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都不想相信,何旭尉就单单为了她答应的午餐,而回公司。
「我没忘记带什么,忘记带东西的人,不是我。』
何旭尉回头微微一笑,带著些许残忍味道,一语道破梁俐棻未言明的想法,看她又一次呆滞,他更满意了。
突然想捉弄人的他,又不怀好意再补上一句:
「我没忘了什么东西,你是我的秘书,很清楚我的行程,我今天其实可以一整天都不回公司。梁俐棻,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中午回来,是为了你该带却忘记带的午餐。」
他相信,接下来一整个下午,她应该会坐立难安吧!
当然,他更相信,明天她绝不会再忘了该带的午餐。
从不曾刻意挑弄别人情绪的何旭尉,生平首次尝到小小恶作剧的挑弄趣味。
他……他……梁俐棻好半刻都说不出话来。
这会儿她看著何旭尉离去的背影,(说到背影,她好像在短短十数个小时里,看了好几次他的背影耶。)一张嘴像是让人炸开似的张得好大,大得几乎可以一口吞下一颗鸡蛋。
老天啊,他怎么把注意力转到她身上了?她到底做了什么惹来那男人的注意啊?
没啊!她完全没印象耶!难道发生了什么她自己都不晓得的事吗?
哎!真是糟糕。
梁俐棻一直看著前方,直到再也看不见人……
她仍是呆怔著,甚至感觉那朵刚出现的不祥乌云,还嘲弄似的在她头顶上方盘旋,可能久久都不会散!
女古古
何旭尉走出办公室,将那个看来崭新的保温饭盒放到梁俐棻的办公桌上,接著,没什么表情地吐出一句话:
「还可以吃。』
事实上,梁俐棻准备的午餐,简单到只能用T惨不忍睹』四个字形容——蛋炒饭!除了蛋跟饭外,什么也没有——包括调味料。
而且一个可以放下两人份的保温饭盒,只有约莫一碗半分量的蛋炒饭,看得他都想为那粉蓝色的精美保温饭盒感到委屈了。
不过最委屈的,不是那美得像是今天才第一次使用的保温饭盒,而是他。没错,就是他!
他原先只是预想梁俐棻的厨艺大概是一般级,但没想到,他是高估她了。
真是奇怪了,拥有这种厨艺的人,怎么敢拿「亲手烹饪的食物」来表达谢意呢?
他著实有些後悔昨天说的话,什么不管多难吃,都会全部吃完!
哎,真是可怜了他的胃。
梁俐棻眨眨眼睛,不太确定听到的话,真的是……还可以吃?
『可以吃吗?」她问得心虚,记得她连盐也没放啊!
这样还可以吃吗?应该是完全没味道才对吧?
她打开了饭盒,看见里头空空如也,呆愕了一会儿。
何旭尉看著她的动作、表情,兴起了些许怀疑……她该不会是故意做得难吃吧?
他研究著、沉吟著,然後,说了句连自己都有些迷惑的话,不过他说话的口气倒是显得十分肯定,有著旁人不容置疑的命令味道在里头——
「从明天开始,请你负责我的午餐。」天啊!他居然还想继续虐待自己的胃?
但是……若她是故意把饭做得没味道呢?他要轻易原谅没诚意要道谢的女人吗?不!
「啊?」她一定是听错了吧?
「我说,从明天超请你帮我做午餐,如果你只会做蛋炒饭,我可以只吃蛋炒饭,不过你若是愿意改变一下菜色,我也会很配合地吃完。你放心,我不会白吃白暍,我会交代会计,下个月开始多汇三干块到你的薪水帐户里。就这样了。」他从办公室出来,然後又进去,从头到尾,梁俐棻只发出了「可以吃吗」、「啊」等字眼,再无其他。
看著那扇开了又关的门,梁俐棻差点想冲进去质问他——没加盐的蛋炒饭,真的是「还可以吃」吗?这时桌上的电话响起,是内线电话。
「梁俐棻,我刚才忘了说,从明天起你为我准备的中餐,请准备两人份。我跟你一起吃中餐,我吃什么,你也吃什么。」
「你在听吗?」电话那头太安静,何旭尉怀疑她根本没用心听电话。
「午休时间还有两分钟。」她突然说。
「怎么样?」何旭尉轻声反问,脸上露出一抹浅笑,多少猜到梁俐棻想说的话。
「所以我们现在是朋友对朋友的平等地位,不是上司对下属,对吗?,一
「原则上……可以这么说。」没猜错的话,接下来她应该会发脾气吧!
