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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页

 

  「是,我会尽快让自己复元的,教官。」上官谨边说,不忘顽皮的行举手礼。

  说说笑笑的三个正义人士浑然不觉病房的门,在他们又吼又笑互相调侃时,曾经稍微开了点缝隙,过一阵子又轻悄悄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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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进上官谨的病房,龚歆慈正好与要离开的两名男子在门口擦肩而过。

  「歆慈!」病床上的男人看见门前的纤影,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好小子,有异性没人性。」门口的两名男子中,那位中年长辈咬牙道。

  「别说了,老大哥,不送啊!」上官谨挥挥手,跟同事打个暗号。

  后者会意,与这位有点面熟的女子颔首致意,很干脆的离开,不想打扰这刚开始交往的小俩口。

  「妳终于来了,今天又做了什么好吃的东西给我?」上官谨吐吐舌,看着她手上的保温盒,企图用嗅觉猜出今晚的菜单。

  「什锦炒面,罗宋汤,饭后水果是小蕃茄。」她说,边换下花瓶里已摆放两天的花束。

  「我饿惨了,医院的伙食糟得让我想逃,到外头小吃摊吃碗阳春面加卤蛋都比这里的伙食美味几十倍。」

  「你说得太夸张了。」龚歆慈淡声响应。

  相对于上官谨愉悦的好心情,她今天的反应似乎冷淡了些。

  上官谨发现了,觉得心疼。「虽然我很高兴妳每天都来医院看我,为我带来好吃的晚餐安慰我可怜的胃,但是妳这样真的太累了。」

  「这是我想要做的,不会累。」

  「还说不累。」上官谨握住她忙着张罗的手,顺势将她拉坐上床垫,另一手则带着疼惜,抚触她眼下藏不住的疲惫暗沉。「都有黑眼圈了,而且最近也瘦了。」

  「瘦一点比较好。」她说。「在电视上看起来才刚好。」

  「但是在现实生活中就太瘦了,歆慈。」拍拍她略显苍白的脸颊,其实他更想做的是吻她。「妳会累垮的。」

  但因为她尚未明白告诉他是否接受他的感情,所以他迟迟不敢行动。

  这是一个男人对女人最起码的尊重,哪怕他已经被自己这么绅士的脾性气到内伤,还是必须这么做。

  吻她,抱她,亲近她——这样的念头从知道她离自己并不遥远之后,只有日渐增强的份,从来没有减轻过。

  只要她点头,说句「我接受」,他知道自己绝对无法再压抑这个念头。

  「今天早一点回去休息好吗?」

  龚歆慈没有正面回答他,反而开了另一个话题。

  「我从没想过一般老百姓也会遭受枪击。」她盯着他手臂的伤,再看过他腿上的白色绷带,幽幽然说道:「原来犯罪事件离我们这么近,就算是警匪间的枪战,也会波及无辜百姓。」

  「我记得类似的新闻以前也播过几次不是吗?」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或身边的人遭遇到这种事,我说什么么也不敢相信。」美眸往上一抬,定定的与他视线相会。「当子弹穿过你的手臂、你的腿,那时候,会痛吗?」

  「很痛,很痛。」不知道她为何说这些,但她的关怀让他想偎进她怀里,吸纳她的温柔补足枪战瞬间难免的恐惧。

  他不是不怕死,中枪的瞬霎,他也害怕;只是在挡子弹之前,他整个人被担心前辈受伤的情绪包裹,冲动凌驾理智,让他做出这样的动作,完全没想过自身安危。

  前辈气他的正是这点——行动时失去理智是兵家大忌。

  龚歆慈不吝惜的出借柔软的怀抱,小手轻轻的圈住他颈项,有一下没一下抚着他后脑勺。「这样会好一点吗?」

  上官谨低笑出声:「这样会让我以为妳已经做好决定,决定接受一个叫作上官谨的男人对妳的感情。」

  「谨……」

  「嗯?」阵阵馨香扑鼻间,上官谨微醺应声。

  「你曾经说唯一瞒着我的,是你对我的感情,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这话是真的吗?」她问。

