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睡在沙发上的真木醒了过来。
房间里,裕太还睡得很沉,她轻手轻脚地进房换了衣服,准备外出买早点。
一打开门,他被门口坐着的男人吓了一大跳。「啊!谁啊?」
「………是我。」坐在门口睡着的真悟有气无力地应着。
真木惊讶又疑惑地望着他,「你干嘛坐在这儿不按门铃?」
他缓慢地、无力地站了起来,然后倚着门边。「我回来的时候才四点多,怕吵到妳」
「那你可以先回家嘛。」
「我要接裕太。」他一脸疲惫,眼中充满了血丝,「禄子说得让他去学校……」
「噢……你不是有钥匙?」真是的,这么冷的天气居然在外面睡着?
「是喔,」他挑挑眉,「有一次教训还不怕吗?」
她知道他指的是上次他喝醉了,误闯她房间的事情,「这次情况特殊……」
「不,」他打断了她,两位文眼睛迷蒙涛地望着她,「要是我再开门进去,就真的没半点机会……」
「什么机会?」
「当然是追求妳的机会。」他说。
她一怔。他还提这个?好不容易觉得他对绿子跟裕太还有责任感的,结果他现在又……
当下,她的脸色一沉,「我告诉你,你到死都没有机会。」
他撇唇一笑,「这么绝对?」
「你这个人简直没心没肝,绿子现在进了医院,你竟然还在这边说这些不三不四的话?你………你把绿子当什么!?」她气得几乎要破口大骂。
真悟露出不解之色,「关绿子什么事?」
看他一副理直气壮,丝毫不觉愧疚的表情,真木顿时怒火中烧。
她不只气他是这种对感情没有责任感的男人,也气自己居然对这种男人有着连她都不敢相信的好感。
「你……你……」她又气又难过,替自己难过,也替绿子及裕太难过。
她想骂他,却想不出什么难听、严厉的字眼。
真悟浓眉一楚,「绿子进医院,跟我追求妳有什么相关?」
她的标准还真是奇怪!他酒醉闯进她房间,就因此翻不了身;他不顾一切救她,以为她多少会觉得感动,她居然只担心他向她邀功。
现在她竟然因为他在绿子住院的时候对她说了这些话,她就又气得骂他什么没心没肝?
他今年是犯太岁吗?
「你还说得出口?你………」要不是裕太还在屋里睡,她真的会气到摔门。
「我为什么说不出口?妳太莫名其妙了。」说着,他突然一阵头晕。
该死,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全身发烫,就连脑子都像要烧起来了一样。
「我莫名其妙?」真木怒瞪着他,「莫名其妙的人是你吧?你究竟有没有羞耻心!」
「我有没有羞耻心?」
难道说犯了那次错误后再对她展开追求,就是没有羞耻心?这是哪门子的标准?
「你不必重复我的话,我告诉你,我最讨厌你这种人了!」她气到不晓得自己在说什么,她想她也许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
「仗着有财有势,少年得志,就以为自己是万人迷吗!?」
他皱皱眉头,「我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是万人迷,不过现在……我知道自己不是。」
「咦?」他突然有自知之明了?
「如果我真是万人迷,妳就不会拒绝我,不是吗?」他一脸正经。
「啥……」她一愣。
「我一向很吃得开,从八岁都八十岁的女人几乎都喜欢我,可是妳……」他感觉自己的头越来越晕,越来越重,一个重心不稳,他往前倒去。
他反射动作的抱住了前方的「支柱」——
「啊!」真木闪避不及,就这么被他抱个正着。
那一瞬,她的心跳加快,全身上下都热了起来。她又羞又恼地叫嚷着:「你干什么?」
他眼神迷蒙地盼着她,「怎么只有妳讨厌我?」
「你」看他满脸涨红,她第一个直觉就是——他是不是又醉了?
如果他真的在绿子住院的时候喝醉,那他真的就太可恶了!
「我是真的喜欢妳……」他的身体重量几乎全压在她身上,「妳生气、妳笑、妳掉眼泪、妳真奇怪,我的脑子里都是妳……」
听见他这么直接的示爱,她的心其实是忐忑不安的,因为她知道………这些话对她来说是有作用的,是能煽惑她的。
只是,她不能,她不可以被他的话撩拨。
「你放开我……」她奋力地想把他推开,「别喝醉了就趁机对我发酒疯!」
「我……好晕……」
「晕?你……你可恶!」或许真的是气极了,她不知哪,来的力量,使劲地将他一推。
这一推,他在她眼前就那么砰地一声,倒地不起。她陡地一震。不会吧?她不过推了他一下而已……
看他平时健康得跟牛一样,打起架来又那么凶狠,怎么可能被她这种弱女子一推就倒?
