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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不能有小娃娃了,因为洞房花烛夜她没有脱衣裳圆房。

  秦从恩心虚垂首,有些发慌地顾左右而言他,乱瞟的眸光攫住桌案上的某物。

  「穆鹰在读书吗?」读得这么晚,比秦府长工爷爷要考秋试的孙子还用功。

  穆鹰的表情彷佛看见天下红雨。「谁告诉你,我在读书?」

  「燕燕呀。」埋在他怀里的人儿发出微闷的语句。「燕燕知道好多好多穆鹰的事,从恩好羡慕……」

  哦?剑眉半挑,显然对她语气里的迟滞深感兴味。「她说了什么?」

  「燕燕说穆鹰,不喜欢粉红色……」秦从恩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粉嫩衣裙。「从恩不穿粉红色的衣衫了,穿黑色好不好?」

  「我从未说过不喜欢这颜色。」厚掌一寸寸滑过她雪臂、嫩腰以及玉腿上的粉色绸缎,顺便揩点豆腐吃。

  「你穿起来很好看。」千万别换成一身黑衣,又不是寡妇!而他惯穿深色衣物实乃平常之事,总不能叫他一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穿上浑身粉嫩嫩的红吧?

  「好看吗?那从恩不换黑色了。」她仰起笑脸承接赞美。

  穆鹰说好看耶!嘻嘻。

  「关于我……你羡慕燕燕知道的比你多?」沉醇嗓音多了因悸动而牵起的涟漪。「燕燕知道的并不一定是真实的我,但你可以。」

  嗯?她听得有些懵懂,大眼轻眨,等待他的下文。

  「我从不读书,因为我不识字。」穆鹰坦然的语气不带丝毫自卑。

  自有记忆以来,他就被一名江湖剑客收养,拜那人为师,学武、学剑、学讲义气,就是没学读书识字。师父过世后,他便以一身武艺养活自己,闯出了点名堂,身边便需要一个像雍偃这样学识过人的心腹,替他打理一切与文书有关的事,包括生意上的合同及帐簿。其实,他也不是一个大字都不识,要他以拿刀剑的手握笔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拿来当暗器还比较顺手。

  「不识字,那,穆鹰在看什么?」她困惑地瞥向桌案上的羊皮册。明明是摊开的呀……

  「地图,马队出队路线的依凭。」只不过雍偃已将羊皮地图上的文字,改以图形来标示注明,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吃力。

  「喔。」她这种似懂非懂的应答次数多到见怪不怪,穆鹰也很习惯了。

  「你会把这个秘密告诉燕燕吗?」

  「不要。」她捂住小嘴,斩钉截铁地拒绝。「从恩不说,这是从恩知道的!」

  「可燕燕把她知道的都告诉了你,不是吗?」

  「……」是呀,燕燕告诉她,她却不告诉燕燕,这样好像不对……可是,她也想知道穆鹰的事、知道「就只有她」知道的事……该怎么办呢?

  见她犹疑不定,穆鹰了然地轻喟。

  这小女人未免善良过了头,他三言两语的撩拨,就令她陷入良心谴责的挣扎,她难道不想独占他的一切?就如同他想独占她所有心思、不容其他男人进驻她的心一样--

  穆鹰思绪一顿,心中被突如其来的占有欲彻底侵占。

  究竟,自何时起,一个心系多载的承诺,悄悄变质为一种无法割舍的……什么?而这个「什么」,竟开始左右起他的喜怒哀乐,开始令他贪婪地想要她更多更多,但是她,能懂吗? 

  思及她不同于常人的单纯心性,穆鹰不禁感到莫名恐慌,极欲想要她将他的秘密永远藏在她心中,把他放在她心中永远。

  「这是我们的秘密,你当然不能说出去。」他霸道地指点一盏明灯给她。

  呵!秘密耶!她和穆鹰有秘密耶!

  「好,不说,打勾勾!」秦从恩笑著伸出小指头,祭出童言童语中那招防君子不防小人的约定仪式。

  大手勾住了小手,紧紧交缠。

  两指相印,他也将她揽得更紧了,紧得两人之间不留一丝空隙,仿佛想将她揉进体内……

  「从恩,你羡慕燕燕知道得比你多,是否包含了嫉妒?」黯哑嗓音,多了分压抑的涩味。这张憨憨傻傻的笑颜底下,到底是填满了难能可贵的真诚,抑或是什么都没有的……空白?

  「嫉妒?」

  秦从恩尚未弄明白这个陌生的词汇,就被穆鹰腾空抱起,走向书房最里侧的软榻,让她躺入床后,高大健硕的身躯随即覆上来,煽情的俯吻随之点燃属于男女间最私密的热情。

  已然不陌生的狂焰由他指尖洒下,在她身上奔流窜烧。

  「穆鹰……不回房里?」她被吻得脸红心跳、浑身发烫,红唇溢出轻喘语句。

  「今夜就在这里睡,你不喜欢?」他的气息同样不稳,在她颈畔低语,大手忙禄地拆卸她胸前包裹浑圆的屏障,灼热的掌心平贴在她心窝口,实实在在感受这股为他火热加速的跳动。

  「喜欢。」只要有穆鹰在的地方,她都喜欢!

