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你升特别助理了?真好!”娣娣拉着她的手,上下晃动的大叫。
“哟,你们那个秃老总,良心发现啦?”芫芫也笑谑地说。“该不会偷情又被老婆逮到了吧!”
“芫芫,说话怎么这么没礼貌?”玛莉斥责地说。
“本来就是,谁不知道她们那个老总,每次金屋藏娇被捉到,他老婆就会君临天下一阵子。”
芫芫吐吐舌头地说。
茵茵拍拍她的肩。“芫芫,这回你猜错了;这次是老总决定要升我的。”
“哦,为什么?”娣娣好奇地问。
“因为他觉得我办事很认真、负责,又很少出差错,而且,最近公司要增资了,所以他需要更多的助手,就是这样啦!”茵茵和众人回到餐桌旁,仍不厌其烦地和芫芫及娣娣谈论着这件事。
张斌和李正伦则专心地狼吞虎咽着,只有玛莉注意到神情木然、举止怪异的林心雄。
“心雄啊,怎么啦,菜不合你的口味?”玛莉关心地问。
“没,没的事。姑姑烧的莱好吃极了!”心雄连忙答说。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看你一碗饭捧了半天也没吃一口的,是不是脚又疼了?”玛莉真心地说。
“没事。只是没什么胃口,大概中午吃得太饱。”
“中午?拜托,你们学校那间餐厅的大锅菜,洗锅水,你也能吃得饱,真是圣人了。”张斌啧啧称奇的说。
心雄略为窘困的看了一眼茵茵,迟疑地说:
“中午有人请我吃饭。”
“哦,谁啊?奇怪,这么好的事怎么都轮不到我呢?”张斌剥着虾壳,打趣地说。
心雄只是盯着眼前的碗,倒是茵茵微红着脸地说:“是我请心雄吃午餐的,因为我想庆祝我升职的事。”
张斌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不再出声地吃着饭。芫芫先吃饱,正要离桌时,张斌才叫住她。
“芫芫,照片我全洗好了。就在客厅桌上,你去看看。”
“这么快?我要赶快去看看。”芫芫喜滋滋地向前面跑去。
心雄突然放下筷子。“对不起,大家慢用,我先上去休息了。”说完拿起他的背包,一拐一拐下走出去。
张斌望着他的背影,露出深思的表情。
另一个盯着心雄背影的是茵茵。自从中午她告诉心雄这件事后,他一直怪怪的。她的直觉告诉自己,他的怪异和她有很大的关系,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
晚饭后,其他人都围绕在电视机前,盯着萤光幕上美艳绝伦的芫芫。女主角则兴趣盎然地翻着自己的照片。玛莉将洗好的碗堆在厨柜台上,
茵茵走了进来,自动拿起抹布擦着碗上的水渍。
“我来就好啦,你去客厅跟他们聊天、看电视。”玛莉笑着说。
茵茵拿起抹布,异常认真地擦着那些碗碟,微偏着头,露出些许迷惘的表情。
“姑姑......”
“唔,什么事?”玛莉静静地等着她的下文,
自幼茵茵就是这个性,习惯把话分开来讲。
“姑姑,你记不记得我爸妈是怎么认识的?”
茵茵的表情好像是个求取真理的学生般的迫切。
玛莉将洗好的易洁锅及用具都放入洗碗槽下的空橱,拢拢掉在耳畔的发丝。
“我怎么会不记得,你爸爸为了看你妈妈,每天一大早拖我去喝豆浆,害我一个半月下来,足足胖了三公斤,裙腰都变紧了。”玛莉带著回忆的表情说。
“你妈妈是个孤女,由开豆浆店的亲戚养大的,所以她每天一大早就起床到店里帮忙。你爸爸看上她,但是你妈妈可是有名的‘豆浆西施’想追求你妈的人可有一箩筐。你爸爸只好用最苯的一一守株待兔了。”玛莉幽默地说。
“然后呢?”
“我也不清楚。因为我要考会考,所以有一阵子没跟你爸爸去喝豆浆。后来,啊!我记起来了,有一回你爸爸感冒,我放学回来时,你妈妈就在家里照顾他了。”
“原来如此。”茵茵自言自语地说。
玛莉不解地望著她。“你今天是怎么回事,突然问起这些事情?”
