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情被这突如其来的请求,吓得顿时呆住,脸颊随后亦因羞赧而变得酡红。
‘这……我……婚姻大事,真情不能作主,而且、而且……’虽然她对书槐颇有好感,但被其母当面求婚,还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既然书槐人品好,心地好,那你说,他是不是好的丈夫人选?’
‘是……’
‘好,就这么说定了,明儿个我就上贵府向你爹求亲去。’
‘这……’真情急死了,想不到她这次前来致谢,会演变成这样的结果。
周氏却乐在心里,‘萧姑娘,就麻烦你回去禀告萧老爷,成亲的事我会当面向他详谈。’
‘是。’真情只好深深轻叹一口气。
‘真情就此告退。’
跨出萧府门槛,真情仰望落日余晖、彩霞满布的天际,心里禁不住想着她若真和葛书槐成为夫妻,那会是什么样的光景?是平淡过一生?还是如天际彩霞般,生活精采?她曾经想要自己谈感情,而不要靠媒妁之言和不曾见面的男人相守一生。而葛书槐,他不但形貌令她欣赏,再加上他儒雅的言谈,以及救下大姊的恩情……她要的爱情是不是可以从他身上得到?而且,至少嫁给他,比嫁给那些不认识的男人要来得好。萧真情这时心中有了决定,她,要嫁给葛书槐!
萧真情回到萧府,将在葛家发生的事情以及葛夫人的意思,向太君和爹禀明。
‘什么?’萧太君惊讶的嘴巴半晌合不拢。
‘这……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情儿,你答应了吗?’萧逸急着问。
‘我没有允诺葛夫人,但也没机会反对。’真情在回家的路程中,已作好决定。
‘我想由太君作主比较恰当。’
‘葛书槐不只是个大夫,还有个显赫的家世,尤其难能可贵的是,他有一颗济世救人的善心,如果情儿嫁给他,咱们当然乐见其成。只是……逸儿啊,情儿现年才十八岁哪,离二十岁还有两年的时间,我有些担心……’萧太君又想起十八年前相士的一番话。
‘娘,如果是别户人家,咱们当然可以毫无顾忌的拒绝,可是现在要登门提亲的,可是救真爱性命的恩公啊。’
真情瞧见太君和爹烦恼的模样,决定不顾矜持的说:‘太君,就让我嫁给葛大夫吧!我知道您担心相士说的话会成真,但是如果每件事都依相士的话去做,天下事岂不窒碍难行?’真情向来铁齿,也最直性子,她打从心底认为人要靠自己去掌握一切,命运只是看不见的无形束缚,何必把自己绑死!
‘好好好,你不信就不信,不要说太多对老天爷不敬的话。’萧太君忙制止孙女儿再说下去。
‘情儿呀,你当真想嫁给葛书槐?’萧逸确切的再问一次,免得女儿到时候反悔。
‘爹,反正孩儿迟早都是要嫁人的,既然葛大夫的条件不差,女儿对他也有好感,那就答应了吧,也好省去太君和爹爹伤透脑筋。’其实,她对葛书槐的感觉挺好的,成亲之后要培养感情应该不难。
‘既然这样……’萧太君摇摇头叹口气。
‘咱们就等着办喜事吧。’
隔天,葛母周氏果然同媒婆来拜访萧府,萧太君毫不罗嗦地一口答应了这门亲事,让周氏高兴的不得了。
‘请太君和萧老爷放心,我一定把真情当亲生女儿一样的疼爱。’
‘我们把情儿交给您和书槐了。’萧太君心里万分不舍。
‘是。’周氏嘴角堆满笑。
‘等书槐自关外回来后,我们便马上来迎亲。’离开萧府后,周氏马上写了一封信给儿子——书
槐吾儿:家中有急事,速回。母字。
周氏相信向来孝顺的儿子,看了信之后,必定会十万火急的赶回来。当然啦,在他回来之前,她得先把迎亲事宜和聘礼准备好,只要书槐一到家,她便押着儿子去把媳妇娶回来。周氏愈想心花愈开,这个让她盼了二十六载,坚持不娶妻的儿子,绝对万万想不到自己会被亲娘给出卖了。
第二章
葛书槐回到家中,就发现府邸里里外外皆布置得喜气洋洋。他指着高挂在厅堂的喜幛和屋檐下的红彩,问:‘娘,您说家里有急事,怎么倒像在办喜事?’
周氏走向儿子,仔细端详一番。
‘嗯,这些日子没变胖,娘给你订制的新衣,穿起来一定很合身。’
‘新衣?为什么要订制新衣?而且……家里的气氛很奇怪。’葛书槐方才心中已兀自猜测着,‘娘,您该不会想替孩儿娶亲吧?’
