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耀光胆敢做这种事?」那个混帐家伙已经不配当人长辈了。青樨咬牙切齿,怒火烧红了眼。「那儒平堂哥和晓笙又是怎么一回事?」
「三老爷派了一大堆人要来接收房子,我没办法啊!就想到去找岳小姐帮忙,哪知道一到公司,才发现公司已经被儒平少爷接管,岳小姐和儒平少爷还把小姐手中那份股权卖掉了,他们联合起来,把我们家所有的钱全都骗光了。」
「季嫂,你知不知道他们将公司卖给谁?」
「听说是美国来的财团,那个财团好有钱,不止买了我们的公司,连东方少爷家的公司也一起买走了。」
「柳邪!是『东方集团』台湾分公司吗?」
「对啊!而且还是三老爷拉的线,那家公司的总经理是三老爷的好朋友,两家性质相同的公司一起卖,据说价钱拉抬了将近一倍。」
「原来如此,那么邱耀光他们人呢?到哪儿去了?」这些狼心狗肺的家伙,青穉死命地握紧拳头,她不会饶过错待她的人的,一定要叫他们付出代价。
「三老爷带了一大笔钱失踪了,儒平少爷和其他几位堂少爷、岳小姐还留在公司里,他们已经转而投效新老板了。听说那个美国财团有意让儒平少爷担任总经理,代管公司。」
奇怪!听了季嫂的话,青樨反而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这邱儒平是邱耀光的的儿子,怎么会老子发了一大笔横财,自个儿躲起来享受,却把儿子留在敌人阵营,难道不怕她将所有怨气发泄在他身上,要邱儒平父债子遝?
「季嫂,失踪的只有邱耀光吗?」
「听说『东方集团』的刘总经理也失踪了,还有两位老太爷,他们……」
「气死了是不是?」哼!青樨冷笑,内哄的时候,个个要尽心机,人人只想著要多得一些好处,有谁真正为公司的未来著想过?
当她在外面拚死拚活和人争得头破血流时,这些大老们只会窝在冷气房里,跷高二郎腿,想尽办法找她麻烦,好方便自己多分一点股利,也许她死亡的消息误传回来时,那些家伙还高兴了一阵子,没有人阻挡,总算可以正大光明地瓜分邱家财产,结果……哼!邱耀光最狠,一把全捞光了,哈哈哈——
她忍不住仰头大笑得眼泪都掉下来丁,报应啊!一切全是报应。名显一时,累积了三代近百亿财富,曾经排行台湾十大产业的「邱氏」,居然一朝垮尽。这是怎么样一种情况?
青樨不明白,不过可以肯定公司的倒闭不是最令人难过的地方。邱耀光联合「东方集团」的总经理挖了东方家一记墙角,使得她深深感到对不起柳邪,她还有什么脸见他?人家肯原谅她吗?不管老一辈东方柏和邱照辉的感情多好,经此一事,只怕她和他的缘分就至此为止了!
而更令她痛苦的是,邱儒平和岳晓笙的背叛。她一直认为第三代的堂表兄弟们都有一定的程度在,她甚至有过结婚後,在他们之中遴选出一人接位的想法。而晓笙——她这辈子最好的朋友——结果,他们居然联合起来背叛了她。这才是最大的伤害。
「小姐……」看到青穉突然歇斯底里的反应,季嫂一时间怔住了。难道她被气疯了?
「我没事。」青樨甩甩头站起来。没有哪一条法律规定,经历家破人亡的人就一定得哀哀凄凄或发疯了事。
那是无用的懦夫才会干的事,她是邱青樨,一个年轻、坚强又骄傲的女人,她决计不会垮的。
不管是为了生病的紫茉、年迈的季嫂、毁家之恨,或是她自己,她都会挺起胸膛,用这双手将失去的东西,再度拚回来。
「别难过了,季嫂,现在你告诉我姊姊被送进哪家精神病院?」坚强地拉起几乎垮成一团的老管家,青樨轻声问道。
「二小姐……」在青樨眼里,季嫂看到了希望,那种勃发不停的生气给了老人家重新站起来的勇气。「在『馨宁疗养院』。」
青樨点点头,那家医院她知道,几年前和晓笙去拜访过,并且捐了一大笔钱,是一家名声很好的疗养院,不过收费很高。但这不像死要钱的邱耀光会送紫茉去的地方。
「姊姊住院是晓笙安排的吗?」
「二小姐怎么知道?」
「猜的。」伴著季嫂走出邱宅大门,再回首,望一眼她生长了二十年的家,这一走,她还有机会回来吗?
