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邀请过伯母好几次,请她上来台北玩。」龚歆慈抢道,不让他说出心中最介意的那个人。
他知道她在逃避什么,也没有硬说的打算。「歆慈,我妈的用意妳应该很清楚吧?不然就枉费妳采访过许多政治内幕,洞析事实真相的记者身分了。」
「哦?」她只知道伯母请她劝他收心,就不知道伯母跟他说了什么。
「我妈拿劝我收心作理由,请妳让我住在这里;另一方面要我趁借住的这段期间找机会劝妳回家,这是她老人家玩的两手策略。」
「难得天气这么好,我们非得一大早谈这话题吗?」原本带笑的娇颜跟着声音冷凝,拉开彼此的距离。
「我答应我妈跟妳说,我得说到做到。」上官谨慎重的比出童子军手势。「我发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对不起。」她不应该把脾气发在他身上,龚歆慈自省。「只是每个人都有不想提及的私事,都有自己不愿说出口的秘密,这件事情我不想多谈,可以吗?」
「我能了解妳的感受。」语气中不乏「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叹。
龚歆慈当然听得懂,直觉的冲口而出:「你也有?」
「当然。妳刚不是说了,每个人都有不想提及的私事,都有自己不愿说出口的秘密——我当然有,我也是人好不好?」什么话嘛!他抗议。
噗哧!「呵呵~~对、对不起。」
「就算我吃饭的样子像……嗯……妳知道的某种动物,但基本上我还是属于灵长目的人类好呗,龚小姐。」上官谨朗声道,意图打散因为方才的话题,而横亘在彼此之间的不愉快氛围。
他的努力龚歆慈不是不知道,就当她是逃避吧,也配合着转移了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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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一定要这么做吗?」男人问道,哀声叹气的。
「我坚持。」女人维持十分钟前的答案,手上的榔头蕴藏力道,定在某处的眼神因坚决而发亮。
「难道没有任何转园余地?」他企图劝她。
「没有。」她高举榔头,准备朝目标击去。
「妳会后悔的。」
「我不会。这是属于我的,我有权处置。」
「万一……」
「没有万一。」
「可是……」
厚!女人执榔头的手倏收,叉在腰上,转身瞪向站在后方的男人。
「小谨,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嗉?我只不过是要钉钉子,需要想那么多吗?」龚歆慈气呼呼的鼓颊,杏眸透火又带笑。「不钉钉子,我怎么挂你送我的这幅画?」她指着放在沙发的画作。
「我是担心妳榔头拿不稳,敲上自己的手;再不就是力道用得不对,钉子还没钉上去,墙壁已经被妳敲下一块,到时候妳后悔都来不及。」龚歆慈口中的「小谨」——上官谨,苦口婆心劝道,「我来吧,万一妳受伤就不好了,全台湾至少有三分之一的男人会伤心。」
三分之一?「你说得太夸张了。」
「妳不知道自己又是最佳女友票选活动的冠军吗?」她对自己的相貌究竟认知多少?「倘若妳生在古代,绝对会是两国交战的原因。」
「愈说愈夸张了。」秀眉攒得死紧。「想灌迷汤也不是这样灌的,难怪你到现在都没有女朋友,嘴太甜反而会吓坏女孩子的。」
「我说的是真心话。」
他的真心话让她接不下去。
「去吃你的海鲜粥,不要吵我。」龚歆慈几乎是连哄带骗,只差没说出「宝宝乖,不要吵」这类的话。
同居到现在也快一个月,他的脾性龚歆慈自认已经摸得很清楚了,尤其是在吃这方面,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口味偏咸偏淡,或者是一遇到吃就什么事都不管的怪性格,她都知道。
「粥可以等一下再吃,妳先下来,我帮妳钉好不好?女孩子站这么高危险哪。」
「不要小看女人,」嗯……往左一点好呢,还是往右,让画靠近书柜比较好?「我甚至会换灯泡。」她一心二用道。
「换灯泡并不难好吗?」上官谨叹气,很担心她突然一个重心不稳跌下来。
「你先去吃。」好吵,只不过是敲个钉子而已,有什么好紧张的。
「但是……」
「再吵就没有饭后甜点可以吃。」她转身威胁,看见上官谨瞪大一双眼看她,她想自己是下对药了。「今天的甜点是你最爱吃的番瓜派,别说我没提醒你哦。」
这招真的够狠!夹在番瓜派与绅士风度之间,上官谨挣扎得很。
「怎么样?」
「我……去吃粥。」好孬,很孬,非常孬!他知道,但是……可恶!她做的菜该死的对胃,比老妈做的还好吃十几倍,令人无法舍弃。
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要先抓住他的胃。这句话真是该死的对,虽然他的顺序是颠倒的,结果却相同——一样臣服于她,无法自拔,被抓得死死的。
唯一遗憾的,是这个抓住他心和胃的女人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一派懵懂的拿他当邻家小弟看待,还鼓吹他多多往外发展,去追其他女人。
他好怨哪……呜拉悲死(日译:怨恨)……
目送悲惨的背影往饭厅飘,龚歆慈好气又好笑,转回身面对墙,准备敲下第一根钉子,谁知意外来得突然,龚歆慈只觉脚底倏地一滑,下一瞬重心下稳,整个人往后倒去……
「啊——」完了!