  「当然是真的。」她决定接受他的感情了,是吗?上官谨兴奋的想着,克制住因狂喜想吻她的冲动,怕自己会吓跑她。

  「你确定没有瞒我任何事?」

  「当然确定。」他不假思索答道。

  「真的?」

  「真的。」

  「你发誓?」

  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上官谨离开令他沉沦的怀抱。「歆慈?」

  「嗯?」她轻哼。

  「妳看起来不太对。」仔细端详她的表情,精神奕奕的和煦笑脸松动,因笑而浮现的酒涡也变浅了。「有心事?妳今天看起来真的不太好。」

  「我只是突然想起我妈妈的事情。」

  她过世已久的母亲?上官谨不解的望着她。

  看出他的疑惑,不待他问,龚歆慈主动说了出来,「你知道的,她已经过世了。」

  「嗯。我知道伯母过世很久,但不清楚细节。」这种事怎么好追问?小时候的他懂得这点礼貌,长大后当然更明白,有些事不是任凭一时好奇就可以开口问。

  「我可以告诉你。」龚歆慈淡淡柔笑,起身继续张罗他的晚餐。「你一边吃,我一边说给你听。」她将炒面端给他。

  上官谨接过,一股奇异的不安预感来袭。「我不认为伯母过世的事情,适合当作晚餐时间的话题。」

  「这只是陈年往事。」她又笑了,然,眉间的愁与她唇角的笑明显不相衬。「我只是突然想告诉你,要听吗?」

  「只要是妳的事,我都想知道。」

  「那我就说了。」说出这句话之后,龚歆慈顿了下,仿佛在思索要从什么地方说起,约莫一分钟过后,才又开口:「大概是我八岁那年发生的事情吧!我刚不是说了吗?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或身边的人遭遇到这种事,我说什么也不敢相信,这种连续剧上演的戏码竟然会出现在生活周遭。可是它发生了,在你身上,也在我母亲身上。」

  上官谨惊讶的停下筷子,违背自己「吃饭皇帝大」的信条。「伯母是死于枪战?像我一样被流弹波及?」

  像他一样被流弹波及?龚歆慈苦涩的看着他,樱唇开启,缓缓说道:「我妈像你一样,在枪战中被、歹、徒、射、伤。」一字一句,道出她发现的事实。

  如果没有提早来,如果没有听见他跟那两个人的对话,她是不是一辈子都会被他蒙在鼓里?直到有一天从别人口中听见他因公殉职的消息,才知道他原来是——调查局人员!

  「歆慈?」上官谨惊讶得说不出话来。难道刚才的对话……

  「你一定很好奇我妈的职业吧?」不用他开口,龚歆慈主动替他解惑,「她是警察,跟你算是同行。」

  「歆慈!」

  上官谨加重音量的呼唤只是把龚歆慈逼退离病床,远离他。

  「芷苓曾经问我,你怎么知道她家的电话号码,那支电话才刚新装好,连我都不知道号码……」

  以往带笑的男性脸孔此刻眉头深锁,战战兢兢的望着站在床侧的龚歆慈,盯视她的一举一动。

  「难怪你的身手这么好,能这么快从饭厅冲到客厅接住我……」顿了会儿,她问:「你真的是个名不见经传,想在艺术界冲出一片天的画家吗?」

  从没想过这个谎会有被拆穿的一天,上官谨傻了,平常流利的口才完全发挥不了作用,变成哑巴。

  上官谨的沉默让她心痛,好痛好痛!

  这一刻,她才知道他在自己心中的分量有多少。

  如果不重,她的心为何会痛到这么令她……无法承受的地步?

  末了,龚歆慈逼自己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嗓音逸出遭受欺骗而无法克制的难过哽咽:「你确定唯一瞒着我的,是你对我的感情,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吗?豺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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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声「豺狼」霎时冻凝上官谨的脑袋,让他僵冷在病床上,只能愣愣的看着她。

  直到他听见破碎的笑声取代哽咽,看见她眼泪不由自主的夺眶,他才如梦初醒。

  「我有我的原因。」

  「我不怪我妈,因为我这个做女儿的好早好早以前就知道她是警察,而且是个非常出色的警察。」上官谨紧张的神色她看在眼里,却看不进心底,他的欺骗深深伤害了她。「但我怪你,因为你根本没有打算让我知道,甚至有可能瞒着我直到你……上官谨!你表达感情的方式就是欺骗吗?」

  「妳冷静点。」上官谨企图下床,无奈手臂打着点滴,只能小心翼翼注意她的一举一动。

  见过她笑、见过她哭,就是从没见过她发怒的模样,上官谨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抚,与手足无措同等浓厚的,是忧心。

  之前不安的预感成真,他担心这件事会拉开彼此好不容易亲近的距离,毁掉他所有的努力。

  「听我说……」

  「我不要听!」龚歆慈截断他的辩解,两行清泪簌簌落下,滑过颊,点点滴滴坠地,包含了伤心,以及被欺骗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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