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教父?」夏罡拿起周刊,锐利的眸光被斗大的几个字给吸引住,他将其下的将几行短文给阅读完,眉心不自觉地蹙起。
「你不该对媒体乱放话。」
康竣耸耸肩,「谁教你老是搞神秘,我不过是帮你打打广告,顺便让公司多些曝光的机会。」
夏罡真想一拳打掉他脸上的笑。「不用再做这些小动作了,从下个月起,我打算把你调回西雅图去。」
「嗄?」康竣的香菸差点由嘴里掉出来。
「你不是一直想回去?」夏罡走近几步,拉开他面前的椅子坐下。
「你良心发现?」康竣的俊脸上写着不信。
夏罡撇唇一笑,「我打算跟你对调。从这个月起,我留在台湾。」
「喔?」虽称不上惊愕,但康竣倒也高高地挑起一眉来。「怎么,终于想动手了?」他还真服了他的耐心。
五年来,他每个月飞到台湾一次,想见伊人,却总被阻挡于门外。
夏罡拿起桌上的打火机,点燃了菸。
「我对自己允诺,愿意给她的时限已经到了。」
「我要是你,早就下手了。」
「下手?」白了他一眼,夏罡不喜欢康竣轻挑的口吻。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辛苦,这个月狂追她的小男生又多出了七、八个。」唉,命苦喔!除了得负责公事之外,还得暗中为他赶走佳人身旁的追求者,他这个朋友已经够仁至义尽了。
「对了,你们怎会搞成今天这局面?」康竣问出了自己憋了五年的问题。
缓缓吐出烟圈,夏罡道:「她有心结。」
「心结?」
无奈地一笑,夏罡又抽了口菸。「对于我父亲和言姨结婚的事,她很不谅解。」
他自认了解她,独独在这件事上误判了。她离开了西雅图,而且还是以让众人措手不及的方式。
「是因为这样吗?」康竣不能理解。
在他看来,这件事根本不需在意,毕竟父亲爱上了已故好友的妻子,而儿子则喜欢上人家的女儿,这何尝不是美事一桩?
「每个人的心中,多多少少都会有难以解开的矛盾。」
康竣走了过来,拍拍他的肩。「是呀,就像我那个妹妹当年对你没来由的恋慕,哪怕今日已嫁为人妇,提及你,还是难免会流露出钦慕的眸光。」
哪壶不开提哪壶,夏罡瞥了他一记。
见他的表情,康竣双手一摊。「算了,当我没说。」
「对了,对于老奶奶入院检查一事,你有何打算?」
几日前,暗中守护陆佳仪的人员回报,老奶奶似乎有轻微的感冒,谁知入院后情况有变,医生于是安排了一连串的身体检查。
「我稍早的时候去过医院了。」夏罡抬起一手来,揉揉发疼的额角。
「医生怎么说?」
「怕是得开刀了。」夏罡的脸色转沉,他将夹于指间的菸按熄于菸灰缸内。「康竣,我要你以最快的速度,帮我找出全球最有名的几位心脏科权威,将人接到台湾来。」
老奶奶—定不能有任何闪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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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内,陆佳仪坐在病床旁的小椅子上和祖母说话。
「都说我这身子骨没问题,你却偏偏要听那蒙古大夫的话,给我做那么多检查,唉……我这身老骨头早晚会被折腾出毛病来。」老奶奶边叹息边说。
「奶奶,反正顺便嘛。」佳仪撒娇地一笑,没打算将真实病情说出,就怕祖母受不了打击。「你都好几年没作健康检查了,刚好利用这次机会彻底检查。」
「你呦。」看着她的笑,老奶奶也不忍心再责备。「我活到这把年纪,也够本了,真要有什么毛病,也无所谓了。
倒是你,奶奶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着你披上白纱,嫁给一个好男人。」
「奶奶……」佳仪故意嘟起嘴来。「你会长命百岁,不只看着我嫁人,将来还要帮忙带小曾孙。」
「傻丫头。」老奶奶抬起手来,揉乱了佳仪的一头短发。「没有多少人可以长命百岁……」她一叹:心中还有一件憾事。
对于采兰的改嫁,她并不反对,只要对方是个好男人就好。但每每她谈起,佳仪便倔强地打断她。
「谁说,我的奶奶会是其中的一个。」佳仪的眼神坚决。
「你呦。」老奶奶笑笑,又揉揉她的头。「奶奶是真的老了,丫头,有些话我知道你不爱听,但我又不得不讲。」
「奶奶。」佳仪由椅子上站起,打断祖母的话。她知道她又要谈关于母亲的事了。
