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普天同庆的气氛下,唯有羲公两眼阴沉,脸上依旧不带半点笑意,他伫立在一旁,掐指算着,再抬头观望天象,冥冥之中,似乎感觉到有不祥的预兆,一颗心不知为何,狂跳得毫无规律,时快时慢,就连眼皮也不听使唤,他坐立难安,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遥望着浩瀚平静的黄河河面,只希望这一切都是他太过多虑,没有那么严重才好。
钱万通站在河岸边的楼阁上,细细校阅黄河上的羊皮筏群,他手执鼓棒,对着河中大喊道:“希望各队能全力以赴,开创佳绩!”
说完,手中鼓棒便敲向一旁大鼓,咚咚咚的鼓声响彻云霄,所有的队伍一听到鼓声,莫不使出全力,操起橹子,拚命地朝前划去。
每组的羊皮筏子是靠着十二张羊皮充气而成。
筏上两人,各据左右两侧,顺着同一方向,努力操着橹子,朝前拚命划去。
从来都没有划过船的丝丝,只能有样学样,看着杜烈火的动作,不停将水往后死命地划,她除了使用蛮力外,一点技巧也没有,一下偏左,一下偏右,搞得杜烈火必须要用双倍的力量,才能将筏子稳固在河中心,到了快接近三分之一时,他终于忍不住,朝着丝丝喊道:“别乱划,把橹子尽量贴着身子划。”
被这么一喝,她更是忙得七手八脚,偏偏其他队伍的筏子,又爱从后头猛顶他们,每顶一回,筏子就摇摇欲坠,险些要翻复到河里去,剧烈的碰撞所引起的水花,一波接一波地喷到她的脸上,气得她忍不住,劈头朝着一旁的筏子开骂。
“你们是故意的,是不是?只会用这种卑鄙的手段,你们要不要脸啊!”她一边骂,一边用手抹去脸上的水花。
等到她认真地准备将四周队伍的脸孔看清楚时,赫然发现,这几张脸怎会那样的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再者,这几片皮筏怎么好像把目标全对准他们似的.一下是左边的撞过来,一下子又是右边的撞过来,他们好像不是志在比赛,反而有点像在……
找他们的麻烦。
她再仔细看了其中一片皮筏上头的人一眼,这才发现,原来这些人……就是当时追过她的那些黑衣人。
“哲札丹丝,我们又见面了。”其中一名黑衣人,嘿嘿嘿地朝她奸笑。
“烈火哥……”
“今天是什么特别的大日子,你竟然讲话变得这么有礼貌。”正在努力操桨的杜烈火,并未从丝丝脸上发现到危机正悄悄地潜伏在他们四周。
“划……划快一点啊,他们不是什么商家,他们都是坏人啊!”丝丝仰天一记尖叫,连划桨的速度,也突然比先前还快上三倍。
漂亮的小脸被吓得五宫都差点移位,这时让杜烈火警觉到,是有不妙的事发生了。
“坏人?你说他们是……”杜烈火边划,边看向丝丝。
“就那些黑衣人,要抓走我的那些黑衣人啦!”尽管两
侧肩膀已经酸得快要断掉,她还是不敢停下来,万一她一停下来,后面的那些凶神恶煞又追上来,将他们的筏子给撞翻过去,这下万一跌入黄河,她还有存活的命吗?
“你确定是他们吗?”他懊悔不已,不该在兰州待太久的。
“就是他们没错啦,这……这下该怎么办呢?’’
“继续划,千万不能让他们追上我们。”还没想到因应的计策前,不让他们追上,是保住性命的不二法门。
“可是我……我快划不动了。”真要命,没事自动报名参加个什么啊!
“划不动也要划,这筏子要是被弄翻了,要活命可就难了。”杜烈火这时突然发现到,前头有处窄小的河道,若将筏子划过去,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
正要将此讯息告知丝丝时,不料,一个大浪朝他们的筏子拍了过来,五六片筏子上头的人,同时摇晃着筏子,使得河面波浪越晃越高,终至形成大浪,差点将他们的筏子给掀翻。
“哲札丹丝,你快跟我们回三爷那,别再想跑了。”
“休想,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跟你们回去。”那可恶的家伙,只用十五只羊就想娶她,而且动不动就将手伸进她兜衣内,可说是下流到了极点。
“丝丝,你试着将筏子朝那边的河道划过去,让我来对付他们。”
“你要做什么?”
