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香眉头深锁,澄亮的眸子中竟有晶莹的泪珠滚呀滚的,似乎随时会夺眶而出。
她重重叹了一口气,希望愈大,失落也愈重。
“小姐……”翠儿轻唤了声。
她不能明白小姐为何眉头深锁、一脸忧愁,更奇怪的是,这三年来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每当接近元宵节的前几日,心情特别愉快,而且还反常地说要出府观看花灯,不过等到灯会结束后,她又总是一脸愁容、哀声叹气。
他还是没来!
她真的不懂自个儿到底是怎么了!只因为见过一次面的男人邀约,每到了元宵节她就会出府到这里等他,人家说不准是随口说说,全然没搁在心上,而她却……放在心上。
唉,全是她自作多情,他相貌堂堂、器宇轩昂,身旁定有美女围绕,想必也婚配了,妻妾成群。
翠儿瞧沈凝香又是叹气、又是蹙眉,益发不安,她小小声的提醒:“小姐,我们该回去了。”
沉默了好半晌,沈凝香才开口:“翠儿,我想吃点东西,你到前头去买块酥饼给我好吗?”
其实,她是想再多等一会儿,看他会不会出现,所以才故意支开翠儿。
他说他会找到她的,是真的吗?她也曾进入人潮中,看能不能找到他的行踪,虽然她自个儿也不明白,找到他又该说什么、又能做什么,但她就是想见他一面。
“喔。”虽然不明白一向不爱吃甜点的小姐为何突出此言,翠儿仍应了声,快步的跑到前头的摊位。
望着翠儿的背影,沈凝香反复问着自个儿同样的问题。
他会来吗?就算来了又如何?他能够接受一个有缺陷的女子吗?
但是一连串的疑问,终究难敌相思之情,一到了元宵节,她的脚就像是有生命似的,会自个儿走出府来等他。
“我以为见不到你。”
一道低沉的男声忽地在沈凝香身后响起。
她心头一颤,快速地转过身,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就在前方,正含笑的望着她。
乍见她站在这里时,他既意外又欢喜,没想到她真的会等他,况且瞧她的打扮,应该尚未嫁作人妇,这让他心底升起了希望。
他身为君王,后宫妃子众多,岂能和百姓抢妻子,害得人家家破人亡。
望着殷云,沈凝香突然想哭,一阵又惊、又喜、又恼的情绪袭上心头,她几乎不敢相信这些日子的等待不是-场空。
“你真的……我还以为你……”话未竟,沈凝香惊觉自个儿的举止过于大胆,连忙别过脸。
“真的什么?”殷云笑问,他迈开大步的走向她。“你该不会以为我忘了这个约定吧?”
沈凝香低头不语,她是真的以为他忘了。
殷云脸上勾起一抹温柔的笑,盯着沈凝香双手绞着香帕,羞答答的紧张模样泄露了她的少女情怀。
“既然你不想看到我,那我走便是。”看着她的娇羞模祥,殷云突然起了逗她念头。
一听他要走,沈凝香连忙抬起头来,目光接触到他似笑非笑的样子,这才明白被他耍弄了。
恼羞成怒的她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殷云大步绕到她面前站定,笑道:“不过是句玩笑话,你生气了?”见她柔情似水的眸子因生气而跃上嗔怒,别有一种动人韵味。
沈凝香瞪着殷云的笑脸,一时之间竟不知该怎么回嘴,怔怔地望着他。
殷云与她对望,心头倏地一震,她含情脉脉的眸子中有着牵动他心绪的柔情,如丝的情感织结着一张无边无际的网,牢牢的困住他。
沈凝香心跳加快,他灼热的目光像是要把她焚烧殆尽似的。
殷云眸光一凝,他想看看面纱底下的她面貌如何,心念-动,他突然探手扯下面纱。
沈凝香的脸色稍嫌苍白,眼底掠过一丝震惊,应该是被他突来的举止吓着,但却无损她清雅绝俗、秀丽无比的容貌,令坐拥后宫三千的殷云看痴了……
“你……”沈凝香惊惧万分的退后好几步,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从来没碰过如此大胆的登徒子,而且还是她的意中人……一想到这儿,她的双颊不自觉地绯红。
殷云瞧她由轻嗔薄怒转为羞涩赧然,一时间看傻了眼,待他回过神,翠儿正朝他们走来。
心念一转,他低声说道:“明天此时,我在这里等你。”他想慢慢的认识她。
沈凝香张口欲言,但见他修长的身影转眼间淹没于黑暗之中,芳心倏地一紧,生怕这么一别,又不知要过多少年才能再见。
“小姐,你要的酥饼。”翠儿将酥饼递至沈凝香面前。
沈凝香秀眉微蹙,淡淡地看了酥饼一眼,“你吃好了。”话落,她旋身往沈府方向走去。
翠儿百思不解,小姐今天似乎特别阴阳怪气。
第三章
该赴约吗?
