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
“上帝,我只是一个很平凡的人,有一个很平凡的心愿。”
她的双手交叉握在胸前,看着窗外的明月,虔诚的祷告着。
“你知道的,我的年纪也到了,可以帮我找一个对象吗?我希望是一个会疼我的人,还希望他是一个温柔体贴的好人,有一份稳定的收入……唔……上帝呀,最好是个性谨慎、保守和我比较合得来的人,还希望他忠厚老实、敬老尊贤、爱护动物,最好也喜欢小孩子,然后能够和我一样爱做家事、会煮菜,还要温和亲切……”
唔……要求会不会太多了,上帝会不会觉得我太贪心了?母亲在世的时候告诉她,有的时候自己别提条件,只要放开手让神来做是最好的,所以在她嘀嘀咕咕地开出十几个条件后,她用了一句话当结尾。
“上帝呀,不然请你给我一个最适合我的男人吧!就算他没有上面一两、个条件都没有关系!谢谢上帝,阿门。”
上帝喜欢好人,所以即使没有具备全部的条件,也肯定不是一个大坏蛋。
虔诚的祷告后,她安心地睡着了。虽然在她二十几年的生命里,她祷告的次数少得可怜。但是,上帝不会小器到因为这个缘故,所以将一个打过折扣的男人给她吧?!
第一章
“倪总裁,你好,你好。”
王总经理不安地搓着手,冷汗沁出他的额头,他困难地吞咽一下口水,习惯了二十多年位高权重的生活,能让他这样哈腰鞠躬的人屈指可数,而眼前的这个恰恰是最最不能惹的那个。
倪振东淡淡地冷冷睨他一眼,不怒而威的气势叫人不敢直视他。他有一双锐利、冷漠的眼睛,深沉得像一座潭,高大的身材更增他的气势,俊朗的他是多少名门千金爱慕的对象,但他的冷酷、淡漠不知道碎了多少女人的心。
他扫了这工厂一眼,这曾经是他最熟悉的一个地方,倪氏企业遍布全亚洲有上百处的资产,但这里,写过倪家的一段历史——一段努力被每个倪家人遗忘的历史,除了他!从小到大,他被迫深深地记忆着,直到死都不能忘。
看到工厂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数十人全盯着他,他们的目光里都写着同样的表情——愤怒、悲哀和无奈在脸上交织着。
“这工厂下个月不是就要停业了吗?”听来温和但没有一丝暖意的声音从他的薄唇里吐出来。
“是、是、是……”王总经理不安地看着他,一接触到他的目光,使他凝聚起来的勇气如烟散去。“但是……这些员工有很多人都在这里工作了大半辈子……”
“该给的遣散费和薪水一分也没有少吧!”
“没有、没有。”他点头如捣蒜。“一毛也没有少给……但是,他们很多人年纪也大了……不容易再找到工作……还要养活一家老小……”
“那我应该养他们到老到死吗?”一字一句恍似带着千斤的重量吐出来。
“当然……不是……”他吓得脸色发白,发福的身躯抖得像秋天的落叶。“只是……倪董事长……他说无论如何,这工厂都不能关。”
倪振东莫测高深地看着王总经理,看到他全身发毛,他重重地喘了好几口气,几乎以为自己快心脏病发死了,耳边只听得到“咚、咚、咚、咚”像打鼓的心跳声。
“我以为,倪氏现在是我在作主。”
扑通一声,王总经理瘫倒在地上了,哆嗦着唇,颤抖地说:“是、是……当然是倪总裁当家。”
老狮和年轻狮子的争权,在倪氏的高阶主管里已经隐隐闻到烟硝味了。
“那下个月工厂能关了吗,王总经理?”冰冷的话语在他的职衔上嘲讽地加强了语气。
与其说这话是问话,不如说是最直接的命令,言下之意,下个月工厂不关门,他也别想当这个职务了。
“是、是、是……”汗潺潺、泪潸潸是王总经理现在最佳的写照了。
等倪振东的车子要离开厂区时,原本安静的工人喧扰了起来。
“你没有人性,你是魔鬼!”一个妇女的声音蓦地响起。“工厂关了,你就要我们滚回家,我孩子怎么办……”
“你爱关就关,告诉你,姓倪的,我们和你没完!”
“你有钱,你就不管别人的死活了!”
