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要逼我乖乖请假在家孵蛋,不准我去上班吗?”
“不敢、不敢!一切都随你的意,可以吧?”
这场意志力之战,他投降了。
虽然他担心她的身体,不过,他的退让能换来老婆的笑容,比什么都值得。
“但是要记得,如果身体不舒服,就要马上告诉我。”
“思。”缇拉开心地点头,抱着他亲了一记。
“哦喔,好恩爱喔!小心老爸看了会高血压。”一道认侃的嗓音,从楼梯口传下来。
“嗨,小米苏。”卡布抬头对小姨子打招呼,一点儿也没有不好意思的表情。
“我下个月就要满二十岁了,不要再叫我小米苏了。”米苏皱皱小鼻子。
“是是是,米苏小姐,很荣幸能见到你。”
“你对我姊姊献慇勤就好了,不用对我这样啦,感觉真不诚恳,其诺哥就比你好多了。”
缇拉闻言,笑倒在沙发上。
卡布则是眨眨眼,不确定自己要怎么回应她。
“我出去晃一晃,掰掰!”米苏跟他们挥手后,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
看到卡布碰了一鼻子灰的表情,缇拉又格格笑了起来。
“米苏现在越来越性格了哦!”卡布啼笑皆非地摇头。
缇拉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近他,用手肘顶了顶他的腰。
“喂,你有没有发觉到,最近米苏和其诺之间,有点不寻常哦!”
“你也注意到了?”
“他们两个人眼对眼的时候,我都觉得空气热得快要烧起来了。要说他们之间没有暧昧,除非是我爸那种不肯承认现实的人,才会否认。”
“看来,第二套下午茶又要配成对了。”卡布很严肃地宣布。
缇拉笑着倚进他怀里,心中不停地猜想,小米苏的恋情会不会有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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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苏四处晃荡了好一阵子,越晃心情越沉重。
最后,她在小公园一角的长椅上坐下来。
最近父亲老是问她回学校的日期,打算帮她预先订好机票。
可是,她说不出口,说不出她不想回去音乐学院,说不出她已经无心继续学琴。
“烦死了……”
“什么烦死了?”背后一道嗓音冒了出来,吓了她一跳。
“其诺哥?你怎么老是像无业游民一样,说出现就出现?”她不可思议地瞪着他。
他坐到她身边,偏头看着她。
“你干么这样看我?”他的眼神好怪异。
“……我是卡布。”
他冒出一句答非所问的话。
她像看神经病一样地瞪他。
“你少来了!我刚刚才见到卡布哥到我家去接姊姊回你们叶家。”
“原来是因为你刚刚遇见了卡布。真可惜,是我开玩笑的时间挑得不对。”他叹口气,有些扼腕。
难得他想开开玩笑说。
“不用忙了,这位大哥。就算我没先看到卡布哥,我还是一眼就能认出你的啦!”米苏受不了地翻翻白眼。
其诺听了十分讶异。
“从小到大,我跟卡布的同学总是会认错我们,就算是我爸妈,也偶尔有搞错的时候,为什么缇拉跟你,一眼就能分辨出我们?”
“为什么不能分辨出你们?我从来就不觉得你们两个人长得像啊!”米苏耸耸肩,一脸的理所当然。
“那就好,否则我还真担心要是有一天你把我跟卡布搞错,那就糗大了。”他露齿一笑,安慰地拍拍胸口。
“放心啦!你跟卡布哥一点儿都不像。”
其诺笑了。
米苏不知道,世上唯二觉得他们双胞胎兄弟不像的,一个是她姊姊缇拉,另一个就是她自己了。
“这会不会是上天的旨意?”其诺摇摇头笑叹。
“什么旨意?”她好奇地问。
“上天派了一对不会搞错我们兄弟的姊妹花,让我们觉得自己是独一无二的个体。”
他的话让米苏沉吟了一下。
接着,她突然抬起头,期待地看着他。
“做什么这样看着我?”他觉得她的眼神太热烈了一点。
“其诺哥,你觉得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吗?”
“我认为是。”
“那么,你觉得我独一无二的特点是什么?”她双眼亮晶晶地瞅着他。
“唔……你很甜。”他思索了一下。
“难道你是辣的吗?回答具体一点的啦!”她下甚满意他的回答。
“我的意思是说,你有种会让人想亲近你的气质。”
“那我弹钢琴时,有什么独一无二的特色?”她继续巴巴地问着他。
“我是音痴,听不出来。”他爱莫能助地摇头。
她听了不禁有些气闷。
“那就算了。”她起身就想走。
“你要回家了?”他拉住她的手臂。
“我还想再晃一晃。”她不想回家去。
下管是看到客厅里的那台琴,还是看到老爸的脸,她都觉得压力很大。
“你最近有没有继续练琴?”
