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周家来了位稀客。
这位稀客不是别人,正是周汛父亲周仁多年的老友,也就是单秋雨的父亲单满生。
单满生的到访固然让周汛感到意外,但单满生的话却更让他震惊。
「你可把我给书惨了!」单满生一见到他就大吐苦水,「我知道这件事不能怪你,不过你也脱不了责任。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毁婚?你知道你把我女儿给气得离家出走了吗?」
周汛一呆。「离家出走?单世伯,这话从何说起?」
「什么从何说起?总之就是你书的啦!」单满生一脸哀怨,「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要是她有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当年的指腹为婚对你可能不算什么,可是你也不想想我女儿是个姑娘家,她怎么承受得住你的毁婚?她还要做人啊!我可怜的女儿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了,她那么漂亮的姑娘在外无依无靠的,我想起来就担心,我……呜……」单满生说到最後,忍不住掩面而泣。
「单世伯……」单满生的眼泪就像是在控诉周汛的罪状,周汛看傻了眼,心中充满对单满生和单秋雨的抱歉。
是他疏怱了,他没想到这个指腹为婚对单家来说这么重要。当时他看完单满生的信,只是直觉地不想伤害单秋雨,因为他根本无心与况明玉以外的人在一起,自然不可能带给单秋雨幸福。不是单秋雨不好,不好的人足他,他压根儿没想到自己这样做会逼得单秋雨离家出走,看来他真的做错了,他伤害了无辜的单秋雨。
「姨父,你不要伤心,吉人自有天相,我想秋雨现在人一定很平安。」站在单满生的身边,一面说著安慰的话,一面瞪著周汛的是随单满生到杭州来的蔡俊煌,他是单秋雨的表哥,是因为担心单秋雨才跟著来的。
「哼!最好是这样。」翠满生擦乾眼泪,看著周汛的眼里盛满了愤怒。「周汛,你老实说,我家秋雨有没有来找过你,你有没有把她藏起来?」
周汛不解地反问:「单世伯,你说秋雨在我这里,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呢?」
「我怎么会这么想?秋雨这丫头的个性我这个做爹的会不了解吗?她一定是认为你欺负了她,所以才离家出走到杭州来找你算帐。」
周汛总算有些了解单满生的话。难怪单满生会找到杭州来,原来他以为单秋雨跑到杭州来找他了。
他摇了摇头,坦承地道:「不瞒单世伯,她并没有来找我,我真的没见过一个叫单秋雨的人……」
咦,等一下!周汛突然想到了小雨和丁香,她们进周府的时间是吻合的,小雨的名字又有个「雨」字,难道……
「单世伯,秋雨的身边是不是有个叫『丁香』的朋友或丫鬟?」
单满生闻言立刻跳起来抓住周汛的手,「丁香?你怎么知道丁香这个名字?丁香就是秋雨的丫鬟!你见过她们是不是?」
终於真相大白了!周汛对单满生点点头,「单世伯,你是对的,她们的确在我这儿。」
「刚才还说没见过,现在又说人在你这儿,我说周大少爷,你这个人也未免太反覆无常了吧!」蔡俊煌嘲讽道。
周汛懒得跟蔡俊煌要嘴皮子,马上要人把单秋雨和丁香带到大厅。
单秋雨一进到大厅,见到翠满生和蔡俊煌,吓得花容失色,「爹、表哥,你们怎么……怎么在这儿?」
「你这个不肖女还敢问我?」单满生怒气冲冲地冲到单秋雨面前,指著她的鼻子大骂:「你这个死丫头,下把我气死你不会高兴是不是?居然一声不吭地跑到杭州,你到底想干什么?」
哇,老爷好像真的很生气!丁香吓得腿都软了,害怕地躲在单秋雨身後不敢出声。
「表妹,你的任性让姨父担心得连觉也睡不好,连吃也吃不下,你知不知道?」蔡俊煌也忍不住出声责备。
这号人物怎么也来了啊?
