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媚儿话才说完,芽儿便气呼呼地出面,护在她娘亲面前,告诉柳媚儿道: “我娘才不是进鬼城当嬷嬷的呢!”
“不是进鬼城当嬷嬷,难不成是来当主子的啊?”柳媚儿尖酸刻薄地掩嘴偷笑。
芽儿听她的笑声笑得极刺耳,人小鬼大的她向来不许别人欺负她娘。
“我娘手不方便,你要丫头服侍,就让我去好了。我是卖进鬼城当丫头的,我可以服侍你。”
“你?就你这么一个小丫头,你能服侍我什么?”柳媚儿弯下身子,捏捏芽儿粉嫩的小脸。
这小丫头的模样撮讨好,就连她看了都喜欢。
“小丫头,你放心好了,你娘到我那房里,我不会刻薄她,更不会嫌她少了一只胳臂就虐待她。”柳媚要芽儿放心。
芽儿才不管这人会不会刻薄她娘,会不会虐待她娘呢!反正要她娘去服侍人,她便一千个,一万个不肯。
正当芽儿还要跟这讨厌的女人讲理时,银儿回来了。
芽儿一看到银儿,便跑过去求救道:“银儿姨、银儿姨,你快救救娘,这人要带我娘走,说是要让娘去当嬷嬷,服侍她。”
芽儿的手指直指柳媚儿。
银儿望了过去,但见柳媚儿正高高地昂起她的下颌,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要依银儿以前的性子,她铁定跑过去跟她力争到底,但她还记得鲁含菁是个不与人争的性子,虽说眼前这个宛儿姑娘还不知道是不是鲁姑娘,但银儿总是下意识地认定她就是鲁含菁,是她的主子,所以,对于柳媚儿的盛气凌人,银儿只得默默地承受下来。
她走上前好言相劝道:“柳姑娘,宛儿姑娘的手不方便,不如让我顶替她,去服侍你吧!”
“不要。”柳媚儿一口便回绝。
她生气的理由是她只不过是要个嬷嬷来服侍,怎么就连个丫头都要来阻止?
为了出一口气,她绝不换人。“我就是要她。”柳媚儿一把攫住鲁含菁的手,便要离开。
银儿急急地去拦。
柳媚儿愤怒地一个巴掌掴过去,怒道:“我柳媚儿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低三下四的丫头来阻挡,你走不走?”
“不走。要带走宛儿姑娘,除非经过我这一关。”
“好,我倒要看看你这一关是什么关?我就不信我柳媚儿治不了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柳媚儿放开宛儿的手,便要去好好地治治银儿。
鲁含菁却冷不防地将银儿拉过来,硬是让自己领受柳媚儿的一巴掌。
“宛儿姑娘!”银儿见她的主子替她受罪,泪花瞬间进出眼眶。
“我去。”鲁含菁从不在乎自个儿在这堡中被定位成什么身份。
嬷嬷也好,宠妾也好,对她而言,并无多大差别,她只求这场风波能早点淡去。
柳媚儿见宛儿答应了,也不再为难银儿,扭头就走,而鲁含菁则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我也去。”
芽儿担心她娘会让那坏女人给欺负,迈开两条小短腿,便要赶上去。
银儿拉住芽儿。
“银儿姨——”
“去求堡主。”银儿心知此时求赤兀扬还比较快。
现在,就只有堡主可以救宛儿姑娘了。
“堡主不在城里!”
当银儿带着芽儿四处去寻赤兀扬时,却到处找不着人。
“发生了什么事?”
当年总管听到银儿急着找赤兀扬时:头一个想到的便是宛儿出了事。
他虽不知赤兀扬与宛儿姑娘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从宛儿姑娘进城的第三天起,赤兀扬便开始变得不一样之际,他便隐隐约约嗅得出他们之间浓厚的火药味。
赤兀扬企图用夜夜笙歌来激怒宛儿姑娘。
而宛儿姑娘却回以一派的漠然,所有举动均漠不关心。
如此恶性循环,赤兀扬的怒气愈采愈大,可知道内情的人却懂得他也愈来愈在乎宛儿姑娘了。
以前的一些旧部众们甚至开始窃窃私语地讨论着,说苑儿姑娘其实就是当年的鲁含菁姑娘,甚至说芽儿小姐便是堡主的女儿!
但这些都是未经证实的传言,只在弟兄间流传着,倒也不敢让赤兀扬与他的女人们知道,怕传错了便会遭来杀身之祸。
大家已尽量地在避开麻烦,而麻烦却依旧找上门来。
倘若今天出事的真是宛儿姑娘,那堡里的几百颗人头,只怕都不够让赤兀扬砍来出气。年总管听到消息便急急地赶回来。
银儿看蓟年总管,眼泪二直流。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别净是哭啊!”;年总管看到银儿净是哭,他也急了。
银儿抽抽搭搭地回话说:‘宛儿姑娘让柳媚儿姑娘带走了。”
年总管眉头一皱,又问:”她带走宛儿姑娘做什么?”
