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娟娟又怕又急,想不到这大小姐还有心思问这种问题。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你如果真的想知道,不如就乖乖地和我们走。”胖和尚眉开眼笑地说道,铜铃般的大眼,登时眯成了一线。
“问题是,我从来就不会乖乖地听任何人的话。倒不如这样,本姑娘把你们的元宝花完了,你们再去多拿些来,或许我还可以留下你们几条秃驴命——”冷香萦眼里透着杀气,她的耐心已经快要使完了,现在只恨没有拨云宝剑在身,否则的话,两三下就可以解决他们这几只秃驴。
“臭丫头,口气真是不小,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我范无及的二指铁链神功——”胖和尚身形一晃,猛地手上多了两条铁链子,咻咻咻地勾在指上打着圈,成了两个大圆扇。
冷香萦看胖和尚来势汹汹,不敢小觑,往后弹跳,拿起八仙桌上的茶杯茶壶,一个个地往胖和尚身上猛砸。
娟娟知道这一场架是躲不过了,也展开了掌势迎向后面的几个秃头和尚。
胖和尚小看了冷香萦,虽然轻易躲掉了她丢来的几个茶杯,但想不到最后丢来的大茶壶里还装着热水,他刚挥掉了茶杯,就猝不及防地被茶壶打着了额头,劲道之强,让他一阵晕眩,头破血流之后,还烫了满头疤。
胖和尚大怒,挥动着铁链子,挥一下就将硬实的八仙桌打成两半,木屑四处窜飞。
冷香萦看清了胖和尚的招式,不再落下风处处闪躲,反而迅如花豹地扑近身,拳脚并用,连连击中了胖和尚的光头,打得他头昏眼花的,硕大的身形不禁摇摇欲坠。
冷香萦一身武艺都是天龙教教主冷笑天亲自调教出来的,自然超凡过人。此时她越战越勇,和尚们个个都挨了好几个重拳和踢腿,他们心知不妙,开始躲避她的攻势;香萦打得兴起,全没有提防到他们互相暗示的眼神。
突然,一阵白雾在冷香萦面前散开,犹如大雪扑身,她想要闪躲,却又看不清四周,只有慌乱地挥动着手脚,大喊:“你们这些卑鄙的秃驴!娟娟、娟娟!我看不见了——”
“小姐!”娟娟知道他们洒石灰,这种下三滥的伎俩,想不到真有人会使出来,她着急地想要靠近冷香萦,又让人给打退了下来。
胖和尚趁冷香萦惊慌失措之际,结结实实的用铁链子打了她的背一把,冷香萦顿时狂吐鲜血;此时娟娟也被人压制住了,其他几个和尚开始不动声色地围拢在四周,想要慢慢地、悄悄地抓住这只顽强又失明的小豹子。
“我看不见了!娟娟,我看不见了!”冷香萦打出娘胎从来没有如此恐惧过,娟娟的花拳绣腿绝不是他们的对手,自己又看不见了,现在真的只能任人宰割了。
“哈哈!臭丫头,看你还神不神气?”
“咱们静静地等,看她还能够撑多久!”
冷香萦将下唇咬得几乎要流出血来,她决心全力一搏,宁死也绝不受辱。
突然间,一个黑影破窗而入。
“小姐!是杜少爷!是杜少爷!”娟娟紧紧握着冷香萦的手,语调欣喜中带着哽咽。
这黑衣人神采飞扬,两眼闪着慑人的光芒,进屋后就像一只飞鹰掠地,疾如电、迅若风地扑向猎物,长身玉立的七尺之躯,目眩神迷得让人张不开眼。
“啊——”
“唉哟!”
