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谁?
秦宛儿、鲁含菁究竟是他赤兀扬的谁?赤兀扬自己也想理清,然而,他却不知道该将鲁含菁定位在什么样的身份。
他想为她正名,却怕她的心里还念着霍邵书,怕自己若是真的提起,却遭到拒绝,那么那会是又一次的伤害。
所以,他宁可这么暖昧地守着,守着不问,永远永远地暖昧下去,这样她就不再有机会离开他。
赤兀扬又一次地体认到在面对感情时,他一再地卑微、一再地委屈,而那个罪魁祸首却依然逍遥自在。
她宁可当人奴才,也不愿跟柳媚儿说她是他的人,这就是令赤兀扬发火的原因。
由这件事来看,他凡乎认定了她还爱着霍邵书,她执意为霍邵书守住那颗坚贞的心,在她的心里根本没有他的存在。
赤兀扬多情的眼陡地转为恨。
他恨不得将她狠狠地揉进他的怀里,化作他的骨、他的血,或许到他身体里走上一遭,她便能明白他爱她爱得有多痛。
赤兀扬与宛儿就这么对视,深深地看着彼此。
柳媚儿将两人纠缠的目光全看进了心坎里,霍然间,她明白了,这两人中间根本没有别人介入的余地。
她先前之所以能介入,纯粹只是因为她是一颗棋,一颗赤兀扬企图遗忘宛儿的棋。
她懂了,所以,也该是她退出的时候了。
守着这出戏,她永远没办法当正角儿。’
柳媚儿默默地退出,独独留下赤兀扬与宛儿两两相对。
他们四目交视,却无言以对,心与心的距离仿佛隔了天涯那么远。
才进来的年总管,看到的便是这番景象。
他打从十岁便跟了赤兀扬,因此熟知他热烈的眸光中包含了多少情意,可——另一个痴心人追来了,堡主怎么办?
年总管不得不打断赤兀扬与宛儿姑娘两两对视。
他挨着赤兀扬的耳边低语,,说道:“霍渔阳只身进堡。他来是为了要回他的妻子、女儿。”
赤兀扬的身子一震。
该来的,总算是来了,他想逃也逃不掉。
也该是他面对、了结的时候了。
赤兀扬放掉鲁含菁的手,任由她的手垂落。他告诉她道:“霍邵书来了,他说他要来讨回他的妻子与女儿,你怎么说?”他问她的意见,让她选择。
如果他不能给她幸福,如果她执意要离开,那么——他愿意放她自由。
“她走了?”
“是的,堡主。”年总管照实回答。
他悄悄地抬眼想看赤兀扬的反应,但赤兀扬却面向窗、背对着他站着,片片的阳光洒进屋,投射于赤兀扬的周身,形成一圈圈的光晕。
那片光好明、好亮!
可赤兀扬的背影却好孤单!
年总管悄悄地退下,不敢惊扰赤兀扬缅怀过往。
赤兀扬依旧望着外头的烈日骄阳。直到这会儿,赤兀扬才明白当人的心被掏空之后,外头的良辰美景便无法再炫人眼目。
赤兀场守着外头的烈日,直到夜幕拉上。
婢女送来的晚膳还搁在案上没吃。
直到幽幽的一声叹息才唤回赤兀扬的魂魄。
“是谁?”
今夜无月,整个厢房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赤兀扬看不清来人的真面目,只知那声叹息叹得他魂魄俱散。
“是谁?”
她究竟是谁?
赤兀扬急急地追问,而那声叹息终归也只是叹息。
黑暗中,赤兀扬找到了打,火石,划开火折子,在微亮的火花中看到那人的脸,火光闪烁中,赤兀扬仿佛见到了鲁含菁。
她的脸上挂着泪,带着心碎的神情。
忽地,火熄了。
那张心碎的脸也跟着不见了。
赤兀扬急急地又点了一张火折子。
鲁含菁的容颜又出现了,而且闪在火花中。
他望着她那容颜失神,直到火折子燃尽,烫着了他的丰,感觉到痛楚,他才明白这原来不是梦。
满室的寂静,纠着人心的感伤痛得让他承受不住,赤兀扬久久才开口问:“为什么留下来?”
“你没让我离开,所以我便留了下来。”她冷然地说。
“既然如此,那你先前又为何离开?”害他以为她选择了别人。
“因为我以为没有了我,你依旧会过得很好。”没想到她前脚才离开,他便跟着自虐;不愿善待自己。
“你这是在折磨我。”她指责他。
他是吗?
他是在折磨她吗?赤兀扬扪心自问。
随即,他摇摇头。“不!我不是在折磨你,我是真的想让你自由。”
他用爱困住了她五年,逼得她得隐姓埋名过日子,这样的结果并不是他想要的,于是他学会了放弃。
“我要你过得好,倘若霍邵书能给你我不能给你的幸福,那么——我无法真正地留住你,不是吗?”
所以他让她离开。
“如果我告诉你,早在五年前,你为我立坟,而碑上写着‘爱妻鲁含菁之墓’时,我便无法真正地从你身边走开,那么——你还会要我吗?”鲁含菁哀凄地问。
赤兀扬闻言,心口一紧,他缓步走向鲁含菁,大手在黑暗中找到她的柔荑,无言地接受她的归来。
他们依偎着席地而坐,任由时光在两人紧紧相依中流逝。
鲁含菁问:“为什么不点灯?”
“不,别点灯。”
他怕一点了灯,这一刻的幸福便会成为虚幻,随着香烟袅袅,消失在他的面前。
“不点灯的好。”
不点灯的好?!
赤兀扬喃喃地低语着。
鲁含菁却觉得心好痛。
她反手握住他的大掌,将他握得更紧,她要让他明白,从现在开始,她永远都不会离开他,就算他拿着扫帚轰她走,她都不走了。
至于霍邵书,她注定要伤一个男人的心,所以,她已和他推心置腹地说清楚,未来,他们不会再有交集。
芽儿则会和她一起守住以赤诚之心探爱着她的赤兀扬,他们会来过,让他们的真情环绕在堡里。
一全书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