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冷哼,只顾气恼,没有听到危险的脚步声已传来。
天哪!大哥我救不了你了!聂箸文无力地垂头。
「只可惜你的想像力不够好。」
说她没被刚才的话伤到才怪!不过,看在他又吃醋又粗线条的份上,他的话她可以当作耳边风,听过算了,虽然他吃醋吃得没道理,但——
嘻,他爱惨了她耶!
「什么意思?」瞅著那个眯著杏眸的小女人,心中没来由的一荡。他,是不是又做错了?
「意思就是——刚才你提议的婚事,」轻轻地再耸一耸肩,「再往後推三年再谈喽!」哈!正愁没理由往後推呢!
「什么!?」轻柔的一句话,却引起惊天一声暴吼,「你开什么玩笑?」他提心吊胆等了三年,奸不容易才盼到这一刻!
「我说——」小小的声音,试图插进去。
「算啦!今天的事算是我错,行了吧?我向你和箸文道歉,行了吧?」
天大的事也要放到一旁,阿涛的允婚才是最重要的!
「怎会是你大公子的错?」阿涛笑得好开心,「明明是我的错啊!该道歉的应该是我,对吧?」
「请听小弟——」依旧没人理聂箸文。
「阿涛!算我求你,好不好?我知道我今天讲的有些过分,不,是太过分!可那也是因为我爱你,你明知道的!」他懊悔地握紧双拳,现在他知道今日他一时冲动,又被阿涛趁机利用了。哦,这只小妖狐!
「我知道啊!」她慢慢步回他怀里,「所以你以为这玉像中人不是你,便一时昏了头,胡乱猜疑。」
「那么你是不怪我了?」他只听得进後半句。
「我怪你干什么?你爱我所以才会吃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呵呵,顺便帮了她一个小忙。
「那咱们的婚事——」
「再过三年喽!」
「阿涛!」
「干嘛?」事不关己地挖挖有些耳鸣的耳孔,阿涛仰首望他,「或者,再过五年?」杏眸一眯。
「算我败给你了!」恨恨地转过头,知道事情已无力回天。
恨哪!恨哪!
三年来,他一直寻找机会,要阿涛允婚,可这小丫头偏固执得很,一直死咬三年之期。
奸吧!三年就三年,反正他已抱得佳人归,日日夜夜地守在身旁,成不成婚没什么大的差别,因为他们早已是有实无名的夫妻啦!
正式迎娶阿涛进门,只是想名正言顺地时时刻刻把小丫头抱在怀里而已,他不想让任何人用异样的眼神来看待他的宝贝!
可叹,他的小女人一心只埋头於雕玉,才没心思替他著想。夜夜拥著小女人入睡,却又得时常应付那些麻烦的媒婆上门,他有口难言啊!
毕竟,在这天子脚下,礼教依旧横行,想不畏世俗,哪有那么简单!
他有心爱的女子了,却又不能将她摆给别人看,他头痛得很。
等了好久,三年之期终究到了,可,却又被小女人抓住机会混了过去。
再三年!他会不会等到连头发都斑白了?
咬牙切齿地狠盯一眼那个依旧畏缩在门口不走的罪魁祸首,好想——一脚踹死他!
抬脚的一刹那,却见那罪魁祸首一指点著桌上的玉像,摇头又眨眼。
恨恨的,却又好奇的,他再扭头观看那玉像。
十五岁的少年,迎风而立,面带嘲弄的笑意,衣袖微扬,头上长发东起,身前手拿书册——
长发东起!?手拿书册!?
这下他真的懊恼得想一头撞死!
十五岁的聂箸文从不会注重仪表乖乖束发的!少年的聂箸文只顾到处赏美,哪有空读书?
这玉像中人明明是他——聂修炜!
喔!一切,全是他自找的!
「看清楚了?」将心上人的一切表情全看在眼里,阿涛挑眉。
「清、楚、极、了!」纯粹是自找苦吃!
「明白我为何又将婚事後推了?」
「明、白、极、了!」因为他太暴躁,因为他还是不够成熟!
「阿涛,你明知我只在你面前才会这样的!」在外人面前,他沉稳至极、儒雅至极,谁不夸他风度翩翩?谁不知他完美无匹!?
「啊,我的荣幸!」
「那你——」为什么还不快快将他占为已有?
「谁教我懒啊!」叹叹一笑,似有无限感慨。
「你——我——」
败给她了!
