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就要走?他瞪着她,大掌紧揪她的衣摆。“留下来吃完晚饭再走吧。”
她摇首,“我要回家煮晚饭。”
“那……那我送你回去……咳、咳、咳、咳……”该死的!什么时候不挑,偏挑这紧要关头猛咳。
她伸手将他推入门,让他免去寒风侵袭的痛苦。“不用啦,我可以自己回去,你已经病得这么严重了,怎么好意思让你送。”偏首,瞧见了他眸底漾起的不悦,有丝不解。“我走喽。”
“小、小喜!”粗嗄的嗓音,氤氲着浓郁的难舍情怀。
梅迎喜回首绽笑。“byebye!好好休息喔。”
娇脆愉悦的嗓音随着她轻盈步伐渐渐远扬。
“咳、咳……”伫立门前,仍然无法将目光收回,他紧揪泛着酸的心,喟叹。
“人都走远啦,还看!快进来,感冒要是更严重的话就惨了……”东方煦啐啐叨念,将伫立于门口的那尊石像硬推人家门。
惆怅地垂下头,这才瞧见左掌心始终紧捉着的东西,“该死!我忘了问她为什么辞职了。”言毕,人便要往外冲出。
东方煦连忙将人拉回。“二哥,小喜辞职是因为她的寒假放完了啦!人家她要专心课业,你可别又去叫她到公司来帮你泡咖啡。”将失魂落魄的东方爆硬压上床后,东方煦吁了口气,轻拭额际冒出的薄汗。“你好好休息,别再乱跑了。”
东方爆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摊躺于床,他抿唇紧盯着手中的辞呈及……另一帧相片。
相片上的背景,是大片白银雪地,他与她两人伫立于旅馆前留影纪念,那是他与她到那儿的第一天所拍的。
相片上的他咧嘴笑着,而怀中的她则温柔的浅笑,两人仿佛置身于雪国的美好景象,令他刚与她分离的心情微微泛苦。
真不想与她分开。
不甘愿地轻叹,他把玩着手中这帧相片,决定待会儿就把它护贝珍藏起来。
反转至相片后,触目的是几行娟秀字迹,他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惊奇,双眸睁亮,直勾勾盯着那几行字不放——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摘自 徐志摩 偶然》
她……她是怕他不晓得这首诗是谁写的呀!啧!还写摘自……不过,原来这首诗是徐志摩写的呀……在他印象中,这不是一首民歌吗?
晃晃发昏的头,仔细思虑着字迹里所含的意义。
她……她是希望他与她不再有交集了吗?什么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啧!难道……她不希望再与他见面了吗?
抚着那字字娟秀,他拧眉又皱鼻。
什么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她希望他忘掉她?
噢,天!他被这些字给搅得团团乱,脑袋发疼又发晕,呼了口气,他朝天翻了记白眼,大掌仍是难分难舍放开那帧令他极为珍爱的相片,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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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节递嬗,气候由严冷回暖中,三、四月份的天气,含带春天的气息,清新宜人,除去冬日所带来的干冷,让人不禁神情气爽。
梅迎喜抖了抖手中刚洗完的衣物,抬首凝望着湛蓝穹苍,突然想念起了那位极为霸气、久未见面的男人。
不知他现在在做些什么?大概又在吼骂着某位不小心出错的model吧。
忽地噗哧一笑,因自己的想法而使嘴角勾勒的弧度更为扩大。
整理好所有清洗好的衣物,她旋身进屋,继续她的打扫工作。
“小喜。”梅望夫坐人沙发,眉眼带笑的瞅着正勤奋拖地的小女儿。“最近是不是常常有个男生来找你?他……是不是姊姊的同事?”
“是啊。”奋力拖地的动作仍未稍歇,漫不经心地回复着,嘴角的弧度却因脑中的思绪而勾成一弧弯月。
与爆先生已有一个多月未见了,两人的连系,就这么因她没再去打工而断去,不是她不想他,而是她的个性一直是处于被动的状态,即使即使……她对他极为思念,也是硬生生地忍下那股想见他的渴望。
而他自从那日两人分别后,便再也未与她联络。
他可有想过她呢?应当是不曾吧?
毕竟,她早就明白,他与她之间的缘分,纯属偶然。
就如同徐志摩先生所写的一般,所以她才会心有所感的将自己与他之间的情分淡化为字迹,传达给他。
但,当他瞧见相片背后的那首诗时,会是怎么个反应呢?