「丫头。」老奶奶的眉间有着隐隐的忧愁。「你总不能这样过一辈子吧?」
「你明知道我不想再提起她。」佳仪咬着嘴唇,眼里有着坚持。
「你们是母女。」
「我也是爸爸的女儿。」或许是因为时间的冲淡,现在的她,反应已较不激烈。
「他已经走了很多年了。」谈到自己的儿子,老奶奶只能深深一叹。
「但是他永远活在我心中。」她一直以父亲为荣。
「丫头,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这丫头的固执,肯定是遗传自她那个笨儿子。
「……」佳仪没再回嘴,而是撇开头,表示不愿意再谈这个话题。
「我听说……」老奶奶偷偷地瞄了她一眼。「前年你多了个小弟弟。」这还是采兰亲自拨电话来告诉她的。
佳仪还是沉默,不知把话听进去了没。
「唉,多个人口是好事呀!不过,听说采兰生了小孩后大量出血,唉……毕竟年龄是大了点,生小孩多少会有危险。」
老奶奶继续说着,只见佳仪的眉结越蹙越深,然后病房的门让人由外推了开来,佳仪的姑妈走了进来。
「姑妈,你来了。你一定还没吃晚饭吧?不如你陪奶奶聊聊,我去帮你带便当上来。」说着,佳仪逃难似地往外走去。
「那丫头怎么了?」姑妈的眼里有着疑问。
「还不是老问题。」老奶奶深深一叹,母女俩对望,眼里都有着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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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陆佳仪踩着疲累的步伐回到住处。
淡淡的月光、屋角那盏不太亮的路灯,和屋前一小片野姜花田,形成了一幅颇具诗意的画面。
但此刻的她,根本没有心情欣赏。
稍早离开医院前,医生找了她和姑妈一家人会谈,说奶奶的心脏手术不能再拖延了,否则等主动脉完全剥离,就会有生命危险……
甩甩头,佳仪想甩掉心口的烦闷和紧张。
手术是铁定要动,但医生呢?心脏手术是极复杂危险的,他们当然希望能由这方面的权威来执刀。
但,没有人脉,又没有太多的钱,怎可能找到顶尖的医生?
佳仪低下头来,踢踢脚边的石子,心情顿时变得沉重起来。
「真的得通知她吗?」佳仪叹了口气。父亲留下的遗产和现金都在西雅图,要透过母亲才能取得。
她烦躁地使劲踢飞了脚下一粒石子,喀地一声,石头落在不远处的路灯下,昏黄的光晕将伫立在灯下的人影拉得老长。
佳仪抬起头来,恰巧见到街灯下的人。
那一刹那,她无法压抑自己悸动的心,大步地越过他,她佯装视而不见。
「佳仪。」夏罡大步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佳仪沉默地撇开头,打算绕过他。
夏罡眼明手快,一把握住她的手,将她拉近。
「我有事要跟你谈。」已经五年了,他受够了她的不理不睬。
极冷地,她抬起脸来看他。「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莫非是你这个做哥哥的突然玩心一起,又要来向我施舍关爱?」
夏罡凝视着她的眼,「你为什么要时时把自己搞得像只刺猬?」他不禁怀念起以前那个乖巧的她。
佳仪挥开了他的手,「像刺猬有什么不好?至少可以保护自己。」
低头望了眼自己落空的手,夏罡沉沉地叹了口气。
「其实……我们之间不该是这样的。」隐约间,他可以感受到她对他有恨。
但,反反覆覆地思考了多年,他实在想不出她的恨意从何而来。难道只因他赞同父亲和言姨的婚事?
那么,她的恨未免太过于偏执。
「那么,应该怎样?」板着脸,她与他对视。
望着她的眼、她眼里的倔气。「我们难道不能心平气和的谈谈?」
他已经给了她够久的时间了,这次无论如何,他都不许她再逃避。
「谈什么?想以哥哥的身分来训斥我?」冷冷地一笑,她越过他,迳自往前走。
夏罡快步地跟上。「你明知道我从来就不是你哥哥。」
哥哥这个字眼太过沉重,他要的也不是这层关系。她是他的老婆、他这生中最爱的女人。
「喔?你不是吗?」佳仪停下脚步,对着他揶揄地一笑。「别忘了你的父亲可是娶了我母亲为妻。」
「就因为这样,你一直耿耿于怀至今?」如果可以,他真想狠狠地摇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