“没什么啦!”茵茵将洗洁精挤在撵抹布上,用力的在水龙头下搓洗著。
“没有?”玛莉显然不相信。
茵茵将抹布拧干,将它们一一打开披挂在洗碗槽上。“姑姑,我想我已经喜欢了一个人了,可是,我不知到该如何让他明白……让他明白,我喜欢他而且不在乎所有的事情,就是说……怎么说呢?就是我不在乎他的外表、工作,就是喜欢他!”她红著脸期期艾艾地说。
“他很钝吗?”玛莉心知肚明地问。
“也不至于啦,其实他是个很聪明的人。只是,我也不会说。”茵茵有些语无伦次地说。
“是哪个楞小于?你告诉姑姑好了,我瞧瞧有什么好法子。”玛莉仍旧装糊涂。
“姑姑,你明明知道的嘛。”茵茵不好意思地说。
“我知道?你没说我怎么会知道?姑姑又不是什么先知神仙的,哪能未卜先知!”玛莉诙谐地打趣她。
“姑姑,”茵茵的一张脸都已经涨成嫣红色了。
玛莉拍拍她的脸颊。“是心雄那孩子对不对?”
茵茵含羞地点点头。
“我看他跟你倒是蛮合适的,老实又稳重、知书讲礼。”玛莉就事论事地说。
“姑姑真是这样认为?”茵茵满心欢喜地问。
“嗯,而且我看他对你也有那个意思。怎么啦?看你的眉头都皱在一起了!”玛莉诧异地看到茵茵垮下脸。
“姑姑,中午我请他吃午饭。”
“这我知道。他刚刚还说中午吃太饱了,所以晚饭都吃不下。”玛莉将滚烫的水冲入旧式茶具中,泡好茶,交给坐在对面的茵茵。
“问题是,他中午只喝了杯咖啡!”茵茵皱著眉说。
“怎么会,你不是请他吃午饭的吗?”玛莉狐疑地说,将水壶再放回媒气炉上。
茵茵啜了口茶。“我太兴奋了,所以在一坐下时我就告诉他了。结果他说他不饿,就没有点东西,只喝了杯咖啡就走了。”
“怎么回事?”玛莉关切地问。
“我不知道。从我告诉他之后,他就一直避著我,我真不明白是为了什么。”茵茵忧愁地说,
玛莉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二十年前的那幅画面。二十年来,那画面不时在她脑海中浮现一
“放下你的自尊,我会给你安定的家,也会好好疼惜这三个女孩的,玛莉。”男人如此地说。
“不,这是我的责任。纵然你有万贯家财,那也是你的钱,与我无干。”年轻的她,如此反驳他。
“玛莉,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今日的骄傲及那没用的自尊。接受别人的帮助并不表示你是软弱的,况且我是这么的爱你!”
“你走吧!我高攀不上,自尊是我所仅有的财富,我不会改变心意的。”她坚定地说,并心疼的看到一抹受伤害的神情浮上男人的脸庞。
“玛莉,想不到你对我的爱抵不过你的自尊。我很欣赏你的独立,但是你可不可以不要将全世界都扛在自己的肩上?让我分担一些吧!”男人眼中浮现泪光。
“这是我自己的责任,我只能对你说:‘对不起’。”她说完将门在他面前关上,也阻绝了自己的幸福——
“姑姑,姑姑,你在想什么?”茵茵连声的叫唤,将她唤回现实。
“没什么。心雄大概是心情不好吧!也许过两天就好了也说不定,你不要担心了。”她竭力的安抚着茵茵。
林心雄呆坐在窗前,书桌上是一叠中文试卷。这些试卷明天就要交到校务处的,可是他却一张也还没改。
“老大,你在发什么呆?”张斌在他肩膀拍一下随口问。
“没什么。”心雄漠不关心的将手中的红笔甩在桌面,懒洋洋的呈大字形的躺在床上。
“骗谁啊,这阵子看你跟茵菌出双入对,每天神气活现的。今天是怎么啦?没劲成这副德性!”张斌跨坐在椅上,头枕在椅背上说。
心雄将手枕在脑后看着桌上的小盆栽,那是茵茵送他的生日礼物——“婴儿的眼泪”,小小的叶片如婴儿眼泪般小巧惹人而得名的。
“怎么回事?呃,是不是碰到什么技术上的问题?呃,就是那个嘛!”张斌挤眉弄眼地,颇富暗示性的说。
心雄瞪他一眼,“你别乱说,茵茵可不是那种随便的女孩子。”
“老哥,我们兄弟一场,你心里有什么烦恼,就痛痛快快的说出来,看看做兄弟的,能不能帮上忙,这样总比你一个人闷在心里好得多了!”张斌仍不放弃地说。
心雄叹口气。“茵茵升职了。”
“这是好事啊,你叹什么气?”张斌莫名其妙地问。
心雄起身,踱到窗口处,凝视着窗外漆黑的夜幕。“我只是个教师,她现在已经是老板的左右手,每天接触到的都是那些商场上的名流商贾……”
“茵茵不是明珍。”张斌突兀的打断他的话。
“你不能把茵茵看成那种贪慕虚荣的女人,茵茵也不可能会像明珍那样为了物质而出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