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吗?」看见一向柔弱温婉的姊姊变得如此憔悴,秦晤言有说不出的心疼。若不是她对自己也无十足的把握,她不会让姊姊也涉足险地,只为了有更多报仇的机会。
「可以的,再给我一些时间。更何况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奸细,他再怎么查也查不出什么来。」秦晤歌态度坚决地点头说道。
「真的可以吗?姊姊,你毋须勉强。」晤言担忧地问道。
「我一点都不勉强,而且我怎么可以让你一人奔波、牺牲,你已为姊姊做了太多太多了。」
「姊姊……」姊妹俩对彼此的疼惜溢於言表。
「他要查便让他去查吧!」
「这点姊姊也可以宽心,『塞北里』及回纥那儿,我都打点好了,应该不会有人透露我们的身分,所以就算范飘尘以为你是回纥女子也无妨,待日後时机成熟,他真心对待姊姊以後再告知真相亦不迟。」为了任务的顺利,在让姊姊进将军府前,她早就打理好一切说辞。俗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加上边族人民生性豪爽、重义气,自不会出卖她,关於她与姊姊的身分应可保密无虞。
秦晤歌回握住她。晤言做事向来有条不紊,果断明快的行事风格、矫健俐落的身手,与一般男子几无差异。父亲生前就常说,晤言是投错女儿身,若她生为男儿,必有一番作为。
只可惜……
国家有如此忠臣为官却不知珍惜,未能明察事实即判定罪行。良臣何堪?家人何辜?原本和乐的幸福家园,就这么毁了……
家仇不共戴天,她姊妹俩永远忘不了庞世尊对她们所做的一切,她们一定要报此灭门之仇。
明了姊姊手中传来的笃定,晤言不再为姊姊担心,只有一事叮咛。「姊姊,若你察觉范飘尘会对你不利,你干万忍住,捎信等我,切勿轻举妄动。毕竟他与那狗贼有同样的身分,他们都是当官的,我们还是得小心官官相护的可能,反正留得青山在,我们不怕没有报仇的机会。」
「捎信?但如果将军……」
「我知道,我每个月也会偷偷来探望你,就算你没捎信来,我也会过来,只是若有任何紧急的状况,你在不危及自己生命的方式下通知我,我会马上赶来的。」晤言接著又说:「姊,这个月你仍会上法安寺上香吧?」
秦晤歌点点头,这是她唯一能自由行动的时刻。
「奸!」秦晤言决定去找淳儿烈,想办法早日将姊姊送离将军府。「我会在你上香的那一天,乔装成老妇人,出现在函云亭,到时候你记得支开身边的婢女。」
「嗯,我知道了。」秦晤歌点头表示明白。她知道,在这个当口,谁都不能出任何差错。
了解姊姊大致的处境後,秦晤言判定目前姊姊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才是。若范飘尘真起了疑心,该会派遣诸多守卫看著姊姊,可一路走来,戒备是有,但并不森严,可见范飘尘街无多虑。
「姊姊,那我走了。」
一听晤言要离去,秦晤歌心中有些不舍。相聚只有片刻,她还有好多体己话想跟妹妹说。晤言知道姊姊挂念她。「放心,我没事的。」长姊如母,姊姊的关怀和体恤她都晓得,她也想与姊姊多倚偎片刻,但此地实下宜久留。
晤言重新蒙上面巾说道:「姊姊,多保重。」
纵有万般不舍,秦晤歌也只能放开妹妹的手,静静看她俐落地跃上梁柱,再从梁柱潜走。
出神的秦晤歌怎么也没料到,背後有一双充满愤怒的眼正瞪著她。
范飙尘气极败坏地踹开木门,弹向粉墙的撞击声惊醒仍陷入离别愁绪的晤歌。
范飙尘一个翻身跃上梁柱,朝来人遁逃方向追去。
秦晤歌回神後,只来得及见范飙尘的身影朝梁上跃去。
晤言有危险了!她一惊,连忙追出门外。
晤言发现身後有股凌厉杀气逼近,回望一眼,只见范飘尘拳风欺近,她赶紧将身形一偏,落至地面。
范飙尘昂然立定,威吓道:「大胆狂徒,竟敢夜探将军府。」此人能避开他的拳风,且身手俐落,想来武功必是不凡。
晤言不敢出声,怕泄漏了身分。她双拳紧握,随时备战。
追至门外的秦晤歌惶惶不安地看著互相对峙的两人,她担心范飙尘会对妹妹施出毒手,心一急,欲救晤言脱离险境。
「将军……」秦晤歌急忙唤道。
见范飙尘分了心,秦晤言趁此机会再度跃上墙沿,翻腾而出。范飙尘再回神已
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地让人从眼前溜走。
第七章
全因姊姊晤歌适时的帮助,晤言才能全身而退。她气喘吁吁地往树林里窜去,身子一低,屏息凝听是否有追兵赶至。良久,晤言才探出头来。
「我的晤言,怎么不好好养伤,反而在树林里乱跑呢?」森寒的嗓音,有如天地间极冽、极寒的冰雪,突地从後头笼罩过来,秦晤言不禁打了个哆嗉。没想到沙叱利竟跟踪她,这般无声无息、如鬼魅的身手,教人不寒而栗。
秦晤言蓦地转身,乌如子夜的灿眸大瞠。「你全看见了?」
薄而有型的唇扬起一道危险的弧线,似笑非笑的神情很是骇人。「一清二楚。」沙叱利答得乾脆。
「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秦晤言扯下蒙巾,她决定放弃辩解,因为她知道,在沙叱利面前说谎是不智的,他的心早已下了判断,多说无益。
「是没什么好说的。」沙叱利也同意。「我们回去吧!」夜深露重,对大伤初愈的人是有害无益的。
秦唔言一瞬也不瞬地盯著沙叱利,对於他的轻易不追究,反倒有些气闷。
「我没话说,难道你就不追问?」沙叱利难道对她夜探范飙尘将军府无任何怀疑或不悦?
