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明抚摸红肿的手腕,怨怼的怒视他一眼,再继续待在这里,她一定克制不住想扭断他脖子的冲动。她横了老爱故弄玄虚的陆浩磊一眼,轻灵的一转身,看也不看笑得贼兮兮的康樵,气闷的走出房间。
「阿旭,你令人看傻了眼。」陆浩磊待杜明明离开后,又开始逗弄他。「那两个缠绵悱恻的世纪长吻真出乎我意料之外。」
「对你而言稀松平常。」杜明明的离去令他怅然若失,有些讶异於胸中的失落感,他懒懒的说。
「当然,对你来说就不是了。」陆浩磊点点头,在沙发上坐下,跷起二郎腿,左手肘顶在扶手上托腮看着他,右手搁在腿上,手指轻敲膝盖,一派优闲。「我还从未见过你吻唐梦茵呢,不过你的吻技让我大开眼界。」
「不要多做联想。」他知道警告无效,因为鬼点子最多的陆浩磊最会举一反三。「我会当众吻杜明明,只是要她难堪,给她一个惩罚而已。」
「对,一个甜蜜的惩罚。」康樵绝不放过任何奚落韩秋旭的机会。「一个令始作俑者也一头栽进去的惩罚。」开玩笑!不乘机好好糗他,太对不起自己了。
回想起那些吻,唇齿间似乎还有杜明明淡雅的清香,他有些陶醉,不舍那张香馥甘醇、娇艳欲滴的红唇,好想再一亲芳泽。韩秋旭陷入一阵瑰丽的梦幻。
「阿旭,老实一点,你无法否认杜明明的存在,她令你印象深刻。」光是这点就很了不
起了,因为韩秋旭已经很久都不把女人看在眼里。「你不知不觉的被她吸引,虽然心里极力抗拒,但暗地里你还是在意她的,不然你不会这么杀气腾腾的对待我,只因为我不知好歹的碰了她几下。」陆浩磊拉回好友飞扬的心思。他眼神锐利得像把刀,一语中的。
韩秋旭抿紧唇看向他,陆浩磊犀利的言词令人难以招架,他不愿回答,因为稍微不慎,他又会被陆浩磊整得东倒西歪,乾脆先稳住自己,见招拆招,以不变应莴变,这才是对付诡谲多诈的陆浩磊的方法。
「不承认没关系,咱们来打个赌。」康樵一向赌性坚强。「我赌你会向杜明明俯首称臣。」
「哦?」韩秋旭性感的唇向上弯。「赌什么?」
「如果我赢,杜明明就得让我偷偷的亲一口。」
韩秋旭给他一个「你敢吗?」的眼神,报以微笑。
「如果我输,任凭你处置。」康樵信心满满。
「说得好像你稳赢似的。」韩秋旭摇头轻笑。「好吧!要是你输了,就当着诗磊的面亲杜明明一下。」
「哇塞!这么毒,诗磊肯定把我杀得血肉模糊,剁了喂猪。」他半眯起眼看着自信满满的韩秋旭,好一个借刀杀人之计。
「康樵,跟他赌,你稳赢的。」陆浩磊出言鼓动。「他现在连话题都离不开杜明明了。」
「她只是我赌局下的筹码。」他故意不带任何感情的说,但是陆浩磊的话宛如向他投来一枚威力不小的炸弹,心脏猛地狂跳。
「是吗?」两个男人异口同声。
「是的。」他感到有些欲振乏力。
瞧他回答得多么心虚,陆浩磊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我倒不这么认为,否则你为什么非娶她不可?」
「订婚可以退婚,结婚也可以离婚,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我喜欢竞赛,所以接受挑战。人生宛如一场赌局,你们都出牌,我怎么能再静静的坐以待毙,让你们掀开我的底牌、赢走我的筹码呢?」
「难不成这一切只是想耍杜明明?」康樵瞪大眼,他早该知道的,冷若冰霜的韩秋旭哪有这么容易就向女人求婚,而且那个女人还是他的死对头!妈呀!他实在不该听信陆浩磊的三言两语,这下他输定了,要一个对女人冷感的男人爱上女人,除非那个女人有什么通天本领,否则实在难上加难。「都是你害的啦!」他毫不客气的捶了陆浩磊一下,唉!成功机会渺茫,他知道自己的下场凄惨。
「别被他的装模作样吓到了,他唬唬你而已。」陆浩磊坚决的说。
「真的?」康樵怀疑的拉高尾音。
「康樵,你刚才倒提醒了我。」韩秋旭又使出一记绝招。「我可以利用杜明明来对付唐梦茵。」
「 左看信誓旦旦的陆浩磊一眼,右瞥志得意满的韩秋旭一下,康樵内心不断交战,不晓得谚柞信哪一方,左右为难。
「阿旭,你一定会跌进去的。」陆浩磊斩钉截铁的说。他相信韩秋旭绝对会跌人杜明明设下的情网,而她也逃不掉。
韩秋旭瞅着他好一会儿,笑而不答,慢慢走向落地窗,默然的凝视窗外沉浸在朦胧夜色里的大海,一颗心始终无法平息下来。它不断疯狂的跳动,究竟为了什么?他找不出答案。
她开始有些同情韩秋旭。
自从她回到台湾以後,发现这个世界变了!
