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当他见着那一幕时,他有多骇惧,好似心快要给人捏碎了,疼得他只想要当场手刀那个混蛋,倘若不是心系她的伤,他岂会那般简单地放过那混蛋!
「二爷,对不住,我只是想去外头走一走,没料到……」她不是不知道二爷不准他人随意踏进水榭及摘月亭的用意,只是……今儿个的事真的是纯属意外,她也不愿意啊。
「你没料到的事可多着呢!」
面对毫不掩饰怒意的他,她不禁扁了扁嘴,眨出满眶的泪。「二爷……我一点事都没有,你就甭气了……」不要再骂她了。
「没事?你浑身是伤,还敢说没事?」别说身上的伤,她的手、她的脚,全都教石板路给擦破皮了,怎能说是没事?还有……「你的唇、你的衣襟……」
他不想说的……一个姑娘家的清白,如此一来就算是毁了!
她的唇是二爷吻肿的,她的衣襟是慌张离开花满阁时来不及扣上的,至于她身上的伤……二爷怎会知道?难道……」
「你的身子是我请如玉帮你瞧的!」他没好气地道。
她定没瞧见他正在气头上吗?居然说出这种浑话想逗他笑……想要他笑也得看情况,如今她伤成这样子,教他怎么笑得出口?
「哦!原来方才走的人是如王和大夫……」她喃喃自语着。
原来房里有三个人啊!是她失策了,忘了二爷除了有点色,其实也很注重礼节,绝不会轻薄她。
「你说什么?」
他低沉的嗓音响起,俊美的脸逼近她几分,教她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想摇头否认也来不及了。
「我方才听见你说什么走的人是如玉和大夫……你醒来很久了?」
大大的失策啊……
「我的意思足说……」要说什么?
「还想狡辩!」他都听见了。
「我……」
「你老早便醒了,为何不说?」瞧他担忧着她,她觉得过瘾吗?早些醒来让他宽心,她偏是不说……简直要气死他了!
「我只是……」
「不用说了,打明儿个开始,只要我不在这儿,你哪儿也不准去,我若是在这儿……对了!待你手伤好了些,我便要亲眼瞧你习字读书,你听见了没有?」
「我又不需要参加科举,犯得着这般勤学吗?」她扁了扁嘴道,
「你说什么?」
「没没……」她孬种地闭上嘴。
「往后只要一入夜,就不准你再踏进前院,就在这儿给我待着,倘若再有下一回……」他语带威胁,魅眸一瞬也不瞬地瞪着她依旧苍白的俏脸。
未至掌灯时分,妓馆里只卖酒和茶,就如同一般的酒肆茶馆,让她帮忙做些跑堂的事倒还可以,但一旦入夜,他是绝对不会允许她再踏进前院。
今儿个,他教她吓得心魂都快要飞了,再来一次,岂不定要他的命?
真不知道今儿个到底是什么日子,先足教九娘给坏了兴致,一回来又瞧见这么可怕的事;倘若不是因为他尝鲜失败而生闷气,转而定向小径,他根本不会发现有个禽兽正在对她胡来。
哼!说到底,他还得感谢九娘的多管闲事,教他回妓馆后没兴致同人周旋,反倒意外地救了她。
「我再也不敢了……」瞪着他铁青的脸,她不禁乖乖地承诺。
第五章
只是,他方才明明说没事就好,怎么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他随即又这般罚她?
骗人……
「二爷,其实我的手还很疼,连笔都握不稳呢……」
许锦自顾自的说着,然而坐在她对面饮茶的文字征却置若罔闻,瞧也不瞧她一眼。
她睇着自个儿努力了一个上午的成果,那些糊成一团的字,令她不禁一叹。
记得那一日,九娘替她写了三帖字,不消一刻钟,而且写得字体工整;然而她,坐在这儿没两个时辰,也该有一个时辰了,却连一帖都写不完……她的手又疼又酸,可他偏偏不放过她。
好狠心的二爷啊!见她手背上的伤结痂又脱落,便认定她的伤好了,非得要地习字不可。
还她柔情的二爷啊!疼她的二爷不会这般没人性。
「二爷,快要晌午了,该不该用膳了?」请容许她再讨饶一回吧,随便找件事来搪塞,只要二爷先放过她。
「你方才不是吃了几块糕饼?」他眼也不抬,迳自赏玩着他最为珍惜的西域茶壶,又拿起另一把薄若蛋壳的瓷壶倒出茶水,心情大好地递了一杯给她。
「可我饿了……」她大胆地撒谎,接过他递来的茶杯。
其实同二爷待在摘月亭里品茗别有一番趣味,但是……她不爱习字啊,她就不爱碰文房四宝嘛!