「何旭尉,换你听仔细了!我是你的秘书,不是管你餐饭的女佣,我没
有义务、你也没有权利要我帮你做午餐!」她的声量超乎想像的大。
「那个保温饭盒,是新买的吧?好像没人用过的样子。」何旭尉的声音依然平缓。
干嘛扯到保温饭盒?「是又怎么样?」
「既然有心买新的饭盒,为什么故意炒饭不加盐?」他问。
「呃……那……那是……我哪有……故意……」
「理亏的人,通常没办法理直气壮。你确定你没有故意吗?」
「我……」说不出口!她没办法理直气壮说她没有故意……把蛋炒饭做得难吃。
哎……都怪老爸把她教得那么善良。这个世界满口谎言又能理直气壮的人比比皆是,她为什么就不能也是其中之一呢?
「梁俐棻,我很有诚意的把你故意做坏的蛋炒饭吃完了,你是不是该为
我受了委屈的胃表示一点你的歉意?从明天起:我希望你拿出诚意帮我做午餐,直到我满意为止。这算是我对你的故意,施予的小小惩罚。两分钟过去了,现在是上班时间。明天,请你开始负责料理我的午餐,
这也算是我身为你的老板的命令,不是朋友对朋友的请求。麻烦你了,梁、、秘、书。」
第四章
梁俐棻调整著隐形肩带,对穿衣镜扮了个鬼脸。
她的妆不很浓,薄薄一层粉扑上脸,使得原本肤质就不错的一张脸,看起来更粉嫩。她的衣服是粉橘色无袖露肩的连身长裙。鞋子是白色高跟鞋,左右的脚踝拙环,各饰有一颗约莫五、六十分重的真钻。
穿妥衣服,她拿起椅子上那个小得不能再小的粉橘色手提包。
那个皮包根本连个短夹钱包都塞不进去,顶多放个迷你小粉饼盒一条迷你口红、一张信用卡,就再也塞不下任何东西了。
瞧瞧她现在这个模样,活像个童话中的笨公主,那种蠢到毙、只能无助等待王子救赎、一无是处的公主!
她实在有种要被人推上祭台的错觉!
不是她不爱相亲,从去年到现在,好歹她也跑了一、二十场相亲宴了。但她就是讨厌她母亲主导的相亲餐宴,总让她觉得像在演不真实的连续剧,男的俊帅多金、女的贫困美丽——她是觉得自己挺美的啦!对她的容貌,她还有些自信。可是她根本没兴趣扮演灰姑娘的角色,她妈妈怎么老是理解不来呢?
「棻棻,好了没?司机在外面等很久了。」梁毅在房门外喊。
「好了啦!」梁俐棻没好气地喊回去。
这个星期啊,有一半是在灾难中度过的,想起这几天的灾难,她有种冤屈无处伸的委屈。
公司里要忙的事,忽然多了几乎两倍不说,每天还得准备两人份的中餐,简直就是为难她了。车亏她有个好爸爸,帮她张罗中餐。
唉……她也不愿意做个说谎者,只不过要她每天烦恼中餐菜色,著实太不人道了。
反正何旭尉没亲眼看到,怎么可能知道中餐不是她做的!只要她不说、她老爸不说,又会有谁知道呢?
唉……灾难!最近的她,是不是在走霉运?她皱著眉头,走出房门。
「勺丫/我出去了。」有气无力的声音。
「棻,你帮我把这个东西拿给妈妈。」
「这是什么?」梁俐棻晃著手上刚接过来的精致小袋子,依旧是有气无力。
「思……反正你拿给你妈咪就对了,小孩子不要问这么多。你妈咪生日快到了,这是我送她的神秘礼物。」梁毅睑上又出现那种作梦似的傻笑。
「喔。」
梁毅终於注意到女儿无精打采的反应,关心又担心地问:
「棻棻,你不舒服吗?」
「对,我不舒服,我心里不舒服!你们每个人都要欺负我,妈妈欺负我、勺丫/欺负我、我老板也欺负我!』
听完,梁毅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棻棻,你不是想早点把自己嫁出去吗?妈咪帮你安排相亲,是想帮你……」
「帮我?勺丫/,跟你说过多少次,我不喜欢她安排的相亲对象啦!你
晓不晓得她今天找了个某公司的负责人……勺丫/,我不喜欢啦!」
「人你都还没见过,哪里知道喜不喜欢?」
「算了!你永远都站在妈咪那边,哪会懂我!」
梁俐棻赌气,扭身要走,梁毅却拉住了她,用著诱哄的语气道:
「棻啊,勺丫/哪有一定要站在谁那边?你跟妈咪,勺丫/都在乎,你
可不可以告诉勺丫/,你到底不喜欢相亲对象的哪一点?下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