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啊,我是叠刺族的侧王妃孙乌氏,是您最卑微的子民!因为我族的少族长被这个汉人妖女迷惑了神智,亲疏不分、忠奸不辨,令亲者痛,仇者快,实在非我族之幸。所以——我今天当著叠剌族全族女子的面,在这儿恳求您,恳求您救救我们的少族长,让他恢复神智,远离这个妖女,有什么罪孽只管冲著我来,都由我一人承担!\\\"
说到这里,孙乌氏霍地站起身子,眼睛直勾勾瞪向孟千竹,尖利的嗓音足以穿透每个人的耳膜。
“因为我们叠刺族对付妖孽素来自有一套,所以我建议—恢复十年前的试刀仪式,血葬她!\\\"
“我同意!”
“对,恢复试刀,血葬她!\\\"
一把把金色的刀鞘在旭日初升的阳光下散发出美丽又眩目的光芒,而孟千竹则努力睁开眼睛,企图看清周围的情形,可身边的景物仿佛在不停晃动,变得更加虚幻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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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厨房里的人恶意刁难,顺儿费了好大劲才将早餐捧回厢房。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一进门,屋子里却空荡荡的,小姐已经不在了,桌上只留下一张简短的字条——我去参加狩猎大会了!
手中拿著这张孟千竹匆匆写成的字条,顺儿顿时有些气闷。小姐竟自个儿出去玩,怎么不叫她呀?
她正在犹豫,想著是不是要出去找小姐时,厢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三、四个粗使丫鬟大模大样闯了进来。
顺儿一愣之下,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她们要干什么,那些丫鬟已经旁若无人的动手收拾屋子,一时间,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绝于耳。
“喂、喂,你们做什么?\\\"见那些丫鬟拿起小姐的东西就往地上甩,顺儿忍不住大叫起来。
听见她的叫声,一个梢胖的丫鬟停下手中的动作,瞪她一眼。 “管事的说,王妃吩咐,那个妖女的东西全拿去烧了,你再叫,小心把你也烧了!\\\"
妖女?烧了?
不祥的预感直冲脑门,顺儿情急之下,拔腿就去找耶律肆。
匆匆忙忙赶了过去,没想到耶律肆的院子门口居然有一群侍卫把守,说什么少族长正在休息,任何人都不准入内。
“求求你们放我进去吧!我有急事!急事!求求你们!\\\"顺儿急得眼泪直流,整个人都快疯了,但守门的侍卫只是冷冷一句话。
“没有王爷的手谕,谁也不准进!\\\"
天啊,怎么会这样!就在她求得嗓子都快哑了的时候,眼前忽然一亮,出现一道高大熟悉的身影——是风烈!
“风大人!风大人!\\\"顺儿拼命大叫。 “我家小姐出事了,风大人,求求你,请耶律大王救救我家小姐吧!\\\"
听见顺儿的呼叫,原本心烦意乱在园中踱步的风烈身子一僵,眉头不由自主皱起。
但他并未回头,也没有理会顺儿的叫嚷,只是沉沉叹了口气,继续走他的路。
他当然知道顺儿为什么来找少主。
事实上,今天的事他也是同谋,若没有他昨晚在少主碗中下迷药,少主岂会到现在还在昏睡中?族长和侧王妃要对付孟千竹肯定也没那么容易,可是……
血葬!
用这种法子对付少主心爱的女人,想出这个主意的人也未免太狠心了!可这是族长下的命令,他一个小小的族仆,又有什么能力改变?
再说了,王爷的侧王妃孙乌氏还特别嘱咐他,要他为了叠刺族全族著想,守好少族长,所以他实在无能为力啊!
“风大人求求你……救救我们家小姐吧!我跟小姐从小一块长大,情同姊妹,只要你救了我家小姐,哪怕你在我胸口上再插一刀,我也毫无怨言!\\\"久久不见风烈回答,顺儿急了,眼中含泪苦苦哀求,嘶哑的嗓音近乎在哭诉。
顺儿凄厉的哭喊声如利刀般穿人他的心,风烈浑身一震,脚下的步子再也迈不出去。
顺儿一个柔弱女子都能为了主人奋不顾身,那他呢?
他和少族长何尝不是从小一起长大,何尝不是情同手足?更何况,他上次误伤顺儿一刀,至今还欠她一个交代……
想到这,风烈额头上不禁渗出层层汗珠,他蓦地牙一咬,拿著解药冲进院子里找耶律肆。
他已经想清楚了,不管有什么理由,不管奉了谁的命令,仆人背叛主子就是不对。大不了事后,他再到族长面前以死谢罪!
