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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页

 

  「我为你动了情,你的情会停驻在我身上吗?」

  许是白问了。

  果不其然,圆滚滚的眼儿茫然地眨了眨。

  「你想不想回秦府?」

  圆眼一亮。

  「我明白了。」不让她开口,穆鹰收回搁在她脸上与肩头的手,迈开略显沉重吃力的步伐,头也不回地离开寝房。

  此夜,合该交颈的鸳鸯,形单影只。

  独卧。

  天明,彻夜辗转难眠的人儿,踏著晨曦来到书房外的石阶。

  独坐。

  望穿秋水的眸光不时飘向紧闭的门扉,想上前敲门,却又怕打扰了眠中之人,她索性双掌撑颚等待。

  不知在阶前坐了多久,一夜未眠的秦从恩倦困地打起盹来。

  来到书房前的人一看见她,她就是这副昏昏欲睡又缺了个枕头的滑稽模样。

  「喂,你嫌日子过得太悠闲,好好的堡主夫人不做,改行当看门狗啊?」冷言冷语问,此人压根没注意到自己言语之间,间接认同了她的身分。

  半睡半醒的秦从恩听见人声,揉了揉眼睛看向来人。

  「……燕炤云?」

  听出她浓浓的困嗓,燕炤云不耐地撇撇嘴。 「要睡回房去睡,别在这里挡路。」

  「从恩睡不著,等穆鹰。」她又望向身后,眼里盈满等穆鹰出房门的期待。

  等堡主?

  「堡主不是昨夜骑马出堡了吗?」对昨夜堡主院落的骚动一无所知的他,由于前两日到城南的牧场去做例行防卫视察,今早才自牧场回来,这也是听轮值守门的弟兄说的。

  「穆鹰出去了?」

  「怎么,你不知道?莫非,你等了他一夜?」燕炤云诧异地看著她,发现她眼窝下浮现些许黑影,他以为自己猜对了。

  秦从恩一反常态没有回话,突然埋头趴在膝上。

  半晌,见她双肩频频抖动,燕炤云脸色微微一变。

  「喂,你在哭吗?」穆鹰还在生气,所以不理从恩,不陪从恩了……呜呜。

  两声哽咽回答了燕炤云,他猜对了!

  「喂,我说过堡主很忙,有时候忙到抽不开身陪你也是情有可原的,你犯不著为了这点小事就哭吧?很难看欵。」

  听说有些女人可以哭得很美、哭到让男人心疼断肠,虽然小白痴闷著头哭,看不到她的泪容,不过他猜一个不懂得做作的女人就算哭得梨花带雨,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还是哭。

  「欵,你想家,是不?」听说思乡情切之人,情绪总是比较容易崩溃。

  泪人儿抬起小脸,燕炤云所言,似乎触动了她心底某处压抑多时的思念,她鼻酸地诚实点头。她好想少主、好想小姐、好想秦家所有的人……

  一张泪痕斑斑外加两管鼻涕的鹅蛋脸果然难看。

  但,莫名地,燕炤云感觉胸臆间宛如遭受某种不知名的心绪狠狠一撞,心头突然为她的清泪拧紧起来。

  「你想回京城秦府吗?」年轻湛朗的眼瞳,慢慢覆上一层外人难辨的复杂。

  「想……」每逢问答,秦从恩都选择心底最单纯无邪的答案。

  「有个人可以带你回去,你要不要走?」

  第九章

  金鸟西坠,日隐江头。

  南行赶了半日的路程,秦从恩一行二人抵达一处密林,过了此林便能远远眺望关隘口。林径窄而曲折,于是他们牵马步行。

  走在后头的秦从恩,眉头自离开漠鹰堡后就揪成打不开的结,离漠鹰堡愈远就愈趋沉重,踏在枯黄落叶上的步履亦愈发迟缓,终至停顿。

  前方的男人听闻她的足声,回过头来。

  「怎么了?」

  「这样不对。」垂视地面的圆脸抬起,深锁的眉间堆满担忧与后侮。

  男人不发一语,迳自看著她把头摇得如博浪鼓、嘴里又呢喃了好几个「不对」。

  「从恩没有告诉穆鹰就回京城,这样不对。」

  要是穆鹰回来找不到她,怎么办?

  可是,穆鹰正在生自己的气,应该不会想见她……

  想著想著,无限怅然涌上秦从恩心头,双肩也跟著垮了下去。

  「我说了会派人告知他,不用担心。」男人正要继续往前走,身后的人儿所出之言再次令他驻足,敛眉回首。

  「不要了,从恩想回漠鹰堡。」

  「你不想回秦家?」她会改变主意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可是从恩想先去找穆鹰,跟穆鹰道歉,从恩不喜欢穆鹰生气的样子,穆鹰生从恩的气,从恩这里也好痛好痛,好像快要裂开来一样……」她揉抚著心窝处,难过得想哭。

  「他生你的气?」

  「嗯,穆鹰好生气、好生气。」

  「他既然气你,你何必回漠鹰堡受气,你以为他看见你的蠢样气就会消了吗?回去不过是火上加油罢了。」见她满口不离那个名字,一脸痴楞的傻劲全是为了那个人,男人看著她的目光,混杂了压抑的暗恼与深沉的幽晦。

  「道歉也没用吗?」秦从恩天真地问,满心专注在自己的疑惑上,没注意到对方不再隐藏的复杂眼神。

  那双眼里难辨的复杂,也许才是褪去假象后的……真实。

  「你走是不走?」男人没有解答她的困惑,仅回以淡问。

  若她肯走,或许他能不必伤及无辜,带她就这么远走高飞……

  远走高飞?男人呼吸一窒,突如其来的念头让他诧愕不已。

  该死!他在想什么?

