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的外国人好像特别多?”沐翎注意到这里几乎各色人种齐聚一堂。
“因为这是庆祝外交官的儿子结婚的宴会,所以才会邀请很多外国人来参加。”他朝舞池中央努努唇,“喏,那个搂着穿金色低胸礼服的女郎的男人就是新郎,而另一边穿粉色露背长礼服的就是新娘。”
她好奇地问:“跟新娘跳舞的是谁?”
“新娘的爸爸。”他看出她眼中的疑惑,解释道:“她爸今年三十六岁,而新娘才十九岁,所以两人看起来不像父女,倒像是兄妹或情人。”
“原来如此。”
“再偷偷告诉你一件事。”他压低音量,“新郎还大他岳父一岁哩!”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因为我曾跟新娘交往过。”
像块大石头压上心头一般,沐翎突然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吃醋了?”宣宇清楚瞧见她一瞬间的脸色变化。
“你想太多了。”沐翎淡淡地回他一句,冷静的表面下是连她自己也无法理解的波动情绪。
“骗你的!”他伸指轻点她的鼻心,在她诧异的眼光下露出浅笑,“在今天之前,我只见过新娘的照片,因为我认识的是她爸保罗。”
“你不用跟我解释。”她倔强地冷言说道:“你曾跟谁交往、想跟谁交往都是你的自由,与我无关。”
宣宇放下叉子,双肘搁在桌上,十指交屋撑着下巴,什么也不说,只是面露微笑地直盯着她看。
“你看什么?”他专注的眼神让她浑身不自在。
“没见过像你这么固执、倔强,却又偏惹人怜爱的怪女人,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你真无聊!”
他说的话她不大懂,也不想搞懂,反正问越多,只会引来他说更多令人脸红心跳的话。
“嗨,宣宇!”
就在他俩闲聊时,新娘的父亲保罗已主动走到他们身边打招呼。
“嗨!”宜宇起身和他握手,“不错的宴会。你的‘老女婿’好像也没你形容的那么糟糕嘛!”
“唉!我女儿竟然选择嫁给一个年纪比我还大的男人,我真不晓得该说些什么。”保罗摊开手,状似无奈。
宣宇爽朗一笑,“你的新女朋友不也大你十岁?有其父必有其女啰!”
保罗轻捶他的胸口一记,琥珀色的眼瞳转向沐翎。
“嗨,我是保罗。”
保罗双臂一张,就打算给沐翎来个美式拥吻,却被宣宇硬生生地从身后扯住领子,阻止了他。
“等一下!这里可不是美国,别一见女人就想亲。”他严格捍卫“领土”。
“醋劲这么大,一点也不像你的作风喔!”保罗有些讶异。
“我可是为了你着想。”宣宇双眉轻挑,“沐翎可是柔道五段的高手,你随便碰她,待会儿哪根老骨头要是被摔断了,可别怪我没事先警告你。”
一听见沐翎是柔道五段的高手,保罗往后退了一步,不敢造次。
“没想到你的女朋友不但人长得漂亮,还有一身好功夫。”他拍拍宜宇的肩膀,“这回你应该是认真的吧?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啊?”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她是我的保镖。”宣宇没有隐瞒沐翎的身分。
“保镖?”保罗琥珀色的眸中写满诧异,“你为什么要请保镖?难道有坏人盯上你?”
“那倒没有。”这时,宣宇瞧见有人朝这个方向打招呼,“保罗,好像有人在找你了。”
保罗往宣宇示意的方向望去,同时伸手挥了挥,和对方打招呼。
“我要去招呼其他客人了,明天再拨电话给你,你们两个千万别客气,尽量吃、尽量玩,待会儿别忘了下场去跳支舞。”
保罗又跟他们聊了几句才离开,不一会儿便没入人群中。
“真的不跟我跳支舞吗?”
面对宣宇的微笑询问,沐翎仍是摇头。
“不介意我离开一下吧?”在跟她说话的同时,他抬手朝间隔了四、五桌的一群男女微笑打招呼。“保罗是我大学的指导教授,知道我在台湾,便邀请我来。那桌是我的同学,我过去打个招呼,也许跳几支舞再回来,你不介意吧?”
“你想做什么不必问我的意见。”她面无表情地说:记得我们得在礼车租借的时限内回去就行了。”
“OK,不过,你也别忘了一件事。”
“什么?”