  他每吮吻一处馨香娇软,就褪去一处多余的衣衫,直至双双裸裎。

  除了新婚之夜,之后每回的交欢,她倒是没有再坚持不能脱去衣裳,现下也只专心感受那双粗厚的大手,滑过她细致肌肤所带来的异样刺激。

  她轻吟著,手臂像是自有意识地攀上他的颈项,俏脸也因情欲而漾起一层诱人瑰红,香柔的胴体款款诉说对他的全副信任,在在都令穆鹰心荡神驰。

  炯熠黑眸彻底烧起焚热的光芒,比夜空的星子还要灿烂、还要夺目,紧绷的欲望一触即发--

  原本静谧的书房传出阵阵粗喘与娇吟,为月夜染上一方闺艳色彩。

  第八章

  廊亭外,石道边。

  暗处,一对用「唇枪舌剑」打得火热的俪影,在某道严重迟缓、频频顿足的足音靠近时骤然分开,女方还因这不识相的打扰,发出气息不稳的低呼,连忙扯回半敞的衣襟。

  「雍偃、阿清,这么晚还在这里,做什么?」跟她一样想找地方躲起来吗?

  一听这憨傻的语气,便知那个不识相的人是谁。

  「呃……我们没、没做什么啦……」月黑烛远,看不出阿清双颊格外艳红,残存情欲的氤氲美眸狠狠瞪了老神在在的丈夫一眼。

  讨厌!就说不要在屋外嘛,你看,被从恩逮到,羞死人了啦!

  雍偃歉然陪笑,不疾不徐捡回方才被妻子扒下来、目前正躺在草地上纳凉的儒衫穿妥,转而朝一脸莫名的打扰者亲切笑道:「堡主早巳回房多时,夫人怎么反倒独处屋外,散步吗?」而且还是到这人烟稀少、隐僻幽暗的地方来。

  近来夜里,穆鹰只要到了秦从恩该就寝的时间,就会结束任何商谈或议事回到寝房,想当然尔,他这个日夜操劳几乎等同于漠鹰堡总管的右使,也得以提早回到娘子的怀抱。而他娘子在问出穆鹰「按时回房」的缘故来自于妻子后,就顺便在他耳边叨念,「你看人家穆鹰对老婆有多好」之类云云……

  「是、是呀……穆鹰回房了。」但她不是出来散步。

  秦从恩吞吞吐吐,又回首望了眼寝房的方向,一抹落寞也跃上眉眼。

  她原以为这样的安排对穆鹰最好,但在听见燕燕对她说「喜欢穆鹰」,所以愿意这么做之后,她的胸口就一直闷闷的,好难受,突然不想留在房里--

  不对,正确来说,是她不该留在那里,因为……会妨碍到他们「圆房」。

  「从恩,你的脸色怪怪的,小锦囊里的糖吃完了?」女人的心思终究比较细腻,阿清很快便发觉她的异状。

  秦从恩摸摸腰间的红色锦囊,摇摇头。

  「糖,还有。」可是,她觉得好难过,连糖都吃不下,只想躲得远远的。

  阿清再度揣测--难道从恩和堡主吵架了?呃,这不太可能,因为这两人一个不会吵,一个懒得吵,根本吵不起来。这番揣测,排除。

  「还是你身子不舒服,正要去找我?」

  秦从恩仍是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有一点……」话甫落,她的手腕就被阿清抓起,仔细诊脉。

  「好好的呀,很健康。」阿清诊不出有什么不对劲之处。

  雍偃审视秦从恩,瞧见她脸上呈现不同于平日开怀的郁闷模样,豁然察觉不对劲的地方应该是在她「心里」。倘若她身子不舒服,来找阿清的,应该是某个疼老婆疼到人尽皆知的男人。

  「你怎么夜里一个人逗留屋外?」堡主却没追出来?

  「从恩想,躲起来。」她照实答。

  嗯,她果然不懂如何说谎,很好问话。

  「与堡主玩躲猫猫?」穆氏夫妻好个闲情逸致,不过以他与穆鹰多年的交情来看,杀敌比较拿手的穆鹰不像是会玩这种游戏的人,要玩也应该玩老鹰抓小鸡。

  「不是……」

  「不然是什么原因?」

  「从恩不想看到穆鹰抱著燕燕,不想看到穆鹰陪燕燕说话,不想看到穆鹰陪燕燕睡觉……」她咬咬唇瓣,愈说愈觉得凄凉,愈想愈觉得孤单。

  「什么!你看见什么?堡主对燕燕上下其手?」阿清瞪眼惊呼,看著泫然欲泣的秦从恩一脸像是被抛弃的可怜猫儿,不禁火冒三丈,双手插腰斥声责难:「该死的臭男人!新婚不到三个月,就移情别恋、心怀不轨、居心叵测、色欲薰心、辣手摧花、厚颜无耻,外加丧、尽、天、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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