「这儿不适合说话。」沙叱利拉起她的小手往庞府方向归去。
是啊!她差点忘了,现在还在范飘尘的势力范围内,若被他逮著可就糟了。
於是,秦晤言默默地任由沙叱利带著自己离开。
沙叱利抿起唇轻笑,在秦晤言的身边,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镇日神经紧绷的杀手日子,虽教他练就随时应敌的本领,却也令人麻木。以往一个人在这庭院中乘著夜风时,他是孤寂的,但,现在却有缕缕暖意在心中蔓延开来。原来,有佳人相伴竟是如此愉悦。
思及此,他的笑意更浓了!
秦晤言突地回转媚眸,瞳中乍放的光芒充满侵略性,与脸上扬起的恬淡笑容形成对比。
经过多日来的考虑,她终於下了这个决定,虽然风险很大,但若能成功的话,一切就值得了。
她决定和沙叱利发展进一步的……关系,以博取他的信任,助她复仇—
「愿意陪我暍一杯吗?」今晚的月色、今晚的心情很适合美酒相伴。
「这么有雅兴?」沙叱利邪魅的气息因佳人而变得柔和、收敛。
「美好月色,教人迷醉,我不想辜负了。」
「但喝酒对你的伤不好。」沙叱利仍心心念念她的伤势。
「这点小伤,喝点酒不碍事的。」现在唯有酒才能给她勇气。
「你陪是不陪?」秦晤言娇瞠的明媚容颜煞是迷人。
「有何不可。」
回到秦晤言住处旁的亭台,准备几盅醇酒、几碟点心小菜,两人对著月夜畅饮。
每饮一杯酒,都是为了更坚定自己的心意。秦晤贯不敢想著「後悔」两个字,怕一思及就会退却。
「陪我回房吧—」酒过数巡後,秦晤言终於下定决心开了口。
沙叱利以为她酒喝多了,於是起身,送她回房。
藉著酒意,秦晤言秋波一送,故意放慢脚步,以诱人姿态缓缓前进。
沙叱利不是入定老侩,尽管秦晤言仍是男装打扮,但狂热的血液已在全身奔窜,热热麻麻的震撼感,激起体内深处的原始本能。
沙叱和猛地上前,一把将秦晤言抱起,迅速走进她房中,将她放在柔软的床褥上。他嘴角浮上一抹邪笑,突地覆上她的身子,将全身重量都转移到她身上。
「啊——」秦唔言轻喊出声,清楚地感受到他灼热的气息,随著呼吸吹拂在脸上。
她大口大口地喘气,整个人目眩神迷,脑里、肺里、心里,全是他鲜明的存在。
沙叱利猛然扣住她的下颚,将薄唇贴住她的。他的舌强硬地撬开贝齿,酒的醇香气息流窜进她口里,使她更加晕眩而迷乱……
她是自愿的,可为什么,她却在此时犹豫了起来?她的贞操就要给了他……可以吗?她承认自己受他吸引,甚至是喜欢他的,但……他呢?万一事後他翻脸不认人,向庞世尊土口密……
一思及此,秦晤言陡然清醒,开始狂乱地挣扎。「住手……」
附著在唇上的力道,顽强得不容人拒绝。她拚命地扭转颈项,想避开那如影随形的吻。
「别……」每一次短暂的挣脱後,都会被他以更强劲的力量制伏。她恍然觉悟到,自己唤醒了一头猛兽,怕是再也摆脱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