单秋雨霎时感到一阵头昏脑胀。这个大她两岁的表哥对她情有独锺,老爱缠著她,要她跟他成亲。一个爹就已经很难应付了,现在再加上这个厚脸皮的表哥,她知道自己肯定不会好过。
「爹,你不要生气嘛!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把蔡俊煌搁在一边,先安抚好爹才是当务之急。
「哼!」单满生把单秋雨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总觉得怪怪的,想了一下才脱口说道:「你穿的是什么衣服?」他回头看向周汛,质问道:「你这个人是小气还是什么,也不让我女儿穿像样点的衣服,她可是我单满生的女儿,是千金小姐,她现在穿的衣服能出去见人吗?」
「爹,你弄错了!」单秋雨抱歉地看了周汛一眼,「我现在的身分是个丫鬟,当然要穿丫鬟的衣服,这和周汛没有关系啦!」
单满生惊愕地看著她,「你离家出定就是为了来这儿当丫鬟?我的天啊!」他脑中一片空白,身子晃了晃,眼看就要晕倒。
「爹——」单秋雨赶紧伸手去扶他。
「姨父——」蔡俊煌也奔过去扶他。
「让我去死!」单满生推开他们的手,哭丧著脸说:「我没脸见人了,你放著千金小姐不当,大老远跑来人家家里当丫鬟,你教我怎么有脸见人啊!呜……我怎么这么命苦……」
「爹,你怎么这么说?事情根本没有这么严重。」
「还说不严重,你不把我气死不甘心吗?」
唉!单秋雨知道单满生还要发泄一会儿才能安静下来,只好用求救的目光看向周汛。「周汛,我可以带我爹去我房里吗?我们父女两个需要好好谈谈。」
周汛点点头。
「去吧!」他若有所思的看著她,「我想我们两个也需要好好谈谈。」
单秋雨咬咬下唇,沉重地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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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後,单秋雨来到周汛的房间。
「你爹怎么样了?他还好吧?」周汛首先想了解单满生的情况。
「他好像还不能谅解我。」单秋雨苦笑道。「他不能了解为什么我会变成你的丫鬟,他以为你在我身上施了什么妖法,才会让我心甘情愿地做你的丫鬟,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她拾眼看他,眼中尽是柔情。「我该怎么跟我爹解释?说我一开始的确是为了报仇才做你的丫鬟的,可是後来我却……却身不由己地爱上了你……」
周汛吃惊地看著她,半晌後才开口:「我以为你是恨我的……」
她摇摇头。「一开始我的确是恨你的,我恨你连我的面都不见就让我成了弃妇。我离家出走就是为了报复你,接近你只是报复你的第一步,我真正的目的是想用美色诱惑你,让你爱上我之後再一脚把你踢开,没想到……」
她微笑著,眼睛闪闪发亮。「没想到是我被你诱惑了,是我离不开你。和你相处的这些日子,我很清楚的知道你忘不了况明玉,因为忘不了她所以无法接受别人。即使如此,我还是无法自拔地爱上了你,你一定觉得我不知羞耻吧……」
「不!」周汛正色地看著她。「我从来下认为你不知羞耻,相反的,我佩服你的勇气,我更欣赏你的坦率,你真的让我心动,但……」
「别说了,我不要听。」单秋雨当然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但她不想听他说出口。「我只要听你告诉我,我们之间真的没有任何可能了吗?」
闻言,周汛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她美丽的眸子直看到他眼底深处,他无法说谎骗她,也无法给她任何答案。
「我不知道。」他老实的说:「我承认自己对你动了心,但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爱人,如果我心中还有明玉,这样对你不公平,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单秋雨神情落寞地看著他,「你的意思是,除非你有把握爱我就像爱况明玉那样,否则你永远不会接受我,是吗?」
「我真的不知道。」周汛坦白地道:「如果我对你的感情多一分,我对她就会多一分愧疚,我不要这样。就算她死了,我也不愿伤害她,对我来说,她没有死,她永远活在我心中。」
单秋雨的眼眶湿了,难过的说:「这样对你不公平啊!她已经没有感觉了,可是你有感觉,难道你要为了她连自己的幸福都不要,你真的要靠回忆度过你剩下的人生吗?」
周汛拾手抹去她眼角的泪,温柔地凝视著她,「我本来就有所觉悟,也有此打算,如果你不出现的话,我可能会如你所说的一样过完我的人生。」
单秋雨眼睛一亮,兴奋的说:「可是我出现了对不对?周汛,我明白了!我不是全然没有希望的。我懂了!我会等你的,等你可以爱我又不会对况明玉有罪恶感的那一天,周汛,请你不要急著把我推出你的世界,请你给我们彼此时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