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来说,装睡是没什么,真正苦的是她的肚皮问题。
经由一下午的激烈运动,再加上错过晚餐,她饿得受不了,幻想着能吃下一头牛了。
在这样的饥饿感之下,她装睡装得很痛苦,但偏偏像是要跟她作对似的,她没动静,她身旁的男人也就没有离开的打算,让她心中叫苦连天。
咕噜……
肚皮里传出好明显的咕噜声,宣告她的饥饿,她想吃,吃什么都好,她想吃东西啊!
「芹?」他的气息在她耳畔轻扬,带着他气味的淡淡馨香侵袭她的知觉。
闭眼装睡,装睡装睡,继续装睡。
看着她没动没静,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儒雅俊颜微露困惑之色,纤长细指忍不住搔着她细嫩的面颊。
「我把妳累坏了吗?」轻叹,颜瀚雅迷人的声音中带着满满的怜惜。
燥热感一再的涌现,牧之芹知道自己脸红了,她只能暗暗的庆幸,幸好房里只点了昏黄小灯,瞧不清她这时的模样,要不然铁穿帮的。
「可是妳肚子饿了,怎还不醒呢?」他困惑,她却比他还不解。
如果不是碍着不知怎么面对他,她真想问他,他干嘛不走呢?
总不会是打定了主意,要陪着她一直到她醒来吧?
想象着这个可能性,她心中更是叫苦连天,搞不懂以她务实到算是精明的个性,怎么会让事情演变成这等地步的?
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在她的计划中,她只是想吓吓他而已,要让他知道她也是个女孩子,他不该对她那么放心,净做些误导别人,也搅乱她少女芳心的事情来。
哪里会晓得吓是没吓到他,反倒是她被他的亲吻给亲昏了头,一时的意乱情迷,不知不觉的就推倒了他。
演变成现在,厮磨一下午,也不知是谁吃掉了谁……
谁吃掉谁这并不是问题的重点,所以可以先不去计较,让她暂时逃避现实的略过不去想。
但是,那些发生过的事,也就是他们对彼此所做的事,因为兹事体大,容不得她不去面对,更不可能让她逃避现实。
她很清楚的知道……因为事情非常的明显……先动手的人是她!
不论谁吃掉谁,先动手的就是她,造成现在这完全脱序的,根本不存在于她计划中的混乱。
她真想不明白,她是着了什么魔?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搞得她现在没脸见人,实在不知怎么面对他……
咕噜!咕噜!咕噜噜!
一长串的腹鸣,声音又响又大,让她羞耻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妳一定是饿坏了。」温柔的他在她小巧的耳廓上轻吻了下,又轻轻、轻轻的,像是怕弄坏她那般的密密拥紧了她,而后松开,起身着衣。
她很按照计划的装睡,睡得很认真,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身旁失去他的体温时,心里头那种近乎失落的空虚感是从何而来?
「我去弄个三明治。」随便的套上衣物,他当她清醒一般的柔声说道:「等等就回来,妳醒来就有东西吃了。」
听着他出房门的声音,几乎是门一合上,她就火速的起身……哎哟!痛痛痛!
全身的不舒适让她皱紧了眉头,但这时也没时间耽搁了。
忍着不适,她快速的穿妥衣服,皮包一抓,拿起小爱车的钥匙,贼一般偷偷摸摸、偷偷摸摸的溜了出去。
整座园邸寂静无声,前往厨房张罗餐点的颜瀚雅莫约过了二十分钟才回来。
一回房,迎接他的除了一室空荡荡的冷清,伊人已不知何方。
第九章
三更半夜,一园子的灯火辉煌。
对于大门深锁,车子犹在,但人却平空消失的事件……
「绑架!」穿着可爱的粉红色睡衣,被临起挖起床商量的牧之柔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这一定是绑架!」
「妳少白痴了。」同样被挖起来,在无预警中被迫面对兄长让人吃掉的现实,颜瀚君脸色之臭、心情之坏,已非笔墨能形容。
他知道他不应该这样,毕竟是他自己决定要把哥哥交给牧家小妹,当初是他自己主动,甚至还很低级的威胁利诱,就为了让她点头。
只不过,他没想到会这么快啊!
照他预想的话,要走到肉体相见的这一步,最快也等个三年五年……不!最好是十年八年的,那才是合理进度!
因此,晚餐时间没见到兄长出现,他还以为跟往常一样,是因为醉心研究而忘了晚餐,躲在温室花园那头,两年前新增建的小工作室中,跟那些花草香味混在一起,研究那些微小差距的比例问题。
那时,他还很放心,以为有牧家小妹盯着,会帮他盯着兄长进食,所以没放在心上,也就没去打扰兄长的研究。
哪晓的!