‘乖儿子,真叫你给猜着了。’周氏干脆明白的说:‘娘替你订了亲事,就等你回来到萧府迎亲去。’
‘迎亲?’葛书槐瞠大了眼。他就知道家里布置得喜气洋洋,必定有问题,果不其然,他真的被母亲设计了。
‘是呀,娘听你说过,萧府的二姑娘人很善良,你对她的印象应该很好才是,所以我就作主替你订了亲。’
‘娘啊,孩儿不是说过不想太早娶妻吗?’
‘你都多大年纪啦?还算早吗?当年你爹像你这年龄,娘都生了你啦。’葛书槐蹙紧浓眉,不发一语的在母亲面前来回踱步。
‘娘,是不是可以先缓一缓?’他神情极为不悦,但对母亲又无可奈何。
‘不如这样吧,先订亲,成亲过几年再说。’周氏哪里肯答应,好不容易编好了剧,大伙儿也全等着上演,怎能让主角没戏唱呢?
‘不成!这回娘不依你。’周氏顿时板起脸孔,‘你就给我乖乖的把萧姑娘娶进门。’
‘如果娘硬要相逼,那……只好请娘恕孩儿不孝。’说完,葛书槐反身便朝厅外走
‘站住。’周氏心想,这唯一的儿子,脾气拗起来可不得了。现在她只有用哀兵之计了。
‘如果你现在胆敢离开家门一步,娘就死给你看。’
‘娘!’葛书槐停住脚步又踅回去。
‘您不要吓孩儿。’
周氏看儿子走回来,立即拿出手绢捣脸哭泣。
‘反正娘老了,盼你成家也盼不到,不如死了去向你爹请罪。’
‘唉……’葛书槐不知该说些什么,‘娘,您这不是故意陷害孩儿于不孝吗?’
‘你本来就不孝!’周氏哭的更是凄惨。葛书槐见母亲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心骤然软了下来。
娘从来不曾逼他到这步田地,如今恐怕是吃了秤跎铁了心,想让母亲打消念头是不可能了。
‘娘,别生气了,孩儿一切听您的安排便是。’
‘真的?’周氏将脸自手绢里抬起,见葛书槐点头,她这才转悲为喜,笑容堆上脸颊,‘这样才对,这才是娘的乖儿子。’
为了怕儿子反悔变卦,周氏当日下午便请人上萧府表明,葛书槐已经回到家中,隔日便来迎娶。
这回,终于盼得儿子乖乖穿上红蟒袍等着拜堂,周氏心底那愉悦的情绪,便愈来愈扩张。葛书槐在书斋里不断的踱步,他为了安抚娘亲的情绪,情急之下就应允了娶妻,现在,他正为此事苦恼得很。他向来是个重情意的人,之前为遍寻药材,而长时间离家,抛下母亲,原本就够内疚了,现在还得加上新婚的妻子,这……他岂不是更加无法拥有自由的时间了?
‘唉!既然答应娘要娶媳妇进门,那么我得想个办法,不要让这桩意外的婚姻绑住才好。’葛书槐喃喃念着。眼见黎明将近,为了求好彩头,母亲特地看了卯时吉辰,要他准时把萧府千金娶回来,因此,他得快快想出个好办法才是。
对了!心念一闪,葛书槐想到了一件事。萧真情她是性情率真且懂得替他人着想的女孩,如果他要她为了自己的理想,而答应他一些请求,应该会获得她的应允才足。
‘唉!真是的,’葛书槐敲敲自己的脑袋骂了声。
‘这么简单的办法,还想了一个晚上。’
东方天际渐渐泛白,鸡鸣声此起彼落……
‘离迎亲的时间只剩下一个半时辰了,先小睡片刻,等到晚上才有精神同新婚娘子沟通。’葛书槐随即和衣倒向书斋里的床,沉沉睡去。
‘不好了,不好了。’婢女匆匆跑进大厅,高声的叫着。
‘什么不好了,今天可是少爷的大喜日子,说话别口没遮拦的。’周氏瞪了一眼毛躁的丫头。
‘是,夫人。’婢女委屈的住了口。
‘来府里都三年了,还不清楚我最忌讳这些。’
周氏是一个迷信的人,尤其丈夫早逝,留下家业和独子,让她一个人撑的相当辛苦,所以,除了日常生活行事都得择吉日而行之外,更禁止府里的人说不吉利的话。
‘启禀夫人,奴婢刚才去请少爷准备出门迎亲,发现少爷不在房里,衣裳也好端端的放在床上,不晓得人到哪儿去了。’婢女慢条斯理的叙述一切。
‘什么!?’坐在椅上的周氏倏地跳了起来,‘这么紧急的大事儿,你还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