“没有。怎么了?”她疑惑地看他。
“我听你爸爸说,他打算安排你在你二十岁生日那天露一手,弹首曲子给大家听。”
“我爸?他怎么可以自作主张?”她先是讶异地瞪大眼,接着是燃起熊熊怒火。
其诺深思地看着她,突然,像是预防她会逃掉一样,他把双手压到她的肩上,低头瞧进她的眼底。
“米苏,你诚实告诉我,你现在是不是很抗拒弹钢琴?”
“你在说什么啊?”她视线游移着,不肯看他。
“每次讲到钢琴的时候,你的眼神就会变得闪躲不安。”
“我没有……”她扭着肩膀,想要挣脱他的手掌。
“你的反应就像现在一样,嘴里否认着,眼睛却不敢看我。”他的嗓音突然变得好严肃、好低沉。
“你乱讲,我才没有这样--”
“米苏,看着我!”他低喝。
米苏一怔,不由自主地抬头回视他。
视线与他相交的一刻,她的眼中立刻充满泪水。
“你干么这么凶……呜呜……”她捣着眼睛,可怜兮兮地呜咽起来。
其诺低叹一声,放松了手劲,张手一伸,将她往他怀里一带,密密实实地拥着她坐回长椅上。
他让她挨着他大哭特哭,哭到他觉得胸前一片潮湿后,才开口安抚她,叫她收收眼泪。
“要不要说给我听?”他温柔地问道。
“我现在很讨厌弹钢琴。”她伏在他的胸口,闷闷地说。
“讨厌弹钢琴?”难怪她几乎都不碰琴了。
“应该说,我已经失去演奏的能力,再也不是你们所认为的音乐小天才了。这个学期末,学校办了音乐会,而我做了一件让老师和学校都蒙羞的事。”
“裸奔?”他猜测。
“不,我跳火圈。”她认真地回答。
“……”
“……”
两个人死死地互瞪着。
最后,叶其诺先认输。
“好吧,我们从头来过。米苏,你做了什么事,让你认为学校和老师们都会蒙羞?”
“我……一个音都没弹,就下台一鞠躬了。”
“你爸妈知道吗?”
“我只有告诉过姊姊,只有姊姊知情。”她摇摇头。
“要不要说一说?”他抚拍她的背,一脸的怜惜。
“学校的竞争很激烈,激烈到我无法想像的地步。几乎所有的人,都会把彼此当成假想敌。所以我没有朋友,在那里我觉得孤单得要命。”
她紧抱着他,娓娓说出这两年来一直独自忍受的苦楚和压力。
“还有呢?”他引着她继续说下去。
“我不想再回音乐学院了,但是每当爸爸一脸期望地看着我,我就怎么也开不了口。”
他抱着她,轻声地笑。
“我以为你很坚强,怎么会被这一点小事打败呢?”
“我才不坚强!”她捶了他的胸口一下。
“我还记得当年一个十八岁的小女孩独自背着包包,勇敢上飞机的模样。”
“你们觉得我勇敢,是因为你们根本不知道我一坐上飞机就哭了。”
“真的?我还以为你第一次坐飞机,一定兴奋得不得了呢!”他讶异地看着她。
“才怪!我上飞机哭,下飞机后看到身边有一堆外国人,也吓得哭出来。到了学校更惨,我因为半夜想家哭;因为英语不好,听不懂老师的要求哭;因为找不到同学一起上厕所哭;因为半夜肚子饿,好想吃卤味跟珍珠奶茶哭;因为……因为……呜呜呜……”
令人难受的往事,像垃圾一样,拚命地从心底挖翻出来,越挖越深,越挖越多。
说到最后,她泣不成声,再也说不下去,只能用力地捣着唇,哭得好伤心、好伤心。
其诺默默地将话语已经破碎成千万片的泪娃娃揽进怀里,低叹一声,心疼地将她紧紧抱住。
“我知道,我知道了。嘘,不要哭,不要哭……”他在她耳边低哑地轻声喃道,温柔的音调从她心房上拂过,为她捡起一片片无人可诉的心酸和害怕。
他们都忘了,就算她的音乐天分有多么的好,可十多年来从没离过家的她,依然只是个孩子而已。
“米苏,这就是成长。如果你能跨过这些困难,就会真正的成熟。”他语重心长地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