他迷人的双唇勾起一抹令人玩味的神秘笑容。“身为我的保镖,就算我不在你身边,你的视线也必须紧跟着我,注意我的一举一动。”
“哼!”沐翎别过头不看他。
“那待会儿见啰!亲爱的。”宜宇趁她不注意,偷亲了她的右颊一下。
沐翎愣了一秒钟,等她回过神来想揍人时,他已经大步走开了。
“混帐!”她低咒一声,懊恼极了向来反应甚快的自己,却频频让他有机可趁,失常得离谱!
除非是天花板的水晶灯砸下,或者是有人掌刀叉当飞镖来射,否则她实在想不出宣宇会有任何受伤的可能,但她还是很“尽职”地不时留意着他。
他真的很受欢迎,才一过去就成了全桌的主导人物,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在他身上。
看着他风度翩翩地和朋友谈笑风生,沐翎突然觉得有些落寞。
不晓得为什么,方才他难得没在保罗面前乱嚷她是他的女朋友,只说她是他的保镖,她反而觉得有些不舒坦。
就像现在,看见他搂着一个金发尤物下舞池婆娑共舞,在抒情曲调中贴身回旋,她的胸口便仿佛有根针在刺。
当宣宇换了第三个舞伴,还一个比一个更美艳、火辣,一直盯着他的沐翎眼睛已经快喷火了。
她开始怀疑,宣宇方才特别叮咛她要紧盯着他不放,就是要她知道他有多受女人欢迎,想激她吃醋。
“不当牛郎真太暴殄他的‘天赋’了!”她嘀咕一声,低头将盘中的食物一扫而空。
随即,她起身去饮料吧为自己倒了一杯看起来像是气泡果汁的饮料,可她想再回座时,位子却已被等候许久的其他人捷足先登了。
“流年不利!”
她一口将果汁喝光,再倒了一杯,又是一口饮尽,然后独自一人走到较不引人注意的阳台上。
沐翎双手扶着半圆形矮墙,往外望去,城市的灯火一片灿烂,对照她的内心却是幽暗无比。
虽然她一直不愿意承认,可是她知道,她一直抗拒、排斥,努力不想再碰触的事还是发生了。
不管她外表伪装得多冷酷无情,把自己训练得再怎么强悍,却还是没办法欺骗自己的心。
“我干脆去当修女算了!”
沐翎想像着自己穿修女服揍人的模样,不觉哑然失笑。
为了死后能上天堂,她还是放弃这个念头吧!
“好热……”奇怪?她怎么觉得越来越热?
厅内的冷气明明透到了阳台上,晚上的空气也微凉,可是,沐翎全身却开始发热。
“糟了……”她摸摸自己发烫的双颊,大约猜出了是什么原因。
刚才她喝的那两杯冰凉、香甜的饮料恐怕不是果汁,而是水果酒。
不胜酒力的她,此时已经有点微醺……
“嗨!”
身旁突然冒出一个男人,沐翎抬头看他一眼,觉得他有点眼熟,却想不起曾在哪儿见过。
“看样子你好像已经忘记我了……”男人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贼笑,“也对,听说你常把男人当猪摔,得罪的人太多了。”
沐翎恍然明白,这男人肯定是做了什么“坏事”被她修理过,打算来找碴的。
她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自喊糟,因为酒精让她的精神有些无法集中。
“我已经注意你很久了,看你平时ㄍㄧㄥ得像个贞节烈妇,原来也是个会为了男人把自己打扮得像个花蝴蝶的骚货嘛!”男人一脸猥琐的上下打量她。
“你想打架是吗?”
沐翎蛾眉斜挑,酡红的粉脸上布满不悦,双手也紧紧握起。
“我刚看你喝了两杯酒,连站都站不稳了,还能打吗?”他一双贼眼闪过邪恶的光芒,“穿高跟鞋对你而言很痛苦吧?你还有办法抬腿踢人、把人过肩摔吗?我看你现在能站稳就已经很不错了!”
他说得没锗。
沐翎觉得此时自己就像得了重感冒一样,浑身虚软无力,而脚下那双该死的高跟鞋更是让她连维持基本的平衡都很难,再加上身上这套贴身短礼服,她一抬腿百分之百春光外泄!
全是唐宣宇害的!
要不是他坚持要她以这身打扮陪他赴宴,这下流胚子早被她打趴在地上了!
“你想怎样?”
沐翎不信他敢在这里对她怎么样,虽然有点丢脸,不过,他如果以为她碍于面子问题而不敢大声求救,那他可就错了。
只是……
她发觉宴会厅里已换上了轻快的舞曲,音量也变大了些,她放声大叫也不一定会有人听见而赶来救她。
“我很有耐心……”他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上回你坏了我的好事,这下终于让我逮到了机会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