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才说那位姑娘人不错,石头很愉快地在心中补上这么一句。
「这怎么可能!」真是超级霹雳无敌的打击啊!
瞅着一旁沮丧到说不出话来的东方卦戏,灰衣男子嘴角的笑弧更大了,真是上天有眼啊!
好半晌后。「石头……」
「是。」
「刚刚的姑娘应该是个盲人吧?」是这样吧?东方卦戏满怀期待的问。
「我看不是。」这是老实话。
「那她会不会其实没看到我的脸?」或许是这样的情况?
「那位姑娘一直看着您。」这是故意举证。
「那她会不会是嘴巴受伤了,所以笑不出来?」一定就是这样了!
「那位姑娘说话时同您一般字正腔圆,绝对没受伤。」用力的打击这不良主子。
又是好半晌过后,「石头……」东方卦戏发出好颓丧的声音。
「是。」石头却是发出好快乐的声音。
「我肚子又饿了。」
「……」就知道主子只会来这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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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非花……雾非雾……
夜半来……天明去……
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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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中传来稚嫩专注的童音,替冷黑模糊的夜里添了一抹温馨暖和。
「姥姥,丫头唱得对吗?」屋中炉灶旁,小女孩噙着甜笑抬首问着身边绣着荷包的姥姥。
「对,小丫头有副迷人的好歌喉,很适合唱歌呢!」
「真的吗?」
「是啊!小丫头跟阿娘一样,歌声清亮又温柔,稳定将来也会迷倒一票俊郎子。」摸摸爱孙的头,火光跳跃,看不清老者的面容,但苍老的声音却是慈蔼的。
「丫头才不要俊郎子,丫头只要姥姥一人,丫头要一直陪在姥姥身边!」占有地抱住瞿瘦的腰,小女孩猛把头颅直往姥姥温暖的怀抱里钻。
「哪的傻话,姑娘家大了就是别人的,一直跟在姥姥身边,会让人笑话的。」
「可是丫头只有姥姥啊~~要是姥姥不在丫头身边,丫头会好难过、好难过的……」
「傻丫头,姥姥老了,不可能一直陪在妳身边。」
「不管、不管,丫头就是要姥姥,就是要姥姥嘛!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好好,一直在一起,不离开小丫头,到死都在小丫头身边,每晚还要变成鬼到小丫头梦中找丫头说话。」姥姥半开玩笑、半吓唬的跟着孙女闲聊。
「姥姥说的喔!」猛地抬起头,小女孩天真无邪的眼里盛装的是认真与执着,「到死都要陪着丫头,也要到丫头梦中找丫头,不离开丫头!」
「哎呀!说笑的还当真,不怕姥姥变鬼的模样吓人?」
「才不怕呢!因为是姥姥啊~~」小女孩的头颅又埋进姥姥温暖的怀抱中,磨磨蹭蹭地撒娇,「一直在一起,不离开丫头,姥姥说过的,不可以忘喔!不可以忘喔……」
「傻丫头……」感觉怀中小女孩已困,姥姥苍皱的手拍了拍怀中小女孩的背,「睡吧!姥姥唱歌给妳听。」
☆
花非花……雾非雾……
夜半来……天明去……
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雾无觅处……
☆
低低幽幽,透着神秘的韵味,在燃火中、在迷雾中、在深山中。
遥远而空旷的古老旋律。
一片白雾、一片朦胧,繁星亮月覆不透,花不是花,雾也非雾,那一片朦胧中……
随着苍老歌声远去,迷雾也笼罩了一切。
睁开眼,一颗冰泪滑落眼角,没有抹去,离赋双眼空洞地看着眼前无人的桌椅。
那张椅曾经属于一个人,每天清晨总会有一个人坐在那里刺绣,而她则是一睁开眼,就会看见那抹令她安心的背影。
那背影虽是那么的佝偻,却是那样的温馨;虽是那么的瘦小,却是那样的令人安心。
每天,她在苍老的歌声中入睡,在背影的守护下清醒,那时的她,是个有人相伴的快乐女孩,而如今……却只能与影相伴。
