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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你——」她大叫出声。

  一只大手及时捣住她的嘴。这动作由他做来,真是愈来愈得心应手了。

  「唔唔……唔……」郎彩讲不出来,只得挥动著双手表达自己的意见。

  江云冰很好笑地看著她的脸道:「你知道吗?音乐系里传说著一桩离奇的故事,传说在二○六A琴房里有著一台,会在无人的午夜时自动弹奏的钢琴。传说中,过世的女学生因为舍不得心爱的钢琴,而在午夜时自地狱返回……」

  察觉到郎彩已经不再挣扎著嚷嚷,他放开手,还她说话的自由。只见郎彩眨了眨眼,表情变得很梦幻。

  「好美的传说喔。」

  「这是一个鬼故事。」他提醒她。

  那……「好美的鬼故事喔。」

  「你就是那个鬼。」

  「也许我不是喔。」郎彩忽然神秘地笑了笑。「你知道我是怎么会在午夜时到那间琴房去的吗?」

  察觉出某种酝酿中的阴谋。「不是因为……只有那间琴房天窗坏掉的缘故吗?」

  「是,也不是。」郎彩的思绪飘到好几个月前。「不过一开始是因为某天晚上,我睡不著,便出来散步,结果经过音乐大楼时,突然听到一阵很悦耳的琴声,当时我心里觉得很奇怪,怎么会有人在半夜时到学校练琴?身为好奇宝宝的我,当然是义无反顾地爬上楼去一探究竟啦,结果你猜,我瞧见了什么?」

  江云冰皱起眉。他不太喜欢郎彩现在这样神秘兮兮的语气。如果她想编故事骗他……「别瞎掰。其实你什么也没看见吧?」

  「宾果!」郎彩弹了一下手指。「我的确什么也没看见,只除了耳朵里仍听到从那间琴房里传来的钢琴声,时间……正好是午夜……」

  一阵凉凉的风突然吹进了巷底。

  他一点儿也不相信。「还真会胡扯。」

  「是真的啦。」她说:「我还记得当时我听见的曲子是——少女的祈祷。」

  「当当当当……」她闭上眼睛低声哼起一段旋律。

  一会儿,睁开眼睛,旋律嘎然终止。「你不相信啊?」

  「不相信。」郎彩的话可信度向来不高。

  委屈的,她哀怨地看著他。她又不是放羊的小孩,居然不相信她。呜……

  「可是我很相信你说的故事耶,要我是那个早逝的女学生,可能也会放不下自己心爱的钢琴,舍不得见它日夜寂寞……」她眨了眨眼,看著他问:「安东尼,你有没有拥有过一台对你来说很有意义、很重要的钢琴?」微笑地。「我有过哦,那是一台很棒很棒的大钢琴喔,当我心情很不好的时候,只要能够摸摸它,就会开心得把所有不愉快的事情都忘记了。一台没有人弹奏的钢琴是很寂寞的,它没有办法向人倾诉它的心事,因为琴音是钢琴唯一的语言……」

  安东尼,你有没有一台对你来说很有意义、很重要的钢琴?

  郎彩的声音将江云冰的思绪带回了一个对他来说已经十分遥远的年代……

  那是一台美得不得了的钢琴。他坐在琴凳上,看著爸爸的大手在琴键上快速地滑动著,耳朵里充满了甜美的音乐。他还在弹拜尔练习曲,短短的十根手指头不知道能不能长得和爸爸的一样长。他跟爸爸坐在一张琴凳上,然後妈妈进来了,爸爸将他抱在膝上,妈妈则在另一边的琴凳坐下,他张大著眼睛,看著妈妈与爸爸默契十足的四手联弹。他觉得不管是流转的眼波或琴声,都满含著深深的爱……

  只是,一切都过去了。

  他看著陪他站在月色下的郎彩,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拖得老长。

  「你的钢琴……後来怎么了?」

  郎彩摊了摊手。「我的老师把它带走了。」现在正放在老师的家里。但是在那之前,能够拥有它将近十年的时间,她已经十分满足。

  「你的老师是谁?」难得谈到这个话题,他一直想问郎彩是跟著谁学钢琴的?

