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一定,佳人往往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半张脸的女人有时反而充满想像的吸引力。”男子摇头晃脑悠然地说。
他仿佛咬定陶德听不懂他那句中文诗词,惬意的表情让陶德很想踹他一脚。
“认识你这么久,到今天我才知道你欣赏的是毁容的女人,你的审美观还真是与众不同啊!”陶德阴侧侧地睨着他。
死赛希尔!他只有在此时才会强烈怨恨老爸和老妈远走中国,害得他虽中文说听读写皆流利,却偏偏搞不懂赛希尔故意刺激他的古诗词。
赛希尔气定神闲地勾唇而笑,“其实我最欣赏的是东方女人,虽然我在法国出生成长,但终究是正统的炎黄子孙。”
“是吗?”哼!陶德疑惑地睇着他。他是在讽刺他是中法混血,还是讽刺他没交过东方女朋友?
一遇上赛希尔,他就好像罹患被害妄想症,两人有着斩不断的孽缘,从幼稚园到大学皆是同学,梁子怎么结下的已不可考,总之两人亦敌亦友,是宿命仇家,也是最了解对方的人,明着挑衅、暗着陷害,花招百出以整死对方为职志。
“下个月我就要到台北举办新装发表会。”赛希尔炫耀般地对他说,双手合十赞叹,“噢!台北,承传儒家传统精神的文化都市。”
说完,他不忘嘲讽陶德一顿,“你呢,就继续在巴黎玩你的金钱游戏吧!俗不可耐的生意人。”
话落他便扬长而去,独留陶德火大地站在原地。什么玩意嘛,搞服装设计的最清高,经营百货就很俗气吗?哼!台北,只有他一个人能去吗?
“特洛伊!”他唤来忠心耿耿的助理,“马上备妥专机,我要到台北。”
“为什么?”特洛伊皱眉。他这少爷总是说风就是雨,老不按牌理出牌。
“不为什么,反正无聊。”陶德充分表现出法国人暴躁易怒的脾气,忿忿不平地继续说:“台北不是有个世界第一高楼,我先去攻占台北的百货业,等赛希尔去开服装发表会时,看见高楼耸立着兰氏百货的招牌,包准气死他。”
特洛伊聪明地保持缄默。虽然这个理由鸟得不得了,但至少少爷找到事做了,否则要是他再继续成天嚷无聊,他才头大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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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气朗,舒峥包下豪华邮轮,宴请众多宾客出海一游,事实上,他是为了安排女儿与韩宙宇公开相亲,要是气氛不错,搞不好能当场宣布订婚。
舒沂彤穿着一袭Chanel紫色雪纺纱削肩小礼服,悠哉地蹬着白色高跟凉鞋在房内踱步,她看看腕表,安排的游艇应该已经到达了。
哼!老爸会先声夺人,她就不能出奇制胜吗?一个惊天动地的逃跑阴谋早在她策划下悄悄酝酿。
“小姐,宴会已经快开始了,宾客正等着你和韩少爷开舞呢!”管家在门外催促。
开舞?舒沂彤一脸厌恶。啧,她才不跟那闷死人的韩呆子开啥劳什子舞,她要开溜。
“来了。”她拉开门,摆出大小姐架子,“催什么啊!我在化妆,要是妆化不好,让韩少爷讨厌了,你要负责吗?”
见老管家惊恐噤声,舒沂彤手一挥,“去大厅等着,我补补口红就过去。”
打发走老管家,她撩高裙摆,拉过椅子垫脚,手里拿着打火机。嘿嘿!这招是从电影中学来的。她点火往房顶烟雾侦测器一靠近……
霎时水柱狂喷、警铃大作,厅里的宾客乱成一团,舒沂彤趁机夺门而出,飞奔赶往船务室。
她拉住一个看起来职位颇高的船员,疾声命令,“马上带我到舱底,邮轮着火了,我要立刻离开。”
“等等,小姐,还没确定火警原因,再说情况并没有严重到出动救生艇……”
“救生艇?立闳建设总裁的独生女会搭那种寒酸的东西吗?叫你带路就带路,哪来这么多废话?”娇娇女颐指气使道。
船员只好无奈地领着她往下到最底的船舱,指挥人员开启闸门,一艘游艇早在邮轮附近海域Stand by。
“大小姐,按照您吩咐,我将游艇开来了。”游艇泊于邮轮闸门,艇上舵手伸手接她上了船。
“这个是用来控制引擎节速的是吗?”舒沂彤看着密密麻麻的控制仪器,马上态度谦卑,不耻下问。
“那是对外联系的无线电。”舵手眼角抽搐了下,额头降下三条黑线,“大、大小姐,你该不会不懂怎么驾驶游艇吧?”
