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听话,医生说我没事,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他转向莫夏冶,“你送璋馥回去。”
“是。”
面对他的不容反抗,她勉为其难的妥协,“那我晚上打烊再过来看你。”
“嗯。”
汪玮馥咬著唇,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
其间,她频频回首,而易稔寰则一直回应她的注视,嘴上始终挂著微笑。
他一直强忍到汪玮馥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才放任自己剧烈的咳嗽起来。
“哥?\"他突然的病情加重,让易珞心惊慌失措。
“我警告你,”严厉的黑眸在苍白的脸庞上更是吓人,“不准对她乱嚼舌根,她是我最重要的女人,听到了没?\"
“听到了……呜……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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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序已入秋,天气却仍热得吓人,一离开凉爽的冷气房,立刻就是一身汗。
刚拖完外面骑楼地板的汪玮馥,擦擦额际的汗水,抬头望著晴朗的蓝天。
台北的天空总是蒙上一层灰,就好像她的心。自那一天起,她就一直在不断的猜测、不断的自问自答中度过,就算她的脸是笑著,也染著薄薄的哀愁。
他又再一次不告而别。
那天晚上,打烊时间一到,她铁门一拉,就直冲医院。
到了医院,护士告诉她易稔寰目前谢绝会客,所以没法通融她去探望他。
谢绝会客?怎么会这么严重?内心惊恐的她迅速致电给莫夏冶,但他一整晚都没有接她的电话,让她心中的不安攀升到了最高点。
那一天晚上,她一夜辗转难眠。
早上九点,她又匆匆赶到医院去,得到的消息是易稔寰已经出院。
她彷佛从云端跌落地面,又突然被拉了起来,心情像坐云霄飞车一般又悲又喜。
既然可以出院,那表示他的病情无疑了。紧绷了一整晚的神经,终于稍微纡解。
她心里虽为易稔寰的安然无恙而高兴,却也纳闷怎么他出院的事都没有人告诉她?
她拨电话给易稔寰,关机;莫夏冶也是关机;总裁办公室则是没人接。
她忐忑不安的直接来到易稔寰的住处,按了好久的门铃都没人理她。她在门前徘徊直到开店时间已近,方才离去,店一打烊,又赶忙奔来。
他到底去哪了?怎么也找不到他,问公司也没消息的汪玮馥,傻傻坐在门口等了一夜,仍不见他回来。
接下来的一个月,她完全没有他的消息,公司那边的人只肯告诉她:
“总裁回美国了。”
他又去美国了!?
而这一次又要隔多久才会回台湾?
八年?还是十八年?或是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而为什么,他临行前竟然一句话也没说,任意将八年前的往事又再重新上演了一次?
他真的是爱她,在意她的吗?
炽热的阳光灼痛她的眼,她闭眼垂首,一颗晶莹泪珠跟著落下。
“你哭不完啊?\"又无奈又生气的声音是属于宋巧可的。
自易稔寰不见踪影后,汪玮馥可说是每天以泪洗面,看得身为时代新女性的宋巧可,心里又是疼惜,却又为她的不中用而生气。
“不过是个男人嘛,再三个月你就会忘了他的。”宋巧可自手提包内拿出面纸,有些粗鲁的塞到她手中。
依宋巧可的失恋恢复公式,这两人在一起不过两个月时间,四个月一到,汪玮馥就会将那个无情无义的臭男人,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如果三个月后我还在哭,你再骂我吧!\"汪玮馥擦掉颊上的泪,苦笑道。
宋巧可白她一眼,“没路用,女人一谈恋爱就变得没路用!\"
“别骂我了。”她已经被骂上三十天了!\"你又开小差啦?\"
“现在是月底,能追、能跑、能结案的客户已经大事底定了,能忙里偷闲也只有现在啦!\"
“我看你常忙里偷闲啊!\"汪玮馥微笑道。
“我那叫养精蓄锐,不叫……”宋巧可愕然顿住,神色微变。
“怎么了?\"汪玮馥察觉她的异样,
“那个……”她抓著头死命回想著,“易稔寰身边不是有个中年秘书,叫……”
“莫夏冶?”
“对对对对对!\"没错,就是他。
“他怎么了?”
“我好像看到他了。他正朝我们方向走过来。”
转头,一见到莫夏冶修长的身影,汪玮馥整个人都呆掉了。
他跟易稔寰一同消失了一个月,而现在他出现了,那是否代表易稔寰也回来了?