工人们叫嚣着一拥而上,豪华的加长型轿车从容地驶离,远离背后砸过来的石头,还有咒骂和哭叫声。
“少……少爷……”司机老刘看着后照镜不安地叫他。
老刘在倪家待了十几年,从小叫他“少爷”叫惯了,不像别人都叫他总裁。
倪振东平静的脸上风波不起,对于刚才工人的愤慨置若罔闻。老刘吞咽一下口水,从来没看过少爷的脸上有其他的表情,喜怒哀乐不曾传到他的眼里,冰冰冷冷的没有人性。不是的,少爷以前不是那样的人。
“回公司去。”
“是。”
车子平稳地向台北市中心驶去,车内的隔音设备将车外的声音全都摒挡了去,倪振东在心里吁了一口气,终于可以把那间工厂拆了,那萦绕在他脑海里的梦魔也可以消失了。
车子一路驶到台比市最繁华、最昂贵的办公大楼区,感觉到车子停在原地久于一点,倪振东从文件中抬头看向车外。
“少爷,前面塞车,一会儿就到公司了。”
他漫应了一声,目光仍在车外逡移着,初秋的阳光很明媚,他按下电动车窗,看向车外的车水马龙。在两条大马路交会的地方有一个小广场,广场上有一个喷水池,心里有股奇怪的骚动,他的目光定定地锁在坐在喷水池前的一个女孩子身上。
她静静地坐着,简单的穿着白色T恤和牛仔裤,过肩的长发扎成马尾,她好娇小,白皙的脸庞看来很年轻。她悠闲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一会儿闭着眼仰头面对蓝天,嘴角勾出一个笑容。她看来正享受这个阳光,嘴唇有些微的蠕动。虽然隔的很远,但莫名的,他知道她在唱歌,知道她现在有一个好心情。
是什么让她愉快?是什么让她有种温暖恬静的表情?那嘴角扬起笑时,又是什么样的面容?
说不出什么吸引了他,但就是让他挪不开目光。惊鸿一瞥,那恬适、安静的神情莫名地牵动着他。
“少爷,不堵车了。”
“嗯。”他脸上恢复了淡漠的神情。
车子快迅地驶过,他不禁回头再望她,直到看不到她的身影为止。
“一个女人罢了!”他自嘲地再说。“一个平凡无奇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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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野仙踪”是位于繁华、喧嚣的台北市,安安静静的,小巧而精致的一间花店。远远地看到这间小店,就会令人忍不住停下脚步伫足欣赏。
花店位于最繁华黄金地段的商业办公大楼区,这间小店平空为了这新颖、冰冷的建筑楼群里增添了绿意。古朴的木头上题上了店名——“绿野仙踪”,黄金葛轻轻巧巧地攀绕了招牌,透明、干净的落地长窗里面逸出了沁人心脾的绿意,走过店门口的时候,不免惊叹于店主人玲珑心思,一间小店装饰得精巧可爱;天人菊、马樱丹、勿忘我、紫罗兰、球兰、小雏菊、薄荷……还有一些没标上名字的,开得茂盛美丽。
最重要的是,店主人亲切、温柔的笑脸,让人打从心里舒服。就算不进去消费,她还是免费奉送微笑,所以店面虽小,但店主人和气、人缘好,使生意兴隆通四海。
店主人的名字是“郝可伶”,一张清秀的脸庞、及肩的长发,还有娇小不到一五五公分的身高。五官的组合只能说是平凡无奇、称不上漂亮,充其量只能说是清秀。
在店门口整理花束的大男孩看到迎面走来的娇小女孩。
“可伶,你又趴趴走了。”王浩不满地摘咕着,俊朗的脸上写满控诉。
“我难得出去散散步都不行吗?”
“散步!你看看我这是什么。”他指了指自己满身的大汗。
“身体新陈代谢后排放出来的废水,恭喜你,你的身体正常运作。不过,有点味道就是了,麻烦你再退后三步。”
可伶捏起鼻子,小手像挥苍蝇一样地挥动着。
“哼!你的员工作牛作马的,你居然还有空散步。更过分的是,居然还嫌我有汗臭味。”他指控道。
“拜托,这里离喷水池不到两百米,我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都不行啊!”
“那里都是废气,你跑去呼吸废气干嘛,摆明了叫偷懒好不好!”
她悲哀地长叹一声。“作员工的这样训老板,我这老板威严何在,苍天啊……”
歌仔戏的三七调才正要唱时,就被王浩呼天喊地的哭调抢了先声。
“苍天啊……呜呜……我是苦命的工读生,修花、洒水、接电话,老少客人来不断,问我薪水有多少,区区时薪一百块,我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