  他该做的,不是要让「那个人」在失去家人的憾恨中度过余生吗?他甚至盘算要「那个人」亲眼见证挚爱的死亡,而现下为何会萌生此番懦弱、逃避的心态?

  「不走了。」秦从恩当下决定,一个转身便往来时路跑去。总是要试试嘛,不试怎晓得道歉没用?

  男人神色一黯,甩去心头突生的纷乱。

  她不走。

  这不是更完美的发展吗?让他得以屏除懦弱念头的发展。

  他曾经动手欲置她于死地,如今没道理下不了手,只消在她身上剌下一剑,就能用她的鲜血祭奠黄泉底下之人……

  对,他要用她的鲜血偿赎「那个人」所欠的命债!

  男人回归森冷的寒眸紧紧锁住那道粉色背影,阴酷虎眸漫起残酷的杀意,右手悄悄握住腰间的剑柄。

  丝毫不察自己已陷入危机之中的人儿,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咚咚咯跑回男人面前,一脸歉然搔搔后脑勺。「陪从恩赶了一天的路,从恩却反悔了,对不起。」

  「是我,该对你说抱歉。」他半垂眼眸,遮覆眼底大半晦黯。

  如果道歉有用,说了,就不会留下遗憾了吧!

  这句话每个字的意思秦从恩都懂,但凑成句子她还是有听没有懂。

  「别问。」她正要发问,便被他阻断。

  秦从恩耸耸肩。好吧,既然不要她问,她就不问了。

  「快走,不然一下子天就黑了唷!」她漾开一笑。

  乍见她无邪的娇憨笑靥,男人的心猛然一紧,按住剑柄的手无法自持地发颤。

  这张笑脸…… 

  好美。

  秦从恩楞楞看著他轻抚她脸颊的举止,羽睫在大眼上掀了掀,忽然觉得眼前的男人不像是她所认识的人,他的眼神……和平常不一样。

  「大哥,咱们今天的收获真不少,晚上有烤野雉可以吃了!」

  「今晚好好饱餐一顿,明儿个才有力气去瀚北城谋事!」林径的另一头,传出两个男人交谈的声音。

  「大哥,咱们真要收手不干?」其中一人问。

  「浑小子,这不是你提议的吗!」另一人轻恼地回嘴。

  「我的意思是,重新做人的感觉真像漫步在云端,浑身轻飘飘的,好比作梦似的--哎唷……很痛欵!你干嘛打我脑袋?」

  「会痛嘛。放心,你不是在作梦啦!」

  陌生的交谈声渐趋清晰,脚步声也离他们愈来愈近。

  「有人欵?」秦从恩的注意力被那些声音吸引,侧头朝男人背后的方向张望,下一瞬间,圆眼陡地一瞠--由左胸迸开的剧烈疼痛,伴随著艳红的血水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血,摸起来应该有温度,浸润她全身的,却是冰冷。

  在她倒地失去意识前,清楚看见那陌生男子,将手中的长剑送入她心口。

  「到了……就是这儿……我大哥在那儿。」

  三更半夜,边关北方某座穷乡僻壤的小村落,忽然有紧急如催命使者的急促马蹄声造访,掀起少有的不平静。

  两匹骏马在某处庄稼园前扬蹄停下,其中一匹黑驹的主人一下马,高大身影便宛若凌厉的旋风过境,心急如焚地揪住到外头来探看的男人衣襟。

  「从恩人在哪!」

  「在、在屋里……」

  被穆鹰凌厉的气势吓到,那人惶惶然指了个方向,穆鹰便立即奔去。另一匹骏马上的随行夫妻脸上也充塞凛肃,下马跟上。

  「大哥……」祟罗趴在黑驹鞍上,发出仿佛历经重重磨难的哀嚎。

  「还不快下来,一脸要死不活地赖在马背上干嘛!你的马呢?」鬼刹啐道。

  鬼祟罗刹在前往瀚北城的途中,于一处密林巧遇一名遭人杀害重伤的姑娘,却认出这名姑娘就是之前「慷慨解囊」帮助他们兄弟的秦从恩,震惊之余,连忙抢救身中剑伤昏迷的她,由哥哥鬼刹带她到附近村落求医,弟弟祟罗则策马赶往漠鹰堡通知穆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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