才这么想当头,她耳边响起一个短促的闷哼,往下坠的身势乍时停顿,背后传来突兀的暖意。
「看吧,果然有『万一』,咳!咳咳咳~~」胸腔忽然遭到重击,上官谨连连咳嗽。「意外就是这样发生的。」
心神未定的龚歆慈瞪得他发呆,直到上官谨第二波咳嗽声响起,才回过神来。「我、没事?」
「数数看有没有少根头发就知道了。」有事的人是他好呗,咳咳~~
「你救了我?」
「不然呢?」被吓呆了吗?竟然问这种好笑的笨问题。上官谨咳红了脸,不忘苦中作乐,欣赏她此刻惊魂未定的憨傻表情。
「那……等等,我的榔头跑哪儿去了?」两手空空,她忆起方才摔下来的时候好象松了手。
「在这里。」上官谨晃晃左手,榔头稳当当的被他握着。
龚歆慈看着他手中的榔头,一边回想事情发生的始末,心里觉得有点怪。
刚才他明明已经走进饭厅,就快到饭桌了不是吗?她移眸,目测这里与饭厅的距离——少说也有四、五公尺。
而她摔下来所需的时间与他冲过来需要的时间……不行,她搞迷糊了。
还有,榔头什么时候到他手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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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咳咳~~」
会议室内,令人厌烦的咳嗽声不时响起,简直就是庄严肃穆气氛的最大死敌,不时打断台上以投影片作汇整报告的人。
如果对方是同样职等的人就罢,倘若是上司,那就很难看了。
这个「难看」,不光是上级的脸色,还有自己身为下属的处境。
「会议中,禁止其他不必要的声音。」台上,缉毒组组长冷声警告。
「咳咳~~咳咳咳~~」
「我说,会议中禁止其他不必要的声音!」冷声转成熊咆,怒吼出不满。
「咳!咳咳~~」
「我说的就是你!」用来标示投影图像的光笔射向台下,点上第三排正中央的男人。「豺狼,你什么时候变成病狗了!」
「报告!咳咳~~组长你说的是不必要的声音,而咳咳~~咳嗽,生而为人谁没咳嗽过,咳咳~~所以属下认为并非……咳咳,不必要。」
「你……」一口唾沫倏地卡在喉咙,呛得缉毒组组长突然一阵狂咳。「咳咳咳咳咳~~」
「咳咳~~」豺狼很忠心的陪着长官咳嗽。
好不容易顺气止住咳,缉毒组组长一双火眼死瞪这名手下,厚唇抿了又抿,最后咬牙切齿喊出「散会」,愤而拂袖离席。
同组的伙伴纷纷走近豺狼。
虎仔第一个开炮:「年轻人不要仗着气盛跟组长过不去,当心转调。」
「我不是……咳咳,故意的。」这一次他真的很无辜。
「你怎么搞的?像得了肺痨一样。」狐狸也跳出来。「该不会是肺结核吧?」
此话一出,一群人往后大退三步,以表现对豺狼的兄弟情谊。
啧。「我是内伤,一口气郁在胸膛化不开,才……咳咳~~」
虎仔闻言,从裤袋摸出一个圆形的小铁简。「喏,铁牛运功散,吃几口再配点开水就没事了。」
「随身携带?」
一票老少同事看傻了眼。
在同事诧异的目光下,虎仔很难得的红了脸。「不、不行吗?我家那只母老虎叫我带的,不行吗?」一群混蛋,他是好心耶!
豺狼又咳又笑的接受前辈的爱心,舀了几口和水吞下。
「不过你是怎么得内伤的?」狐狸疑惑地问道,「我们这组除虎老大之外就你身手最好,怎么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