“汪小姐。”莫夏冶在她跟前停下。
“稔寰回来了吗?\"她颤声问。
“很抱歉,他暂时不会回来。”虽然不忍见到汪玮馥失望的表情,但他还是得说。“这是总裁要我交给你的东西,请你收下。”
莫夏冶将手上的信封递到她眼前。
汪玮馥瞪普那封信,迟迟不肯伸手去接。
“汪小姐?”
“这是……分手信吗?\"她用力咬紧唇办,阻止伤心的泪水跌落。
“不是的,汪小姐,你打开来就知道了。”
不是分手信?那会是……
汪玮馥接过信封,轻颤的指尖拉出信纸。
当她看到信件内容时,整个人傻住了。
那是给她的餐点建议企画书。
现代女性普遍爱美,只要听到好用的减肥方法,无不趋之若骛,就怕肥油在身上堆积,压垮了身材。
汪玮馥没有良好厨艺可跟巷子里的便当店一决雌雄,所以他建议可以推出轻食沙拉,以新鲜的生菜搭配低卡路里的沙拉酱,佐以鲔鱼或鸡肉,以吃得饱又不会吃进油脂为诉求,与油腻腻的便当店划开顾客界线。
“这点子不错耶!\"宋巧可大力赞成,“我每次吃便当都要准备一杯开水过油,实在有够麻烦的,如果有吃了不会发胖的餐点,我一定每天上门捧场。”
他没忘记她曾对他的求助,可是他人呢?为什么这份企画书不是他自己送来,而是拜托莫夏冶?
“稔寰呢?\"汪玮馥急切的问。
“总裁目前在美国。”
“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这就不清楚了。”
不清楚?身为他的秘书,他怎么可能会不清楚!?
“那你告诉我,他是为什么回美国?\"
莫夏冶面露难色,“很抱歉,这是公司机密,我无法透露。”
“连我都不能透露?\"那她还当什么女朋友?
这世上还有比她更闷、更不被当一回事的女朋友吗?
“是的!\"莫夏冶点点头。
好可恶!汪玮馥捏皱了手上的企划书。
“除了这份企画书以外,他还有没有其他要你转达的话?\"
莫夏冶想起易稔寰在口述这份企画书,请他代为抄下之后,曾请他转达要汪玮馥等他的意思,不过,他很快的就推翻先前的主意,要莫夏冶改传——
“请你注意保重身体。”
“就这样?\"她不信。“只有这么一句话?\"
“是的。”
“有没有搞错啊?\"宋巧可不爽的说:“这句话跟,‘我们分手吧’有什么不同?\"
莫夏冶很为难的皱了眉头。
他明白易稔寰心中的不确定。
在第二次移植心脏之后,他的身体很明显比先前还要差,恐怕得花更多时间才能调养过来。而现在是新的心脏与身体是否会排斥的关键期,谁也没把握他是否能像上次一样幸运,所以虽然易稔寰很想叫汪玮馥等他,却说不出口——一如八年前。
“汪小姐,我相信总裁并不是这个意思。他目前有很重要的事缠身,无暇……”
“无暇亲自给她一个口讯、一通电话?\"宋巧可不爽了,“你骗小孩啊?再怎么忙,这一个月的时间内,连讲个五分钟电话的时间都抽不出来吗?\"
“他的确是抽不出来。”莫夏冶硬著头皮道。
“带我去见他。”沉默了好一会的汪玮馥,突然一脸坚决的说。
“汪小姐?\"这万万不行,易稔寰绝对不可能愿意让汪玮馥看到他目前骨瘦如柴的模样的。“对不起,我办不到。”
“就算要分手,我也要听他亲口说!\"
这次她不像八年前一样毫无线索,她身边的莫夏冶是易稔寰的执行秘书,他一定有办法带她见到易稔寰。
“汪小姐,请不要为难我,我不能带你去见他。”易稔寰会杀了他的!
“他没种亲口跟我说吗?他没胆亲口告诉我,他已经不爱我了吗?\"
“总裁没有不爱你……”
“那他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
“这……”就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情侣之间也是可以比照办理。“总裁他有苦衷,也许再过一阵子他就会出现……”
“一阵子是多久?\"汪玮馥咄咄逼人质问。
别再逼他了!\"总而言之,我无法答应你的要求,我还有其他事要办,告辞了。”
“如果你不带我去见他,我会死给你看。”汪玮馥在莫夏冶身后低吼。
她在赌。
如果易稔寰并不在乎他,那么身为他的秘书,自然也不用在意她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