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客厅争吵的两人,全被她的出现吓了一跳,同时惊呼一声。
「小苹?」
「罗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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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迎农一点都不喜欢这样,怀裹抱著一个哭泣不停的女人,他却一点都不知道她干嘛哭,更不明白她要哭干嘛不找别人哭,却找上他,更扯的是,一见到他二话不说便扑向他哭倒在他怀中,让他连挡都来不及挡,身上这件原本还想再穿两天的制服,现在好了,看来今天就得洗了。
最奇怪的是——他竟没打算推开她,甘心忍受她的「摧残」。
「喂!你别哭了可不可以?」
几乎像是过了一世纪久,眼见肩头都湿了一大片了,韦迎农不得不推推她说著。
「呜……」伤心的人儿不理会他的不耐烦继续哭著。
其实罗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那个房子,尤其在听完那骇人听闻的内幕後,双腿竟还能有力气跑出家门,只知道在那两个人面前,她死也不掉一滴眼泪,只怀著满腹恨意想逃得远远,最好永远别再看到那两个人,听到那件事。
谁知这一跑竟不知不觉中跑到韦迎农的家门外,一见到牵著单车刚回到家的韦迎农,便无法自己的扑上前去开始嚎啕大哭,只觉得自己像是伤痕累累的伤兵,全身都痛,十八年来第一次想如此放肆大哭,硬要发泄心中那股隐藏许久的不平。
「喂!你停一停,好不好!」韦迎农这次用力推推她,打定主意不让她继续在肩上闹水灾。
「借哭一下会死啊!」一离开依靠罗苹那股怨气又来了。
「不会死,但会很难看。」
「怎么很难看!小气鬼!」这话语气有点怪他没有同情心。
明知她应是受了某个很大的刺激,才会有此种举动,韦迎农还是给她阵嘲讽,戏谵说道:「我怕等会那些买菜的阿婆经过,会以为我欺侮你或是让你怀孕了,却过河拆桥不认帐。」
「闭上你的乌鸦嘴。」
「好,我闭上乌鸦嘴,你可不可以也闭上那张像变形虫的嘴不要再哭了,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载我去兜风。」罗苹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提出另一个要求。
「还要我载,你自己的单车呢?」
「逃的太快,没骑出来。」
「好吧!你等等。」
没想到韦迎农没邀她坐上单车,反而将车子牵入家门内,另外牵出一辆山叶越野机车。
「哇塞!你真的很阔耶,竟然买得起这么酷的车子。」罗苹一见那辆闪闪发亮的重型机车,眼泪也忘了流了,撑大眼珠子瞪著。
「要兜风就上来!废话少说。」因她的表情而显得有些骄傲的韦迎农,却故意装出一脸不在乎的脸孔,不理会她的大惊小怪,拍拍机车後座命令著。
「你有驾照吗?」跨上後座的同时,罗苹不忘问声,韦迎农瞪瞪她没好气地说:「有啦,就是没有也摔不死你,坐好,没抓牢摔下去别怪我。」
罗苹还来不及问到底要抓哪裹时,车子已发动了,她只来得及抱住他的腰,这时,机车也向巷头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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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车在宽广的外环道路急速飞驰,罗苹感觉到自己的情绪不知是因为速度,还是因为与韦迎农如此贴近的关系,竟起了另一种变化,爷爷跟那个号称是她妈妈的人之间的争执,一下间似乎都不重要了,在她心中仅存的记忆就只剩载著她飞驰的机车,以及手中环抱的这个人,她真希望一切就停留在这一刻。
不知骑了多久,罗苹在乍然的寂静中清醒了过来,这才发现韦迎农已经将车子停在另一个河堤上,她记得这是淡水河的出海口,国中郊游时曾来过一次,当时她就爱死了这个地方,只可惜就那么一次,她再也没来过,没想到今天却能旧地重游,罗苹跨下机车,贪婪地吸一口海风,人顿时清明了起来。
「喜欢这儿吗?」
「嗯!很喜欢。」
「从小我就爱到这边来玩,小时候我住舅舅家,就在河的那一头,看见没,就是那栋灰色水泥两层楼的房子。」韦迎农拉过她,指著对岸说著。
「看见……但是……你怎么过河的?」这附近并没有联接的桥啊!