不难想像,当耶律肆从昏睡中苏醒,听到这个骇人听闻的消息后,脸上的表情是何等震惊。
“你——该死!\\\"耶律肆狂怒如狮,狠狠掐住风烈的脖子往地上一甩,而后一脚踢飞房门直冲出去。
从没见过耶律肆如此恐怖的模样,守园的侍卫顿时全吓坏了,胆小的当场溜到一边,剩下几个胆子稍大的,只得硬著头皮上前拦住他。
“少主!少主!王爷有令,不准你踏出园子!\\\"
耶律肆早就急红了眼,他一掌震飞那些拦阻的侍卫,又像疯了似的冲进马棚,翻身坐上爱马“腾龙”,横冲直撞奔出耶律王府。
将乱成一团的耶律王府远远甩在身后,耶律肆纵马疾驰。此刻在他心中,除了孟千竹窈窕的身影外,剩下的只有悔恨。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他不该带千竹回部族;他不该盲目乐观,认为父王会接受她;他不该在部族待这么久,让人有可乘之机;他不该忙于部族的事务,而疏忽冷落了她……
想起千竹即将面临的危险处境,耶律肆心中的伤痛更是无以复加。如果千竹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发誓,他定要所有陷害她的人一起陪葬!
哦,不,那其中还有他的父王啊,说起来,父王也是为了他好。
为了他好!耶律肆惨然一笑。
算了吧,父债子还,还是让他一个人来陪葬吧。那样也好,至少他能和千竹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下,不会再有人来打扰,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晨雾中的苍轮山眨眼便在眼前,当耶律肆迅速的跑上山腰时,眼前的情形不禁令他震惊。
他最心爱的女人——孟千竹,正浑身是血,跌跌撞撞的在前面跑,她身后则是一大群手持尖刀、近乎疯狂的契丹女子。
“滚开!\\\"耶律肆怒吼一声,策马冲向人群,痛极的悲怆让他咬得牙床都快松动了。
那些女子见到他狂怒的模样都吓坏了,不由自主停下脚步,一个个噤若寒蝉;而孟千竹则一个踉舱扑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耶律肆跳下马,飞奔到孟千竹跟前将她扶住。
“肆……”望著眼前这张悲痛欲绝的面容,孟千竹的嘴角挂著血丝,气若游丝的说:“我受不了了,不行了,不能再陪你了,求求你行个好,给我一刀,给我一刀吧……”说著,她无力地闭上眼睛,头也歪向一边。
抱起浑身是血的孟千竹,耶律肆的心都碎了。
“千竹!”
耶律肆仰天狂吼一声,绝望的呼号震得整个山林都在簌簌泣吟……
尾声
一个多月后 北院王府
上京的天气冷得早,冬季刚至,天空已经飘起片片雪花。
“韩大夫,王妃怎么还没醒来?\\\"耶律肆刚从朝堂上回来,步进厢房,门帘还没来得及放下,就压低声音询问屋内一名青衣打扮的中年文士。
回到北院王府也有个把月了,他每天都没日没夜地照顾孟千竹。孟千竹身上的刀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但不知为什么,还是没有醒来。
“大王,王妃身中三十六大刀,五十七小刀,能活著已是奇迹,想必当时的场面太骇人,所以到现在都不愿醒来。不过您放心,经过这么多天的调理,王妃今天无论如何都会醒来的。”
说话的人是韩扉,是耶律肆费尽心思请来的妙手神医。将耶律肆的焦虑看在眼里,韩扉笑了笑,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耶律肆听了,一颗心顿时放下不少。
事实上,那日在狩猎台前抱著血人似的孟千竹,他整个人几乎都崩溃了,若不是风烈带著疗伤圣药及时赶到,他差点就抱著她从苍轮山的悬崖上跳下。
在风烈的帮助下,他为孟千竹做了简单的疗伤后,就带著她直接回到上京。
事后不久,父王有悔过之意,曾派人送来两封信,客气地希望他再回部族,但耶律肆心中街有芥蒂,所以一直没回信。
而且在这一两年内,他也不准备再回部族,因为他打定主意,不管族里同意与否,他都要娶千竹为妻!
回到上京的第二天,他就面圣恳求,终于得到圣上首肯,册封孟千竹为北院大王正王妃。
可以想像,这个消息在上京引起多大的轰动。
但耶律肆一点也不在乎,他现在什么都不在乎,他唯一想的,就是等千竹醒来后,两人举办婚事。哪怕是没有嘉宾、没有祝福的婚礼也好。望著平躺在床上的孟千竹,耶律肆不禁在心中祈祷,千竹,快醒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