二爷不让她管帐、不让她当跑堂,却要她学这些,真不知二爷到底有何用意。
「真的饿了?」他不甚在意地瞅她一眼。
「思……」她应得有些心虚。
她不擅撒谎,可二爷的眼又太过锐利,好似他眼一瞟,便能轻易地看出她在想些什么。
「待会儿便会送来,你的手不要停,继续写。」他又瞅着镶满宝石、纯粹赏玩用的西域茶壶。
「二爷……」就这样哦?
她当然知道时间一到,不用二爷吩咐,厨房自然会送午膳到这儿来,但她只想偷点时间啊,让她偷,有什么关系?非得这样紧盯着她不可吗?
前三天,他将她软禁在房里,不准她踏出房门半步,尽管她的腿一点事都没有;然而古怪的是,二爷居然连着三天都待在水榭,尽管只是陪在她身旁逼她读书,但已经够教她惊讶的了。
打她被二爷买下至今,她从未连着两天见二爷不出门的,近几日算是头一遭,加上今儿个……已经四天了。不知二爷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是下是发现她正是花满阁的哑巴花娘……这几天数二爷软禁在这儿,哪儿都不能去,九娘又末上门拜访,不知道九娘会不会替她担心……下管怎样,她得想个法子跑一趟花满阁不可。
暗自思付着,她拿起茶杯呷茶,孰知漫不经心的她,忘了茶正烫着,一时烫了嘴,握着茶杯的手一松,茶水竟溅在她另一只手上,敦她疼得直跳脚:
「你这笨丫头!」
文字征哪里管得着手上的西域茶壶,随便往桌上一扔,便抓着她跑下摘月亭,将她烫着的手浸入摘月亭下的人工湖。
「茶定是烫的,你会不知道?」他有些哭笑不得。
真不知道她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只要一提起习字,她便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就连呷茶都这般漫不经心……
「我……」怎会不知道?只是……
「疼吗?」他直瞅着她泡在人工湖里、泛红的手。
「还好。」说是吓着了还差不多。
「旧伤好不容易才好了些,你竟又……」怎会有人笨到这种地步?
拉起她浸在湖里的手,稍梢看了下,突地发觉她的指甲泛着漂亮的粉红色,修剪过的指甲瞧起来既干净又漂亮,但……他好似在哪儿瞧过。
在哪儿?
「二爷?」见他抓着自个儿的手不放,她不禁凑近他一些。
闻言,文字征微微抬眼,蓦地发觉两人竟是如此接近,近得可以嗅到彼此的气味……她向来不爱香料,更不爱熏香,身上有的只是淡淡的花香,是她沐浴后留下的香气;这股香气他似乎在哪儿闻过……
不对!他熟识的女人,倘若不爱香料,便爱极了熏香,甚少有人像她这般清雅朴素,可……这淡淡的香气,他确实闻过,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二爷,你到底是怎么着?」
见他直瞅着自个儿,大手紧握着她的,硬是不发一语,她不由得有些心惊瞻战,伯他真的不小心瞧出了什么端倪。
他掹地回神,睇着她潋滟的水眸、挺直的俏鼻、鲜嫩欲滴的唇……
这么柔嫩的唇,他似乎吻过……他吻过这般诱人的唇吗?怪了!他怎会不知道锦儿竟是这般好看?
潋滟的水眸彷若秋水般澄澈,挺直的鼻、厚薄适中的唇……如此精致的五官配上她巴掌大的脸,以及细腻如玉、白皙似雪的肌肤……她活脱脱是个美人胚子,为何他压根儿没发觉?
以往以摘月亭为界,确实足为了保护她,但不是怕她那张美颜惹祸……因为她没有美颜,有的只是素雅清灵的气质罢了。
怎么,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她好似脱了一些稚气,多了一些姑娘家特有的柔媚气息;上一回仔细瞧她,是什么时候?;
前几日她受伤时,他只注意到她身上的伤,并没有想太多;如今一瞧,教他惊为天人、教他心头猛地颤了下,一种古怪的念头窜进脑海,敦他有种莫名的罪恶感。
「二爷?」许锦见他睇着自个儿,不禁有些赧然地垂下螓首。
二爷长得很好看的……记得以往自个儿老是瞧他瞧得忘神,不解为何天底下会有这般俊美的男人。
然而这般俊美的男人竟直盯着自个儿瞧……她快要无法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