坐起身,越过无人的桌椅,离赋来到屋门前。推开门,无际迷雾迅速映入她空洞的眼底。
任由寒风灌入单薄的衣衫里,任由深白浓雾将自己笼罩,离赋不觉寒颤,只是怔怔地看着前方,像是在找寻什么,又像是在等待什么,只是,当阳光从山谷间乍现,迷雾逐渐退消之后,门外除了树木花草,别无他物。
看着空旷的前方,她平凡的面容未变,只有眼里的空洞逐渐加深。「姥姥,到底还要多久才是我的时候?到底还要多久才能见面?说好要一直在一起,为什么却又让我一人等待?」
看着新升的日光,那是新的开始,也是另一个等待的开始。
而她的等待却是自那一天起,似是永无止境。
第二章
因为今日天气稍微暖和一点,离赋如同以往,背着山柴进入城内,打算拿山柴换些米粮;另外,她也绣了些手绢,希望可以找到菜娘帮她兜售。
她不懂市情行价,只是这次她绣了很多,希望可以拿到多一些银两。
因为前些日子,屋子附近不知来了什么动物,把菜圃的花菜都给踏烂,也把后院养的鸡全吃了,更甚者,还侵入厨房翻箱倒柜,把她存好的面粉、食材全都破坏光,就连炉灶都被弄出一个大洞。
一下子能吃的东西全都没了,炉灶也不能生火了,实在教她很伤脑筋。
好不容易吃着野果熬过几天,终于绣出几十条手绢和收集到足够的山柴,所以,她今日才会踏入这繁华热闹的汴京城;否则平常,她倒是宁愿待在静谧、处在半山腰的小屋里。
「铁掌柜。」抹去额上的汗珠,离赋终于来到城里最大、最豪华的一间客栈。站在阶下,她在外头轻声唤着。
正忙着招呼客人的铁掌柜听到外头有人唤他,连忙扬起恭敬热络的笑容回头,却没想到看到的是背着山柴、一身粗布粗衣的离赋,瞬间笑脸一冷,快步地来到大门口。
「去去去!没看到我正在忙着,快去外头等着,别杵在这里碍着客人进出。」铁掌柜身形高大,力气也猛,一把就将离赋推到门外墙角,害得她差点没往后跌倒。
「可柴……」好不容易站稳身体,离赋立刻拢了拢肩上的粗绳,将山柴的重心重新放正,让自己好站一些。
「就叫妳等着,啰唆什么。」
「那……」离赋原本还想问她可否将山柴先放到厨房,但没想到话又被打断。
「去去!」不耐烦地挥挥手,铁掌柜旋身返回客栈。
看着那高大身影踏入客栈内,离赋眨了眨眼,没再出声,尔后默默低下头开始看着脚边穿梭的襦裙背子。
她爱研究襦裙,尤其是汴京城内有钱人家穿的襦裙。
这里的襦裙非常美,尤其上头的纹样花绣更美,她总是这样观察着,然后回去在手绢上模仿学着,看看能不能绣出同样精巧的纹样,因此她绣的手绢上头,倒不是一般的花花草草,而是繁复且精致的绣画。
只是身边人来人往,偶尔擦撞,她低声道声歉后便往更角落退去,却完全不影响她观赏的专注,直到身边传来一声叫唤。
「东方爷!」
铁掌柜的声音沉迈,在纷乱的嘈杂人声中显得突出,离赋一闻声立刻抬头。
「东方爷,贵客、贵客,好久没见到您,到远地去谈大生意吗?」铁掌柜盈着笑,哈腰立刻走出客栈外,迎接汴京第一掮客。
话说这汴京第一掮客,可说是个传奇人物--
五年前他打南方来,是个孤儿,卖掉南方的宅子选择在城里做起生意,不过说是做生意,却是到处走访京城内的权贵要人,当人们还在猜测他的目的为何时,他已帮一个小老板击垮药材大府黄家,拿到北方药材的通货权,一鸣惊人,震惊商界。
尔后半年内,他继续游走权贵要人之间,在政商两界牵了许多线,立了不少丰功伟业,因此,汴京第一掮客之名逐渐而生。
而这五年来,他制造的风光之事更是不胜枚举,受多少权贵倚赖器重,因此人们都尊称他为东方爷。
「非也,是去游山玩水,顺便尝尝各地美食。」东方卦戏还是一身简单亮白,笑容可掬地晃到客栈大门前。
「可有收获?」
「有,不油不腻,可口有劲烧饼几块。」想到几日前令他再三回味的美味烧饼,东方卦戏就忍不住唾沫泛滥,恨不得能再碰到那赠饼的姑娘,让他好问问那烧饼到底何处买得到。
只可惜他与那姑娘萍水相逢,不晓得她芳姓,家住何处,否则,早派石头把消息带来,好让他买到烧饼以解决胃袋对那烧饼的相思之苦。
「烧饼?」铁掌柜疑声问着。
那种面粉揉一揉,加上些微调料,丢到炕上烧烤的烧饼?那种穷苦碍眼,死小百姓常吃的烧饼?那种打死他都不想吃的低下层阶级的烧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