就在他自以为放心的那个时候,理应在工作室的两个人竟然是躲在房间中,进行超友谊的亲密接触?
太快了!
这种进展速度对他来说,真是太快了,快到他无法接受与消化。
更气人的是,在兄长说明牧家小妹消失的过程中,为了交代源由,不得不一语带过闺房情事,那个白痴女人听见了却丝毫没有意外的表现?
他合理认定她是知道的,比他早一步知道这两人的超友谊关系,而她竟然没有告诉他一声……
颜瀚君愈想愈火大,但因为时值非常时刻,并没人注意到他,特别是紧张兮兮的牧之柔,她只想着突然不见的妹妹。
「颜大哥,怎么办?芹一定是被绑架了。」
「绑妳个大头鬼!」颜瀚君以着很恶劣的语气,完全是迁怒,「用暴力劫持人质才叫作绑架,妳妹是在家里不见的,谁也没惊动到,这算哪门子的绑架?」
「明明就是!」牧之柔嚷嚷,「她没用车,大门也没有人进出的迹象,如果不是绑架,她人到哪里去了?」
这问题正是颜瀚雅忧心到三更半夜挖大家起来商量的重点。
人呢?人到哪里去了?
「慢着!」像是想到什么,牧之柔张大眼,见鬼一样的看着颜瀚雅,「刚刚颜小二提到了暴力……」
「谁是颜小二?」抗议,颜瀚君拒绝接受这种称谓。
抗议无效,牧之柔假装没听见,任由想象力狂飙,「颜大哥,我真是错看你了!」
她一脸的痛心疾首,看得颜瀚雅忧心的同时还兼之一头雾水。
「芹不乐意的,对吧?」扁嘴,她像是要哭了,「你们躲在房间里做的事,其实,是你胁迫她……」
「去妳的!」抓狂的人是却颜瀚君,「我哥像是那种人吗?」
「也是。」点点头,牧之柔不得不承认,「颜大哥看起来就一副知书达礼的样子,跟你这种人面兽心完全不一样,不过……」顿了顿,她的想象力又飞了起来,「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说不定颜大哥对床上运动有特殊癖好,才会吓到了芹。」
颜瀚君脸都绿了!
「妳胡说八道!」血气急速上升,有种打人的冲动,「谁跟妳人面兽心啊?还有!我哥才不是妳说的那种人,他性向正常、喜好正常,他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人;妳自己满脑子的肮脏龌龊是妳的事,别把妳个人古怪的喜好套在他身上!」
「我才没有满脑子肮脏龌龊!」牧之柔扬声抗辩,自认推论合理,「如果不是颜大哥有问题,芹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闹失踪?人家我看文艺小说里面都有写,相爱的人结合后,都嘛是浓情蜜意,像要吃了对方一样,一刻也不愿分开,只有社会写实类的小说,那种受侵犯的女主角才会……才会……」
说不出来,因为颜瀚君瞪人的表情太过可怕。
「才会怎样?」阴森森的追问,一副她要是敢再乱说,他就考虑掐死她的可怕表情。
一旁,对于他们两个毫无建设性的对话,颜瀚雅苦笑。
心焦愁虑的他怎么也没想到,他找来的救兵能把话题扯到那么离谱的地方去,竟然有心情讨论起他的……呃……个人喜好跟技巧问题……
不过话说回来,真是他技巧太差的问题吗?
他黯然,退出争吵的暴风圈,心情过度的沉重,让他直觉想躲入最熟悉的世界──他的小工作室──那里满溢的各式精油香气是他所熟悉的,可以有助于他的思考。
开了门,正要进去的那一刻,他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引起他的注意。
点灯后立即察看……
钥匙包!
他知道那是谁的,那头发现他不见而匆匆追过来的牧之柔也知道。
「那是芹的钥匙包!」一眼看见他手上拿的钥匙包,她脱口就喊,还怕他不信,急忙说明来历以兹证明,「那是我买给她用的,她那时还骂我浪费钱,真的。」
「又没人说是假的。」颜瀚君白了她一眼。
皱眉,颜瀚雅脱口而出,「有人来过。」
「谁?」牧之柔问得很顺口。
颜瀚雅没有响应她的问题,径自闭着眼睛,像是在想着什么,实则是在分辨,盈于一室的芳香中,那少许的、异于天然草本香气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