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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含菁在他的粗鲁中察觉到他的怒气。

  原来“情”这个字,真的可以逼疯一个人。

  鲁含菁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个逼疯她的男人,眼神在瞬间变得幽幽忽忽的,整个人更显得飘忽,让人难以捉摸。

  她的眼神飘渺得让人惊恐,仿佛心不在焉,又仿佛她随时会离去——赤兀扬发现他虽然抓住了鲁含菁的身体,但是,他却碰不到她的心——

  该死的!她怎么可以如此待他?

  赤兀扬抓着她在一逞情欲之际,发泄他满腔的愤意以及——他的爱。

  赤兀扬最后还是顺遂了鲁含菁的心意,去看寒睫儿。

  寒睫儿一听赤兀扬来了,连忙要情儿帮她梳妆打扮。她不要一身的病态让他瞧见,她要他见到她时,她总是最美的装扮。

  寒睫儿又是抹胭脂又是抹水粉的,如此的费心,只为了一个赤兀扬。

  当赤兀扬来时,寒睫儿仍病虚着,但却勉强挤出了一抹笑来讨他的欢心。

  她的笑虚弱得让人心疼,但却再也撼动不了赤兀扬的心。

  他进了寒睫儿的房,寒睫儿立刻迎了上去,自动将手交到他的手中,让赤兀扬握着。

  他说:“我给你请了大夫。”

  “嗯!”她开心地笑着,附和着他突如其来的关心。

  赤兀扬拨开粘在她颊边的秀发,又叮咛着说:“你要听话,要按时服药,这样才能养好身子。”

  寒睫儿乖顺地点着头,说:“我知道。”

  “入秋天凉,你自个儿得多加小心,外出时多加件衣裳,免得受寒。”赤兀扬又叮咛了一些琐碎的事。

  而这样琐碎的事听起来已不再是在他关心的范畴之内。

  寒睫儿愈听脸愈沉。

  她向来懂这个男人。他从来就不是个会唠叨的性子,今儿个他如此的反常绝对不是单纯的只是担心她的身子而已,他——另有所图是不是?

  “不要说了。”寒睫儿粗声地打断赤兀扬的话。

  她怕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不是她想听的。

  “你明儿个就离开。”但赤兀扬却还是说了,他不要任何要挟存在于他与鲁含菁之间。

  如果寒睫儿的存在会影响到鲁含菁接受他与否,那么——他会把寒睫儿驱离出境,不让她继续要挟他与鲁含菁的感情。

  他是如此的冷情,而且毫不留情。

  寒睫儿承受不住这种打击。

  她爱他那么深,他怎么能如此地待她?

  寒睫儿那张抹了胭脂水粉的小脸在刹那间变得苍白、毫无血色,她水汪汪的大眼中扑簌簌地掉着豆大的眼泪,倏地,她扑进赤兀扬的怀里,哭着大喊:“不要!”她不要离开他。

  他是她这一生的依靠,他怎么能弃她于不顾?

  “记得吗?咱们有过约定,你,说我的身子骨强健了之后,便要带我去骑马,带我去塞外看那成群的牛羊。”塞外是他的家,他曾允诺过有朝一日,要带她回去的,这会儿他怎么可以反悔?怎么可以要她走?!

  “情儿,情儿——”寒睫儿忙着叫婢女过来。

  情儿急急忙忙地赶来了。

  “快,快去拿我的药来。”从现在起,她会乖乖地按时服药,一天三剂,不再使性子,不随便与他怄气,她会调养好身子,努力地把自己变得强健——她会乖乖地听他的话,不让他生气,但,就是别赶她走啊!

  情儿把药端来了。

  寒睫儿连忙去接,接过手之后,她不顾烫口,和着泪水一并喝了那烫人的药汁。

  “小姐,你别这样。”情儿哭了,她要去抢她家主子的药碗,寒睫儿却使尽所有的气力,捧着不放。

  情儿看情势不对,改去求赤兀扬,希望他能劝劝她家姑娘。

  “小姐再这么下去,会伤了自己的。”而堡主怎么忍心,竟眼睁睁地看着寒睫儿这么伤害自己?

  赤兀扬看着寒睫儿企图力挽狂澜的表情,不懂她与鲁含菁拥有那么相似的两张脸,却有迥然不同的性子。

  今儿个要是鲁含菁这么求他,他会心软吗?

  赤兀扬试着去想,却意识到一件事实。

  倘若今儿个鲁含菁像寒睫儿一样,都是寻死觅活的,那么,他断然不会为任何女人改变他的习惯,女人之于他会像从前那样,一如衣物那般随手可得却也随手可丢。

  而寒睫儿—她不是鲁含菁。

  赤兀扬再一次地认识了鲁含菁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是无人可以取代的。

  于是,他就这么冷眼看着寒睫儿不顾烫口地捧碗喝药,内心却无法激发出多余的情感来回报她。他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多作停留?赤兀扬冷绝地转身欲离去。

  寒捷儿看到他转身离去的身影。

  他就要走了——

  她这么努力地留他,他却执意要离开?