“饶命——”
冷香萦看不到,只听见了几声哀嚎,倏地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他随身的利器“划月刀”都还没有出,鞘,三两下就将所有人解决得一干二净、没有留一丝活口,他对敌人从来就不会心软,尤其是胆敢害冷香萦的人。
杜弃仇见到瘫软在地的冷香萦,急忙上前察探。
“香萦,不要用手揉,娟娟,去拿些菜油来。”他抱起了冷香萦,轻轻将她放在床榻上,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她。
娟娟端来了菜油,杜弃仇小心翼翼地清洗掉冷香萦脸上和眼中的白粉,从身上起出了药油抹在她眼睛周围,再用白布仔细缠住她的双眼。随后将冷香萦翻了个身,二话不说地掀开她的短衣。
“不要!我没事,你……你来干什么?是我爹让你来找我的吗?你、你不要掀我的衣服!你不要看——”香萦虽然和杜弃仇一起长大,但还是有男女有别的羞耻心。
“闭嘴!让我瞧瞧你的伤势,你如果死了,我好回去跟你爹说,你是被几个冒充和尚的三流货色给打死的。”杜弃仇嘴里毫不客气,实际上是为了要冷香萦忘却羞怯。仔细察看她背上的伤痕,他将随身的金创丹送进了冷香萦口中,又将万灵散敷在她又深又长、皮开肉绽的伤口上。
“杜弃仇,你敢对我爹说一个字,我不会放过你的!”冷香萦被杜弃仇强压在床榻上动弹不得,只有任他摆布。
“没什么好说的,你还没有死呢!”!”杜弃仇冷漠地说着,却用最温柔的方式擦拭着伤口边的血迹。
“我要是死了,你就得意了吧?你替我疗伤,我是不会感激你的。”
“谁要你感激,省省力气吧!”他说着,手里还不停忙着上药。
“哼!你娘现在做了教主夫人,没有我,教里上下没有人反对了吧?少了我这个眼中钉,你好自由快活地接收天龙教——”
“谁稀罕天龙教!你别把自己看得太重,目中无人,今天要不是我来,你早就自己一个人到阎罗地府去了,谁会理你?”不论在言语上或武功上,杜弃仇从来就不占下风。
“杜弃仇,我不领你这个情!”冷香萦大吼着,将伤口的痛楚全加注在吼声里。
“请自便!”杜弃仇比她吼得更大声。
“你这个王八蛋1”
“骂得好!你骂得越大声,伤口就会越痛,正中我的下怀——”杜弃仇反激着。
冷香萦趴在床榻上,倏地不再说话。这一次她又输了。
她不能动、不能感觉,心里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这么大意,害得自己前一刻几乎就要和这世间天人永隔了。想不到她才出聚龙岗没有几天,就遭受祝融之灾,还遇见这些贼和尚,是她历练未深,还是她命里注定有这些劫难?真是老天没眼!
想到在天龙教里有父亲撑腰,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受人万般宠爱,日子过得无忧无虑。冷香萦眼角的泪珠缓缓湿透了脸上的白布巾。
“好了!你们两个一见面,就像干柴遇见烈火一样,一发不可收拾,让人听见了还以为夫妻吵架,真是一对冤家!小姐,说句公道话……”娟娟老是夹在他们两人的战火中,不禁尴尬地笑说。
“娟娟!你胡说什么?我不想听你的公道话,什么干柴烈火、夫妻吵架,他做梦!他这辈子甭想!我不准你再说这种字眼,不准!不准!绝对不准!”冷香萦忍着剧痛断然厉声说道。
“你少往脸上贴金,谁娶到你谁倒霉!我会替他烧三炷香,保佑他早死早投胎,免得活受罪。”杜弃仇道。
“杜弃仇!你这大王八、臭乌龟,大不了我不嫁人,我死了算了,爹爹有了新夫人,哪里还会有人在意我的死活?我说过我不会再找你——你们不要理我,都不要理我,我——我——好痛!”
杜弃仇和母亲杜凤乔投靠天龙教十几年了,如今杜凤乔成了天龙教的新夫人;杜弃仇的身份在天龙教里一跃而成了天龙教的少主,被爹爹百般看重。冷香萦心中委屈,一时伤口痛、眼睛痛、心也痛,痛得连鼻涕眼泪都关不住了。
看在她受伤痛苦的分上,杜弃仇不想再和她对骂,回头对娟娟说:“娟娟,我们要赶紧找大夫,她背上的伤没有大碍,可是她的眼睛——”他怕延误了医治的时间,担忧地注视着,只是冷香萦看不到他眼里浓浓的关切和忧愁。
“这……我听刘大妈说,这风坡口没有大夫,只有凤阳县有个名医叫饶若水,是韩——”娟娟想到了韩邵齐。
“啊!是饶大夫,我听过他的名号。走!香萦要马上看大夫,天亮以前一定要赶到。”杜弃仇用棉被卷起冷香萦,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往门外疾步跨出。他知道饶若水是个名医,一定可以医好香萦的眼睛。
“是的,杜少爷。”离开前,娟娟回身看见屋内一片狼藉,想都不想地从身上掏出了些元宝往桌上一放,急忙尾随杜弃仇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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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娟娟,待会儿到了饶大夫家,千万不要提咱们是天龙教的人。我对韩大夫说过,你是我的姐姐,我是你的妹妹,我叫小节,知道吗?”冷香萦忍着痛楚,坐在马车里交代着娟娟。
“喔——你说你叫小节,是怕我配合不来?你放心,我才不会说呢!”娟娟说道。
杜弃仇在前方驾着马车,车内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他马鞭一挥,大喝一声加快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