“你别问,听我的就是了。”
丝丝知道这情况紧急,也就不再多问,尽管她两个胳臂又酸又麻,但为了活着回天山,就算是两只手臂断掉,她也丝毫松懈不得。
待丝丝将筏子稳定好后,杜烈火随即从腰际间取出一把随身匕首,然后将固定羊皮筏的一条细麻绳取下,并将匕首绑在桨子前端,再紧紧打上三个死结。
“希望今天是个吉星高照的好日子。”说完,右侧便飞来一片筏子,上头的两名大汉,发出志在必得的狂笑,仿佛杜烈火与丝丝是两只瓮中鳖,唾手便可得到他们。
“看你们往哪里跑。”
“那可不见得。”
待对方准备用筏子硬撞他们时,杜烈火瞄准对方几张吹胀的羊皮,用匕首的尖端,直接刺进羊皮内,只听见类似爆破的声音接连响起,筏子在失去浮力后,迅速下沉,两名大汉随着散开的木条,也跟着掉落黄河之中。
“好耶,果然是一帮之主,脑袋瓜果真是不同凡响!”
“你操好你的桨,要真想赞美我,以后有得是机会。”才说完,另一片羊皮筏又冲了过来,他依样画葫芦,老实不客气,对准前头的三张羊皮,各自赐上一刀,其下场,跟前面那两人一样凄惨。
不仅狼狈地跌落黄河,载浮载沉,还吃进了大量的黄泥浊水。
其他几片筏子上的追兵,见到杜烈火竟用这招,纷纷将攻势暂缓下来,他们也拿出随身的小刀,准备绑在桨子上,用来以牙还牙,戳破丝丝他们的羊皮筏。
“太好了,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丝丝看着后头追兵已不再追赶,当场两手一瘫,精疲力竭地跌坐在筏子上。
“谁说可以休息的?没看到他们也在做跟我一样的工具吗?要是让他们追上,刺破我们的筏子,我们就要等着喝黄河的水了。”杜烈火马上命令丝丝将桨子拿起,而自己也拚尽全力,努力将筏子划向前头的岸口。
丝丝眼前一黑,只好咬着牙,吞着泪,纵使有干百个不愿意,也是莫可奈何。
两人努力朝岸口划去,不消片刻,果真应验了杜烈火的话,剩余五六片筏于上的追兵,也做好了工具,从四面八方,重新展开第二波的攻击行动。
“快,还差一点点,你再用点力啊!”杜烈火见情势越来越紧张,不免朝丝丝大吼起来。
这下万一让他们追了上来,就不再只是碰碰撞撞而已,筏子一翻,恐怕就是死路一条了。
“我……我的手快要断掉了啦!”
“快呀,还差一点点就到了。”杜烈火心脏快要停了,眼看五六片筏子就近在咫尺,而离河岸还有一小段距离,能不能顺利脱离险境,看来就在这么一瞬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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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面上的不寻常现象,很快就经由岸边的奴仆,传到钱万通的耳里。
“你说什么?刚刚比赛的那些队伍,全都不是原先报名的那些商家?!”钱万通一惊,吓得马上从红木椅上站起。
消息一传开来,整个楼阁顿时陷入一片混乱,就连马帮的所有弟兄,也全都茫无头绪,所有人意见分歧,都不知该要从何处着手,紧张气氛顿时弥漫着整个会场。
就在此时,羲公发现人群之中有个熟悉的身影,他偷偷从马帮里脱离,独自一人朝向那神秘人而去,而对方也发现自己行踪被察觉,于是引领着羲公,带到一处幽深的大庄院前头。
“余东鹤,你就别再装神弄鬼了,带我到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羲公停下脚步,出声唤着前头那位戴着黑斗笠的庞大身躯。
余东鹤带着佩服的口吻,将斗笠缓缓取下。“姜果真是老的辣,羲老的敏锐度,确实是名不虚传啊!”
“少跟我那么多废话,我问你,河上的那场意外,是不是你们干的?”羲公阴阴的眸子,直逼视着余东鹤。
“羲老稍安勿躁,有什么事情,请跟余某进屋,好好相谈相谈。”
“你不配跟我说话。”
余东鹤仍是谦恭地卑笑着,“可是屋里头,总有人够资格跟羲老说话。”
羲公眼神一锐,他马上心领意会,于是双手背其身后,从容地朝庄院的大门而去。
余东鹤在后头紧紧跟着,他不敢多说什么,面对这位座上佳宾,他可是如履薄冰,一点也马虎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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