「骑单车从那座桥绕一圈过来不就成了。」韦迎农指指遥远的一座水泥桥说著。
「那么远?」罗苹眯起眼看著,要不是韦迎农的提示,她几乎看不见那座桥,可见这段距离有多远。
「这哪算什么,为了自由的空气,再远我都愿意去。」
「看不出你从小就是个多愁善感的小孩。」
「不是多愁善感,是环境所逼。」
「瞧你说的那么可怜。」
「可不可怜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来,这边坐著,等会儿夕阳就下山了,你们女孩子不都喜欢看那玩意儿吗?」说著,真的牵起她的手面对著出海口坐了下来。
罗苹被他这一带,这才发现从刚才下车到现在,她的手都自然地被他握在手掌中,只是现在变得更紧了些,奇怪的是,她竟没有任何讨厌的感觉……
只是,当听他那副霸气的口气,不禁又跟著逞起口舌之快,「你又认识多少个女孩子了,讲得这样笃定,告诉你,本姑娘偏偏就不爱看夕阳,我只爱看日出,怎么样。」
「哦!奇怪,我怎么觉得有人说话的调调好像吃味的模样?」韦迎农乾脆摆出一副大情圣的德行,气得罗苹真想扯破那张鬼脸。
「鬼才吃味,自大狂……」
「好,别生气,你爱看什么就看什么,这总可以了吧!现在可以说说刚才为什么会有那种丢脸的举动了吧!」
「什么丢脸举动。哭,乃是情绪发泄的一种正常反应,有什么好丢脸的。」罗苹义愤填膺答著。
「喔!是,大小姐,你说什么都有道理,那可不可以告诉不才我,是什么事情让你有这样的情绪发泄。」韦迎农看看她,原想以严肃的口吻问这问题,却又怕勾起她的伤心,乾脆顺著刚才的气氛问著。
罗苹回望他的凝视,心头起了阵莫名的悸动,有点被他真诚的眼神所迷惑,突然陷入一阵沉默。
「怎么不说话了呢?」韦迎农不解地看著这一下子恰北北,一下子又安静地像小猫的家伙,不知她脑袋瓜子裹又在想些什么。
「我在想该从何说起。」
的确,她自己到现在都还无法真正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只知她凭空多蹦出一个母亲来了。
韦迎农做了个昏倒状,他最受不了女人这样婆婆妈妈,没想到他一向视为与众不同的罗苹也跟一般人一样。
「天啊!就从你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说起啊!从何说起!」
看出韦迎农眼中的不耐烦和鄙视,罗苹非常不服气,劈头一句,「活了十八年我突然蹦出个母亲,你要我怎么说。」
「母亲?!」韦迎农带点傻气地重复问著,「你不是说你是孤儿吗?什么时候蹦出个母亲来著。」
「就是说啊,到今天我才知道我竟不是个孤儿,更不是个弃婴。」罗苹苦涩地说著,多少年来她不知为此自卑过多少次,没想到到头来一切都是假的,她真不懂那个自称跟她毫无血缘关系,其实是亲爷爷的罗不凡到底是何心理,竟然这么狠毒骗她十八年。
「你怎么知道的?」韦迎农坐直身体严肃地问著,面对这惊人的消息量他以往再怎么玩世不恭也不禁正经起来。
「不小心偷听到的。」罗苹拢拢头发轻描淡写地说著,当下她将在窗外听到的所有对话说了一次。
」骆炜?!那个知名的导演骆炜?!怎么可能!」韦迎农上下瞄了她一眼,一副相差甚多的表情。
罗苹往他肩膀一槌,怒声道:「你干嘛?瞧不起人啊!我为什么不可能是她的女儿,这是事实。」
说话的语气像是压根忘了,自己一路上还在心头直嚷著,绝对不承认这档事的决定,没想到被韦迎农这一激却说出真心话,老天知道她是多渴望一个母亲。
「好了,别槌了,开开玩笑嘛,这么当真,不过,没想到你竟是她的女儿……」韦迎农若有所思地加这么一句,脸色瞬时变得深沉不少。罗苹当然也感受到了。
「怎么?你认识她?」
「不是我认识她……先别谈我了,先说她怎么会抛弃你?」
「其实我也不清楚,不过今天看她的样子好像抛下我并不是她的意思,而是我爷爷命令她抛下我。」
「你爷爷?」韦迎农越听越迷糊。
「这一切好像又得从我爸说起。」
「你爸爸!」这下好了,一个弃婴一下子不仅蹦出个母亲,连父亲也蹦出来了,韦迎农都胡涂了。
「哎呀!我说过我没听清楚他们谈话就跑出来了嘛,事实是如何我怎么知道。」罗苹这下倒真有些後悔,刚才不该在他们俩为谁对谁错针锋相对时就跑开,落得现在对所有事一知半解,心头也闷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