他跟前。
涂剑蘅粲然一笑。
「下次把这里列为我的禁地吧!」
他并不怕惹她生气,其实她生起气来也满可爱的,至少,让他有种想「驯悍」的欲望。
「哎,我们需要立正站好说话吗?」
她瞪着他的眼神像是想把他千刀万剐再丢到路边。
「别扯开话题!你是来踢馆的?」
「我是来见识一下现代女性的心态,妳知道我学的是心理学。」他似真似假地对她狡狯一笑。
他深邃如星的黑眸足以迷惑人,但她不予理会,近乎抓狂地吼道:
「我跟你说真的!你就不能正经一分钟?!」
「妳不能有趣五秒钟?」他丝毫没被她的利爪吓到。
「你少来这套!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了?!让你来跟我作对?!」
他真有激怒她的本事,三两下便把她惹得怒火直窜。
涂剑蘅终于不再开玩笑,开门见山地说:「我妈上了妳的读书会之后回家要跟我老爸离婚,这总惹到我了吧?」
有这种事!莫均均摆出学者口吻,自认无辜。
「我只是说明理论,又没鼓吹过涂妈妈离婚。这是你们家自己的问题,不干我的事。」
「我妈五十好几了,是理论还是教条她并不是那么容易分得清,妳能说妳没有责任?」
他指责她的模样还真令她生气,就因这样她就被定了罪?
她冷笑:「既然你口口声声认为一定是我的错,那直接去法院告我不会?我这人还没被告过,时间也多得很,一定奉陪!」
「上法庭多伤感情?」他的容笑让人很难怀疑他说的话。「我只不过想提醒妳,妳说出来的话对别人可能产生的后果,希望妳以后注意点罢了。」
「喔!我懂了。」莫均均丝毫不想隐瞒她的讽刺与不屑。「原来你今天来,就是想来兴师问罪、兴风作浪。那你为什么不一进门就把我臭骂一顿算了!还兜那么大一圈子?」
她明白了他的目的,这女人果真聪明!
他承认地笑道:「好吧!被妳抓到小辫子了。现在妳打算怎么办?押我上刑台?」
他嘻嘻哈哈的幽默态度,让人根本跟他吵不起架来。莫均均只能狠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