沈凝香坐在绣楼内,反复的问着自己。
坦白说,她很想再见他一面,但她的容貌……
沈凝香幽幽地叹了口气,在未遇见他之前,她心如止水,心湖不曾为任何事起半点波澜,可是自从见了他之后,这三年来,她的心无时无刻不被他占据着,就连表哥三番两次登门提亲,也遭她强烈拒绝,此举曾让爹娘惊讶万分。
她本来就不想嫁人,待爹娘百年之后,她自会削发为尼、长伴青灯,可是爹娘若执意要她下嫁表哥,为了不拂逆爹娘的心愿,她也会乖乖地披上嫁裳。
但是,这一切全在三年前的元宵夜有了重大改变,她坚决不嫁表哥是因为他,是他给了她拒绝的勇气。
然而,现在的她只想退却、躲避,三年后的他依旧俊逸,气质更显尊贵,颇有一股不可违逆的王者风范,如此的人中之龙她配不起,只能暗自在心头奢望、做梦。
轻轻地叹了口气、她只觉得心乱如麻、无法自持,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无欲无求的沈凝香了。
翠儿走进绣楼,见沈凝香想事情想得出神,她轻声说道:“小姐,老爷请你过去花厅。”
她发觉小姐自昨日回来之后,整个人就变得怪怪的,不!应该是说小姐从三年前就怪怪的,以前的小姐总是静静的,旁人说什么,她总是面带微笑;可她现在老是愁眉深锁,像是有满腹心事一般,还常常发呆。这不算什么,有时候小姐坐着、坐着,还会突然微笑,但一转眼又哀声叹气,她也曾问过小姐,可是小姐什么都不说。
“你知道是什么事吗?”回过神,沈凝香淡淡地问。
“应该是为了表少爷的事。”翠儿老实回答。
她偷听到老爷和夫人的对话,他们又想劝小姐嫁给表少爷。
沈凝香暗自地叹了口气,起身出了绣楼来到花厅,去听她爹娘这三年来千篇一律的大道理。
唉,她的心于三年前已遗落在他身上,再也找不回来,她对表哥……就是动不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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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风凉,月光映照着一抹修长的身影。
殷云负手仰望明月,等候着佳人到来。
他头回等人,而且还是名女子,后宫的妃子哪一个不是每日引颈盼望他临幸,可是她不同于她们,因为她特别,特别到他想珍惜她。
再说,今日只要她赴了约,便代表她心里有他,那她就注定是他殷云的女人。
后宫佳丽虽然个个貌美如花、姿态撩人,但是却不及她一双水灵灵、会勾人心魂的美眸,再说,那些妃子也不是他中意的,只是碍于祖宗家法,他不得不遵从。
他要的是一个爱殷云的女人,而不是爱皇帝的人,况且他也厌倦了后宫那些钩心斗角、无谓的纷争,烦人呀!
沈凝香在远处便停了下来,踟蹰着该不该过去。
她头一回欺骗翠儿,说她身子不适,想早点休息;她在熄了灯后,才偷偷的从后门溜了出来。
望着他修长健壮的背影,她心想自个儿是否太过大胆,怎能私会只见过两次面的男人?
听见身后细微的脚步声,殷云知道是她来了,他微微一笑地转过身,这次她没有再蒙上面纱。
月光下,她清灵娇美的模样让他怦然心动,无法压抑的思念促使他快步来到她面前,目光灼热地望着她。
沈凝香怯怯的低下头,不敢注视他灼热的目光,因为她怕会受伤。之所以来赴约,是她拼命的告诉自己,不会奢求太多,只要再见他一面就好。
“你晚了一个时辰。”殷云低沉的声音中带着笑意。
“我……”由于不知该怎么接话,又顾及女孩子的矜持,沈凝香别过身去,“我该回去了。”
闻言,殷云绕到她面前,调侃道:“有胆私会情郎,又何必急着回府?”
情郎这两个字让沈凝香听得又喜、又羞,心跳倏地加快。
他的意思是……
沈凝香抬起眼,含羞的瞅了他一眼,“谁私会情郎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