「你少装神弄鬼喔,我……我不会上当的。」她不安地将双手环抱在胸前,双眼直盯着他。
他一动也不动,甚至好象听不到她所说的话。
她觉得不妙,试着伸脚去碰碰他,可他还是没有动静。
「不会吧?」难道说他撞伤了头,晕死过去?
忖着,她立刻趋前。
「游川,游川……」她伸手去拍打他的脸颊,却发现他的脸很烫。
「难道是……」她以为他脸色潮红可能是喝了酒,但现在她赫然发现……他搞不好是发高烧。
她摸摸自己的额头,再探探他的。果然!
「该死,我怎么那么倒霉?」她忍不住犯起嘀咕。
第六章
「我看他早就已经发烧,只是一直没注意,才会让病情恶化,我已经帮他打了针,只要按时服药没再发烧的话,应该没什幺大碍……」
井口医生是相原家二十几年的家庭医师,可以说是看着真木长大的。
因此真木一通急电向他求援后,他就立刻驱寻赶来帮忙。
「谢谢您,井口伯伯。」真木向他道谢,「我送您出去。」
「不用了,妳忙吧。」井口医生收拾好诊疗箱,走出了房间。
真木尾随着,「他需要去复诊吗?」
「最好再来一趟。」说着,井口医生一脸神秘地盼着她,「我听妳爸爸说妳搬出去,原来是这样啊。」
「咦?」她一怔。
井口医生呵呵一笑,「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一样了」
听他的口气,再看他的表情,她知道他是误会了。
脸见一红,她急着解释……「不是的,井口伯伯,我……」
「没关系。」他打断了她,做了一个心照不宣的表情,「我不会在妳爸爸面前多嘴的。」
「井口伯伯」天啊,这下子真是误会大了。
「不过……」井口医生盼着独自在客厅里玩玩具的裕太,压低声线,「看他那幺年轻,居然已经有个六岁的孩子,当人家继母不容易吧?」提及继母这件事,真木神情有点奇怪,因为她想起了相原雅。
是啊,当人家继母不容易,尤其是一个二十八岁的继母跟二十四岁的继女更是尴尬。
她想,相原雅在、心理上的调适及压力都比她还十八吧?
「真木……」井口医生献出了她的心事,「妳跟妳继母处得还好吧?」
她微怔,然后点点头。「没问题,她很好………」
井口医生凝视着她,沉默了一会儿。「那就好,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嗯。」她将他送到门口,又是一番道谢。
送走了井口医生,她这才想到,她并没有跟他解释清楚她跟游川真悟的关系。
不过她也不担心,因为井口医生不是个大嘴巴。
看看表,已经八点,她想起裕太该上学了。
「裕太,你该上学了。」她转身走向裕太。
「妈妈呢?」他抬起天真的小脸,疑惑地望着她。
「阿姨不是说了吗?妈妈有事到乡下去,还不能回来。」
「乡下在哪里?她为什幺不带我去?」
「因为你要上课啊。」她想尽办法哄他,「如果你没去上课,妈妈回来时就不会帮你带玩具喔。」
裕太低头忖着,然后又抬起头问……「那爸爸呢?爸爸可以送我去上学。」
「爸爸他生病,今天阿姨带你去好吗?」她语带商量。
裕太又想了一下,「那阿姨要跟妈妈说我很乖………」
「放心,我会告诉她的。」她一笑。
这会儿,裕太终于露出了笑容,点了点头。
「对了,裕太,你念的学校叫什幺名字?」
「诺贝尔。」他不假思索地说。
「诺贝尔?」她想了一下,感觉好象有点印象,「是不是门口像城堡,很漂亮的那一家?」
「嗯。」他用力地点点头。
她庆幸地一笑,「好啦,快去背书包,然后我们就出发。」说完,她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
还好她知道那家诺贝尔幼推圈,还好裕太是个很乖、很懂事的孩子,还好一切都算顺利只是!她怎幺把游川家的事都揽上身了?
算了,日行一善总不是坏事,再说,善有善报,也许在这幺多衰事之后,会让她遇上什幺好事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