“说是要让宛儿姑娘去当嬷嬷,服侍她。”
“服侍她?”年总管听了,差点晕倒。
柳媚儿也不称称自己有几两重,也不看看在这堡里,宛儿姑娘是何等身份,她又是何身份?竟敢让宛儿姑娘去当她的嬷嬷,让她使唤。
要命!这事要是让赤宛扬知道了,不知会是怎样的景况? “我去看看。”年总管急急地赶去柳媚儿的院落。
银儿、芽儿则在后头跟上。
看到这般阵仗,柳媚儿心中又有气了。
怎么?她只是要找个人来服侍她,大伙便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似的,先是有堡里的弟兄们争着为宛儿说情、请项,在说不通之后,又有入主动提议要顶替宛儿的缺,主动当她柳媚儿的奴才。
啐!她要个粗手粗脚的奴才做啥?
她才不要呢!
柳媚儿将那些人一个个地赶走,没想到这会儿倒好,竟来了个年大总管。
“怎么?年大总管摆出这个阵仗,想必是来讨人的吧?,柳媚儿单枪直人,直接将话挑明了讲,也不拐弯抹角了。
“在下只想请柳姑娘放了宛儿姑娘。”
“她是什么人?”柳媚儿问。
但年总管却答不出来。
宛儿姑娘的身份可以有很多层,但却没一个可以说得出口。
他不答,柳媚儿便替他答了。
“她只是芽儿的娘,而霍青芽又是什么人?也只不过是一个卖身于鬼城的奴才。奴才的娘被我召来当嬷嬷,这应该没什么不妥吧?”柳媚儿说得咄咄逼人。
年总管捺下脾气,回以一句;“柳姑娘,这堡里好像还轮不到你做主。”
“但也轮不到你年大总管做主。”
“柳姑娘此时脾气大,可是仗势着堡主宠你?”
“你知道这个事实便是最好了。”柳媚儿摆明了恃宠而骄,完全不将年总管放在眼里。年总管倏地寒了脸。
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年某希望柳姑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此娇纵,柳姑娘莫要后悔。”
“我绝不后悔。”柳媚儿傲气地回了年总管这么一句。
她才不信在这堡内有谁比她更重要。
赤兀扬回堡时,年总管便将柳媚儿要宛儿当嬷嬷去服侍的事说出,赤兀扬的脸容陡地转阴。
他健步如飞地赶回凌霄阁,便见到宛儿又是奉茶水又是端食盒的,正在服侍柳媚儿。
她曲膝向人折服的模样令赤兀扬见了碍眼。
赤兀扬隐忍着怒气,一脚踏进凌霄阁内。
柳媚儿见赤兀扬来,顿时眉开眼笑,起身迎上前去,娇声地道:“爷,您不是说要回关外几天吗?怎么今儿个便回来了?”
“滚!”
赤兀扬对着柳媚儿怒吼,而两个眼睛却死瞪着鲁含菁。
鲁含瞢愣了愣,在他眼里,她见到他受伤的痕迹。
看来,她又惹他生气了是不是?
鲁含菁愣在原处走不开,因为她动辄得咎,进退两难。
是柳媚儿看到事情不对劲,连忙遣宛儿出去。“爷这会儿正在气头上,他叫你滚,你还愣在这里找骂挨吗?”
柳媚儿欲将宛儿推出她的院落+没想到赤兀扬却一个擒拿便将鲁含菁给揪了回去。他赤红的双眼扫向柳媚儿。“该滚的人是你。”
“我?!可是这儿是奴家的地方。”
“不再是了。”赤兀扬冷绝的嗓音中丝毫不带任何情感。“即刻起,你收拾行囊,马上离开这个地方。”他要她远远地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为什么?”柳媚儿不懂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随即,她看到赤兀扬的手正紧紧抓着宛儿,不愿轻放,陡地,她懂了。“你是为了一个嬷嬷在责罚我是不是?”柳媚儿转到赤兀扬的面前,要他看着她。
可他的眼里却只有一个宛儿。
“疯了!疯了?这鬼城的人全疯了不成?要不,一个已婚的妇人,一个残花败柳之身,为什么会迷乱众人的心?我今儿个只不过是要了一个嬷嬷来服侍,全堡里的人就像疯了一般,一个个地来求情,一个个地来说项,原本只是一件小事,到最后却闹到连鬼王您都亲自出面!她是谁?是何身份?为什么她值得你们大伙这么紧张?”柳媚儿再问一次。
而这一次,她不再愚笨地以为宛儿只是个奴才的娘,只是个进堡里来当嬷嬷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