一抹凄苦的嘲笑浮上唇角,难得她还没忘记怎么笑,是柳邪的功劳吧?和他在一起的日子里,她学的最多的就是「嘻皮笑脸」,美其名为乐观地看待人生中的各样无常。
柳邪?唉!她与他之间还有未来吗?只怕难了,就算他不计较,他的家人呢?也许……
她猛地摇头,屋外的阳光亮得刺眼,她现在怎么还有余力顾虑到感情事?紫茉、季嫂、未来的生活……集合在重重叠叠现实问题下的是更多的麻烦。
明天在哪里都不知道了,和柳邪的儿女私情……层层水雾蓦地沾湿了那双强装无事的眼,她与他,今生是有缘无分了。苦苦咽下一腔的酸水,她还有其他选择吗 ?只能这么想了。
今天,万里无云,晴空耀眼,但讽刺的,她的人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黑暗,她的爱、她的阳光,在这一刻,与她挥手永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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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亏她行事向来很有计划,在「邱氏」,她除了拥有公司股权和家宅外,私底下也投资了一些不动产和有价证券,并在瑞士开了一个户头。
本来这些钱是存起来,打算有一天能够送紫茉到瑞士疗养,希望她还有复原的时候,想不到今天成了救命钱。
「有钱能使鬼推磨」诚为千古名言也!虽然紫茉的住院是与院方打了合同,但当青樨捧上大把银两上门要人时,看在绿油油的钞票份上,他们还是乖乖地把人交给她带回来。
这时候,她才发现紫茉的住院费用都是邱儒平和晓笙付的,而且一付就是两百万!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晓笙为什么要这样做?晓笙出卖了她,却又对紫茉百般照顾。
青樨相信,若是晓笙撒手不管,任由邱耀光安排紫茉的归处,她现在回来绝对找不到一个健健康康的姊姊,只怕等著她的只剩下一坛子骨灰了。
晓笙究竟在搞什么鬼?她实在下相信一个相交十年的挚友居然这么轻易就背叛她了。她与她曾是那么交好、祸福与共啊!
不!她不愿接受这种结果,晓笙就算真的背叛她了,她也要知道原因何在。
将紫茉和季嫂安顿好,住进东区一间小套房里。青樨决定去找晓笙说清楚。
「季嫂,姊姊交给你照顾了,我有事出去一下。」
「是的,二小姐……」季嫂穿著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准备锁门,行经茶几时,电话突然响了,她伸手接了起来。「二小姐,等一下,你的电话。」
「谁啊?」青樨脱下外出鞋,走了进来。
「警察局。」
「怎么可能?」青樨皱著眉头接过电话。「喂!我是邱青樨……什么?」她蓦地大吼一声,不知不觉间竞将嘴唇咬出了一丝血迹。「是……我知道了,我马上去。」
话落,她话筒一丢,迫不及待飞也似地跑出家门。
「二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晓笙自杀了——」
第九章
待青樨走出警察局,已经是午夜时分了。
晓笙跑去投河自尽,幸亏被路过的好心人所救,那个人把她送进医院,并报警处理。
她自杀的时候,身上只带了一张她的名片,还有一张写满「对不起」,类似遗书的纸条。
那个笨蛋究竟在搞什么鬼?青樨握紧拳头,管不了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她要见晓笙,非当面见到她不可。
马不停蹄赶到医院,森严的门户挡不住她渴切的心。穿过急诊室,偷偷溜上二楼的病房。
她要知道晓笙自杀的原因。那封遗书又是怎么一回事?如果她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就该当面向她道歉,并请求原谅,随便写张纸条就去死,这算什么?
打开病房的门,入眼是一片惨白,曾经艳光四射、美丽耀眼的岳晓笙,就像只斗败的狮子,颓靡地半卧在床铺上,两只无神的眼睛迎上她。
青樨止不住心头那股子酸痛,阵阵往上冒的苦水哽咽了她的喉。她想起了她们无忧无虑的童年、黄金岁月的求学阶段、创业时的奋斗打拚……
紫茉虽然是她一胎双生的亲姊姊,但因为紫茉太文静了,她与姊姊反而无法交心。
晓笙是她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可以倾吐心事的闺中密友,她们曾经那么要好的,为什么……
难道人一长大,所有的事情就一定会跟著改变吗?这世上到底有没有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