“我……”她脸蛋微红,“我当然懂喽,我有看过别人驾驶嘛!”
“看过?”舵手开始冒冷汗。
“彤彤!你在做什么?彤彤!”顶上传来舒峥严厉的叫唤。
“天呐!”舒沂彤惊呼一声,“好了,你走吧!我自己来。”她将舵手赶上邮轮,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发动引擎冲向海域。
见状,舒峥朝着她离去的方向咆哮,“彤彤……”
众多宾客目睹此幕,顿时呆若木鸡。赵千菱见女儿如此胆大妄为,惊呼一声倏地昏了过去,一旁的韩家夫妇脸上无光,气急败坏得不知如何是好,韩宙宇则痴痴望着远去的舒沂彤,仿佛魂魄也被她一并带走。
游艇上,舒沂彤手心、额头冒汗,此时艳阳高照、海风狂啸。妈啊!逃是逃出来了,但接下去该怎么回岸边呢?
第二章
舒沂彤在海上胡乱行驶了两个小时后,终于发现一艘小渔船,她欣喜若狂地驾船飘过去,感谢上帝在眷顾她二十五年后,没在紧要开头抛弃她。
但当小渔船从豆大黑点变成近在眼前时,她开始头皮发麻,因为她发现无论自己怎么使劲扳动驾驶杆,游艇的速度依旧没有减缓。
“快闪开!”看见渔船上隐约有人影,她奔出驾驶室,发挥大小姐吆喝下人的本领,“闪开,听到没有?给我闪开!”
然而一切根本来不及,小渔船上的人瞪大眼,立即跃下深海。
“哇!”尖叫过后,舒沂彤非常不负责任地躲进驾驶室抱住方向舵蹲低,而现场仿佛好莱坞警匪追逐戏码,游艇与小渔船擦撞而过。
小渔船翻覆,游艇滑行一段距离后停下。舒沂彤头昏脑胀、浑身疼痛,忍着恶心欲吐的感觉,她攀着船壁站起身,接下来的爆炸声让她耳腔产生短暂的耳鸣。
“我的天……”她站在甲板上,遥望黑烟狂冒、火光炎炽的小渔船,顿时傻了眼,“我……我杀了人?我死定了,我要坐牢吗?”
她开始想像自己以杀人罪被起诉押上法庭,法官拍案定刑,报纸杂志斗大头条写着:富家千金红颜薄命,香消玉殒于枪下……
“不要啊!我还没参加Chanel秋装发表会,我、我不想死啊!”舒沂彤害怕地掩面呻吟。难道这是千古不变的定律,江山美人终究短命吗?
海风猛力吹拂,她因剧烈摇晃而松散的发丝乱飘,但她悲伤过度,全然无暇理会。
“拜托!小姐,快死的人是我好不好?”一道低沉哀怨男声自海上传出。妈的咧,他陶德真不是普通倒楣,被绑架还遇到一个神经病女人。
“你……你是谁?”舒沂彤东张西望,抚着胸口惊喘,“你是冤死的渔夫吗?我不是故意的,不要抓我当替死鬼啊!”
一双粗壮的手臂伸出海面,抓住艇身粗厚的缆绳往上爬,最后攀着边缘翻身而上。
倏然,一个浑身湿淋淋,仅着黑色底裤的男人,睥睨着缩在角落如老鼠的舒沂彤。
“你该不会也是赛希尔派来暗算我的吧?”拨了拨额上刘海,陶德一双黑得发亮的眼眸在阳光下漾出笑意,“如果是,我得拨个电话称赞他有创意。”
赛希尔不知从何处得知他到台湾的意图,为避免一个月后,兰氏百货的招牌会充斥台北街头碍他眼,便使出杀手锏,派人在机场等候他,甚且一路跟踪他,趁助理去办理住房手续时到下榻饭店绑架他。
绑匪将他送上渔船还把他脱得精光反绑,而后将他独自留在渔船上,便开着另一艘小艇离去,他利用渔船上的利器解开束缚,正要打手机通知特洛伊善后,这女人却撞上渔船,引爆船上用来威胁他的定时炸药。
现在渔船炸毁,他几乎光溜溜的在这一望无际的海上和她穷搅和,开始感觉好玩了起来。
“喂,你傻啦?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陶德眼神促狭,闪烁精光。
见发丝紊乱,身着一袭薄纱的美丽女子目瞪口呆,他忍不住伸手拍拍她脸颊。
“嗨,女人,回魂啊!”他轻佻地笑唤,接着有趣地耸了耸眉毛。
他方才在渔船上沾到的油污,在她雪白脸颊上留下清楚掌印。
“你……”舒沂彤回过神,结结巴巴地疾声厉喝,“你这无礼的家伙,谁准你碰我的?你……你这副衣衫不整的样子,我命令你马上穿好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