就知道她是因为懒得担起聂府少夫人的责任,才无赖地将婚事一拖再拖。
「你爱我。」她讨好地送上漾笑的红唇,诱他沉沦。
「你也『吃』定了我!」气,偏偏又无力抵抗那致命的诱惑,只得恨恨地吮吻上去。
「三年!三年後绑也要绑你拜堂成亲!」
「唔——」在他不住重吻下,阿涛努力分出心神,「再说啦!」无声的话语全消散在了他的唇里。
呵呵,能拖便拖啦!
咽咽口水,聂箸文这次识相地悄悄退出门外,好心地帮他们关好门,将一室的乾柴烈火留在门内,任他们自去燃烧。
「看来,还是画上的美人儿们比较能让我开心。」他喃喃自语,「成亲,太可怕了!」
他还是回美人坞赏美人图好了。
第十章
五年後
「你好奸诈!我怎从来没发现呢?」
凉风习习,深秋的聂府花园里,依旧万紫千红,花团似锦。
院角小亭的一隅,两人隔桌而坐,一动一静,甚是对比鲜明。
「我奸诈?」微微眯起杏眸,年轻女子挑挑眉,轻声抱怨,「怎不想想你自己有多坏?我和箸文费了多大气力,才将玉指环一事瞒了修炜九年。」
就算小小一枚玉指环不甚起眼,可在聂府大龙头九年来不遗余力、三不五时的搜捕下,想安全藏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呵呵,可这下好了!
眯起含怨的杏眸,狠睇一眼对坐的依旧一身书生打扮的人,「伍先生,你干嘛也插上一脚,将玉指环藏身处泄露出去?」
呜,害她被追杀!
这次,她恐怕再也找不出不成亲的藉口了。
「我是看大公子太辛苦的份上。」被称作伍先生的男子忍不住轻笑,「大公子那么爱你,你就痛痛快快嫁他好了,为什么老将婚事一拖再拖?」甚至在两年前,跨出花轿,即将拜堂那一刻,又悔婚不嫁了。
除摆了上门庆祝的大票人马一道外,为京城聂府也留下了一则小小传奇。
顿时,这则传奇在京城流传了两年,名扬天下、完美无俦的京城聂府大公子,被新娘子临阵退婚了!成为大众百姓的饭後笑谈。
「我懒嘛!」第一百零一条理由。
「所以就拖我下水?」指指桌上的一叠帐本,身著白衣的伍先生也挑眉一笑。
「伍先生,你贵为聂氏布庄的总帐房先生,这些府中帐务对你来说,不过举手之劳,我不找你找谁?」且她的理由再正当不过,「还有,别忘了,这京城聂府二公子夫人的宝座,非你莫属哟!」她竖起食指,一摇一摇的,笑得好不开心。
「我想我真的看走了眼。」无力地耸一耸肩,白衣先生……不,应该说是白衣女子苦笑,「我初见你阿涛姑娘时,以为你纯真善良,所以放下戒心,一心一意想交你这个朋友。」
想起初入聂府时,她满怀戒心,从不与他人亲和,一直以冷淡的性子疏离著所有人,也防备著所有人,却在头一眼看到这位少言单纯朴实的阿涛姑娘时,放下了一切疏离戒备,真心喜欢上了这位姑娘。
可如今看来……啧!她伍自行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枉费了她二十几年的看人功力!
「我们是朋友呀!」温吞地一笑,阿涛吃定了这位白衣女子嘴硬心软的性子,「不但是朋友,以後还是好妯娌呢!虽说你略长我一岁,可论辈分,你嫁了箸文,我便是你嫂嫂,你呢,就是我弟妹。有事弟子服其劳,你帮我挑起聂少夫人的担子,很合情合理的。」
没错,这位看似平凡的白衣女子,便是京城聂府二公子未来的亲亲娘子!
至於她为何女扮男装,爱美成癖的聂二公子又怎样栽倒在她的脚下,则是另一个故事了。
故事的开端、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局。她阿涛关注的重点便是结局。
「你好奸诈。」说来说去,伍自行只能叹笑。终於明白聂箸文为何将玉指环一事偷偷讲给她听。
多一个垫背的嘛!
有这么一位看似单纯,实则奸诈的小狐狸做嫂子,他确是无力翻身——只有被欺压的命。
「你同意了吗?」才不管她说什么,重点是她终於能不再担心聂府少夫人的重担,能轻轻松松允婚了!
「我可以说不吗?」都已经被吃定了!
「当然不可以。」阿涛满意地笑眯了灿灿晶瞳,「只要你嫁给了老二,便一定要替我担起聂家少夫人的挑子喔。」认命好了。
「若我学你一样,不嫁呢?」她才不想甘心认输。不是怕担起聂府当家主母的重任,那对於从小便悠游於繁多商务的她而言,确是轻松小事,只是她不愿意就此乖乖屈服,从此无翻身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