过去人们把注意力全放在荣飞运输和大洋杂志社,现在杜氏么女竟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只因为她即将成为名建筑师韩秋旭的新娘。
杜明明真的打从心底佩服媒体的传播能力,她一下飞机,在机场买了一份报纸,便赫然发现自己和韩秋旭拥吻的照片登上头版,她尴尬的当场把报纸捏皱,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然后,她一刻也不敢停留的步出机场,忐忑不安的回杂志社,想到自己先斩后奏的飞往夏威夷,原先以为能将功赎罪,哪裏知道会被韩秋旭反咬一口。
当她硬着头皮走进办公室,没想到一堆同事蜂拥而上,好像她创了什么丰功伟业,饶舌的问东问西,就连近日快被她气得中风的老编竟也热烈的迎接她。杜明明知道原因——杜氏的千金小姐肯委身万象是何其幸运,而且她竟然是媒体宠儿韩秋旭的亲密爱人,这真是何等的光荣啊!往后还愁挖不出黄金建筑师的秘闻吗?她彷佛在他们与有荣焉的眼里看到美丽的影像——万象的业务蒸蒸日上,晋身业界第一,他们憧憬、渴望的梦想即将实现。
杜明明穷于应付同事们好奇的眼神,更招架不住老编的逼问,于是递上辞呈,万万没料到他们居然会痛哭流涕、捶胸顿足、悲叹哀号的恳求她留下,差点跪下来抱住她的大腿。她一直以为自己在万象只是一个美丽又不切实际的梦娃娃(这是她躲在厕所裏听来的),倘若不是同事和老编的真情流露,杜明明还真不晓得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万象的救世主呢!
尽管他们百般慰留,她还是辞职了,反正被韩秋旭这么一闹,只要不是瞎子都认识她杜明明,那么到哪一间出版社会不备受礼遇呢?乾脆肥水不落外人田,还是当个乖巧听话的小妹,回大洋接受兄长的培训吧!
现在她称了哥哥们的意重回他们怀抱,但是很快的,她发现自己的抉择错了!她得整天承受哥哥嫂嫂们的疲劳轰炸,一秒也不得安宁。大哥、大嫂成日手拿报纸猛追着她询问有关韩秋旭的事;二哥、二嫂不断教导她为人妻、为人媳妇,甚至为人母的道理;三哥、三嫂则老是带她出门选购嫁妆,杜明明觉得自己彷佛一颗不定时的炸弹,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
最让她感到世界变得太离谱的是杜家所有人(当然不包括她)居然都很满意韩秋旭!瞧兄嫂们和韩秋旭的父母韩昌鸿夫妇聊得多热络,只有他们两个当事人话不投机半句多。万念
俱灰的杜明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欢天喜地的筹备订婚事宜,却什么也不能说。
她真不敢相信一向宠爱她的家人竟狠心把她推下万丈深渊,还因为能和韩氏地产结为亲家而高兴,庆幸得到韩秋旭这样的乘笼快婿,总是眉飞色舞的赞美他,让杜明明有苦说不出。
这是一出闹剧,她想喊停,但是已经骑虎难下了。
杜明明曲膝坐在窗台上,无可奈何的托腮望月,明月如鈎,也勾起她心中无限愁思。
凌晨两点。
韩秋旭躺在沙发上,办公室只亮着一盏晕黄的壁灯,静谧的气氛适合冥思。
他手裏拿著请柬,信封上有个曾令他痛苦的名字,深幽的黑眸隐隐荡漾著波光。
再过不久,他将和一个陌生的女人订婚,对她的感觉很复杂、很诡异,他对这种不知名的情绪感到惶恐,好友促狭的话语不时在耳畔响起,他不愿承认,应该说是他不愿如此轻易的承认,他一直勉强自己,天知道……他的确对她有意。
决定娶她是一时冲动,也许在他的潜意识里,想把盛气凌人的杜明明变得小鸟依人吧!
他始终不能否认,杜明明是可爱的、动人的、引人心醉的。
唉!只怕这回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就算他真的对她有感觉又怎么样呢?杜明明恐怕只想害他而不会爱他。而且他们都拥有骄傲又倔强的灵魂,无论哪一方都不会先向爱低头的,就像他和唐梦茵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