  寒睫儿的心都碎了。

  她突地狠下心来,决定豁出去,她霍地将药碗掼在地上,任由那精致的瓷器碎了一地。

  寒睫儿捡起其中一块碎片,以绝决之姿往自个儿的手腕上一划!

  鲜红的血霎时以悲壮的方式涌了出来。

  情儿见状,立刻呼天抢地地喊求救,她哭着、喊着,心疼着她家的姑娘,不懂她怎么这么傻呢?

  情儿边哭边掏干净的帕子,替寒睫儿止血。

  相对于情儿的着急,寒睫儿对自己的伤口反倒是显得无关痛痒,因为她整个心思全放在赤兀扬的身上。

  她见他回眸。

  见他将目光固定在她的脸上。

  见他没再走近,就只是站在远远的方圆之地看着她。

  赤兀扬深叹了一口气,不懂地问她道:“既然你有勇气寻死,怎么会没有勇气断了爱我的心?”

  她该拿寻死的这分勇气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比如说——离开他。

  离开这个不爱她的男人——因为,寒睫儿的人生需要有个更值得她珍惜的人来呵护。

  赤兀扬最终还是转身离去。

  寒睫儿没能留下赤兀扬。

  为什么?

  “为什么我以死相搏,却仍然撼动不了你的心?为什么你要待我如此的冷情?”寒睫儿追到了门口。

  赤兀扬停下了脚步。

  他没回头,只是愣了半响,才开口回答寒睫儿的疑问。他并非只对她一个人冷情,而是——“打从一开始,你不就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一个拥有七个姬妾的男人,寒睫儿本来就不该对他抱持过多的期盼,不是吗?

  “不!”寒睫儿伤心地猛摇头。“你一开始不是这样的。”以前,他的确告诉过她,他的风流事迹,他的不专一,他爱女人如衣物的事实。但,他没告诉过她,有一天,他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改变,而那个女人却不是她!

  不是她呵——

  寒睫儿哭倒在门槛,那心碎的哭声回荡在整座山谷中。

  鲁含菁听到了。

  她知道,那是心死的声音。

  寒睫儿走了,其余的六个姬妾却依旧留在擎天堡内。

  鲁含菁依稀地听到一些流言,说是寒睫儿走的那天曾以死相逼,说什么都不肯离开擎天堡。

  是赤兀扬冷绝了心肠,硬是要她走。

  寒睫儿走得肝肠寸断,但却依然无法挽回赤兀扬的决定。

  而在同一时间,赤兀扬召集了另外六名姬妾,留了两条路让她们选择,一是带着一大笔嫁妆离开擎天堡,另觅良人;二是不愿离开者可以继续留在擎天堡中,但惟一的条件是不可以前去含风馆骚扰鲁含菁。

  六名姬妾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第二条路。她们要继续当赤兀扬的女人,留在擎天堡中过着衣食无虞的日子,就算是终其一生没名没分,她们也觉得无关紧要。

  赤兀扬询问了众人的去留,却独独没来问她——

  他心里究竟在盘算着什么?鲁含菁不懂。

  她只能蹙眉沉吟着。

  门外传来银儿急嚷的呼唤。

  “姑娘、姑娘——”银儿一路兴奋地奔回含风馆。

  掩上门,银儿气喘吁吁地看着鲁含菁。

  “姑娘,大消息——”银儿兴奋地说。

  鲁含菁却还是一派淡漠的表情。“再怎么着急的消息,反正也都已经发生了,跑也跑不掉,你何不先喝口水,顺顺气之后,再说也不迟。”

  她气定神闲地开口,而在她指间流转的音律,依旧是那首凉薄的(忘情诀)。

  银JL才没空喝茶,她开心地直嚷嚷道:“姑娘,你有所不知,咱们堡主刚刚召集全堡里的人手,说了个天大的消息——

  银儿顿了顿,故意卖个关子,想吊主子的胃口。

  没想到鲁含菁却依旧一派无关的淡然表情,好像纵使天都塌了,她也不在乎似的。

  “姑娘,堡主说他决定娶你为妻,为你正名。”银儿忍不住兴奋之情,一下子便爆出她口中所谓的“天大消息”。

  她以为鲁含菁听了会很高兴,毕竟,鲜少有姬妾能成为名正言顺的妻室,可——为什么鲁含菁的表情却是一脸的惊骇与不可置信?

  “姑娘——”银儿唤她。鲁含菁抚弄的琴弦突然绷断。

  弦断音停——

  绷断的琴弦划伤了鲁含菁的手指,艳红的血滴落在她雪白的罗衫上。

  “姑娘,你流血了。”银儿着急地拿出手绢为鲁含菁‘包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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