  「嗯,他很神秘……」她说:「也有点固执。不过他现在人在国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他是个职业钢琴家吗?」他又问。

  「呃,我没问耶。」这几年老师不定期在国内国外两地跑,她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你跟他很不熟?」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嗯……」认真地想了一下。「算是半生不熟吧。」郎彩想起在她八岁那年遇到的那个改变了她一生的男人,不自觉的扬了扬嘴角。「虽然他经常没个正经地跟我开玩笑,不过我老觉得他的眼里盛了好多心事,所以我尽可能不问,因为问出了口,就会有好多好多烦恼……唉,」用力摇头。「我不喜欢那样啦,做人要开心才好啊。」

  典型的郎彩。「如果……盛满心事的人是我呢?」

  迟疑地看向他那双看起来果然有些忧郁的眼。「呀!」低叫一声,颇想要敬而远之地倒退一步。只差没贴符、念咒,大喊恶灵退散。

  他在她意图逃走以前将她捉进怀里,双臂圈著她的腰。

  「呃……呵呵呵。」她尴尬地笑了笑。「你不要捉我捉得这么紧嘛。」

  「彩,我们有难同当。」

  「呃,这不太好吧……」他的手弄得她好痒。扭扭扭。有福同享是没关系,不过有难同当就……

  「我们比翼双飞。」

  「呃……各自飞比较自在啦。」

  「就这么说定了。」突然斩钉截铁,很肯定地说。

  她哇哇大叫,双手跟著挥舞起来。「我什么都没答应,什么都没答应喔。」生怕一点头就被人家拖去卖了。

  他深深看著她。「当你悲伤时,我是守护你的阳光;当你疲惫时,我是滋润你的春雨;当你失意时,我是逗你轻笑的晚风;当你需要我时……」

  郎彩很受感动地握住他的手。「你就是无所不在,贯彻爱与真实的邪恶,鼎鼎大名的火箭队。」白洞、白洞的未来就在明天——

  「你卡通看太多了。」他老实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胡思乱想。

  「皮卡!」郎彩用假音做出音效。惹得他的脸忍笑忍得快抽筋。

  「不正经。」忍不住的,他捏了捏她柔软的脸颊,同时为那触感深深地著迷,生怕从此会上了瘾。

  郎彩扬起嘴角,调笑的表情一转。「我可是很认真地在逗你笑,但是你都不捧场。」不甘心的,她也伸手用力扯了扯他的脸颊。希望可以让他松开他紧咬的牙根,放声一笑。

  「为什么要逗我笑?」他有点讶异地问。

  「因为啊……」她抬起头,看著天上的半月。「因为……月亮好美喔。」而当她从房间窗口下望时,觉得……他的眼里似乎藏著重重心事。

  好半晌没听见他出声,她回过头,笑道:

  「接下来你该说『喜欢吗?我摘来给你』才罗曼蒂克啊。」

  他半垂著眼睥睨著她。「我不说我办不到的事。」

  「摘月亮?」她疑惑地瞅著他。「安东尼,你很少看电视呴?这是一个钻石广告的台词啦,男女主角从宴会里走出来以後,女主角看著天上的满月说;『月亮好美喔。』然後男王角就很英勇地说了一句:『喜欢吗?我摘来给你。』接著就和衣跳进游泳池,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下一个大钻戒出来,最後求婚成功,两个人就在水里拥抱在一起了。」解释完一大串以後,她怀疑地问了一句:「礼轻情意重,你懂不懂啊?」

  「钻石戒指可不算是一份薄礼。」他反驳道。

  「是没错,但比起月亮已经『轻』很多啦。」他的脑袋还真硬呢。

  「别扯远了,我是问你为什么要逗我笑?」

  呃……他还没忘记啊。她摸了摸他光滑的脸颊,又扯了扯他比一般男生稍长的头发。嗯,跟她的不一样,他的头发好软好顺喔。上帝不公平,男生长的这么好看做什么呢?

  「郎彩……?」摸够了没?休想转移话题。

  记忆力真好,佩服佩服。好吧,她招了。「因为……你是安东尼啊。」

  又是这个名字。「你为什么一直叫我安东尼?」这也是他一直想不明白之处。

  「因为……」郎彩嘴角微扬。她突然唱起歌来。「有一个女孩叫甜甜,从小就生长在孤儿院——」

  在他的瞪视下,她收起荒腔走板的歌声。解释道:

  「安东尼是我们这个世代的每个女孩心目中永恒的白马王子。」高兴了吧。

  「可他并不是男主角啊。」虽然他电视看的不多,但也还听过这一号卡通人物。她休想随随便便地打发他。

  「是啊,他并不是男主角。」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但那有什么关系?我也不是女主角啊。」

  见他许久不说话,她凑近脸问:

  「高不高兴啊?」

  别开脸。「问这个做什么?」他又不会承认。

  她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眉峰。「安东尼,我不喜欢你眉宇间的忧伤。」

  他的心猛地一震,捉住她的手指,紧紧地,握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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