偏头臆测,又忍俊不住地轻扯唇畔;印象当中,爆先生一直相当厌恶诗词之类的,她犹记得有次与他谈到为何他会这般厌恶时,他的答案竟是因为他高中二年级国文考全班最低分,硬生生让老师当掉那科,害他得重修。
脾气一向冲的他,跑去找老师理论(她猜应该是与老师对骂吧,呵!),从此与国文老师结下梁子,剩下一年的高中生涯过得凄凄惨惨不说,凡是往后碰到诗词文学之类的东西,他便会犯头疼、全身上下不对劲。
呵……所以她可以想像他在瞧见相片后的诗时,必定又犯头疼了吧。
“小喜、小喜?”梅望夫盯着出神傻笑的小女儿,有些担心。
仍沉浸于思绪中的梅迎喜让梅望夫愈渐大声的叫唤给震醒,她将目光调向忧虑的父亲,嘴角所噙笑容更为扩大。“爸,对不起,我想事情想得太出神了。”轻敲自己胡思乱想的脑袋,她吐了吐舌。
真是!自己最近是怎么了,想念爆先生的频率一日比一日高。
“你最近常常想事情想到出神喔。”梅望夫调侃着,见她双颊晕上嫣红,他笑,又将话题拉回:“小喜,你与姊姊的那位同事,相处得如何?”
呃?经父亲这么一提起,梅迎喜这才想起了这件事。“嗯
……相处得还不错。”孔逸杰……好像有这么一号人物常常来家里找她……不过他大多来找姊姊的时候比较多吧,毕竟,她的姊姊是那般美丽得令人难以抗拒。
见小女儿似乎未有深入谈论的意愿,梅望夫将到口的话咽人喉,看着她继续拖着地、擦着桌的忙碌身影。
小喜打从寒假由模特儿经纪公司打工完后,个性改变了许多。他该感谢那位给了小喜自信与勇气的男人,也许她仍旧如从前般畏缩胆小,但……至少她还是有改变了,她变得让他这位做父亲的欣慰许多。
玄关处,乍起惊响,惹得客厅的两人不由得将目光移至那方。
“气死我了!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梅迎月大发雷霆地对着门口嘶吼,已经气到失去理性及平常那份矫饰出的造作。
“……大姊。”什么事情能让大姊气成这样?梅迎喜搁下手上工作,往门外探去,一见孔逸杰那张帅气带笑的脸庞,她更是不解。
平常大姊跟孔先生的感情不是很好吗?怎么吵起架来了?
梅迎月将怒红的双眸睨向身旁的小妹,一时迁怒,伸手推开了她。“你走开,我更不想在这时候见到你!”
突如其来的推力太过巨大,梅迎喜身子一歪,整个人往门口跌去。她用力闭上双眸,等着迎接疼痛,却意外地扑入了一具坚硬厚实的怀里。
“呼……你没事吧?”
梅迎喜深呼了口气,确定自己没事后,眨眨眼往上瞧去。
“孔先生……”她呐呐唤着,便强站起身子,脱离他怀中。“谢射你。”
孔逸杰笑得迷人,凝视着她苍白的小脸,情不自禁抬手捏了捏她双颊,企图将它捏得酡红醉人。“吓到了吧?”他柔哂,“我也被你大姊吓到了,没想到她发起脾气会这么惊天动地。”
梅迎喜摇首,看向玄关,见大姊已气冲冲地转头走人,她才与他正视。“大姊的脾气来得快、去得快,只要你明天跟她道歉,她就不会再计较了啦。”她退开,避去他捏自己双颊的掌。
“那么,大姊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呢?”她问。
他笑着耸肩,“也没什么。”看出她眼底的忧心,他揉揉她的发,示意她别在意。“你不是说你大姊脾气来得快、去得快吗?担心什么。”
“……嗯。”她颔首,“那我进去喽。”
“小喜!”孔逸杰唤住她的步伐,朝她绽开一抹极为令人着迷的俊帅笑容。“你什么时候才会答应跟我一起去吃饭、看电影啊?”
她笑着摇首,“再说吧。”
见她毫无留恋的迈入家门,孔逸杰喟叹了声。她永远把自己的话当玩笑。唉。
梅迎喜又怎肯去相信孔逸杰的话呢?他是那么杰出又……花心啊。更何况他是与姊姊私交甚笃的男性朋友,她不想惹上他,让自己沾一身腥。
“爸爸,大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