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温柔的笑了,不去点醒山杏,各家都有巧妙,别自视过高。
她摸着摊贩所卖的绣品,两只白鹤交颈单脚直立着,白色的羽毛看来根根分明。嗯,这绣工细致,如果把这绣法拿来绣在花瓣上,也可以有另一种效果。织对枕套吧!交颈恩爱的白鹤像她和子瑾两人,想到此,木蓝的脸颊染上一抹嫣红。
她沉迷在自己的天地里,浑然不觉人潮里,有一卓然而立的儒雅男子,在看到她的面容后,惊喜若狂的朝她奔来。
「缭绫……」这声大喊,划破嘈杂的人群,清晰的传到她的耳里。
木蓝一震,回过神来了,模糊中,听到一个熟悉又久违的声音。谁?是谁在唤她,唤那个被她埋在记忆深处的名字?
她东张西望的在人群里寻找,随即看到一个男子惊讶的注视着她,见到男子,她手中的白鹤绣帕落到了地上。她抿着唇,转身离开。
是他,是那个她今生再也不想看见的人,他一身华服,看来是求得功名富贵了,又何必再来认她?昔日他所认识的她早已死在西湖里了。
他几个箭步急奔到她面前,欣喜又紧张。「为什么要躲我?我找妳找得好苦好苦,妳为什么不来找我?我听说妳失踪了……」
「喂喂,你是谁啊?这是我家的木蓝小姐,你别认错人了。」山杏护在木蓝身前。
「木、木蓝?」男子微愕。
「这位公子,请你自重,你认错人了。」木蓝清冷的语调缓缓的吐出。
「认错?」那眉、眼、鼻、唇,正在都是他熟悉的,他又怎会错认?可她的眸子清冷的像看个陌生人。「就算妳变了容颜,我仍能从人群中认出妳来,妳又何必不认我?」
木蓝无语,翩然转身离开。
望着她的背影,男子茫然伫立在街头。她不想再见到他了,为什么?
木蓝白着一张脸,一路惴惴不安的走着,山杏则忿忿不平的叨念着,「怎么有这么无礼的人,亏他还一副斯文有礼的样子。」
单府就在眼前,木蓝惊惶的心慢慢的平稳下来,再回头一望,他已经消失在人群里了。
「山杏。」她正了正脸色。「等会别和任何人说这件事。」
「那怎么行,这得和大少爷说,让大少爷教训那家伙。」
「不行。」看到自己的疾言厉色吓到了山杏,木蓝和缓的说:「我难得出一趟门,如果大少爷知道出了状况,以后就不会放心的让我出门了。再说,那位公子只是认错人而已,我们没必要大惊小怪的。」
这理由说服了山杏,单纯的她没有多想,点了点头。「好,山杏不说了。」
木蓝缓了缓气息,回到房里后,仍是仓皇不安的踱来踱去,一颗心高高的悬着。怎么会再见到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一连串的问题像一团纠缠在一起的丝线,怎么理也理不清。
天黑了,她试着在屋内刺绣,久久,心绪才渐渐平复下来,直到单子瑾的脚步声传来。
「木蓝。」
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的脸,他的模样稳定而坚强,彷佛没有任何事撼动得他,直到此时,她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才慢慢的落了地。
「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她问。
「早吗?」他扬起了眉,没有说自己被布商拉到酒肆吃饭,而自己迫不及待想回家见她的心情。
她看了看外面都已经天黑了,原来已到了掌灯时分,不知不觉都该就寝了,而自己就这样浑浑噩噩的从下午待到了晚上。
「妳怎么了?」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他轻触着她。
「没事。」她下意识地惊跳了一下,避开他的触摸。
他坏脾气的皱着眉,清楚的听出她声音里的异样。「妳过来。」
她犹豫了一下,缓缓的靠近他,有着莫名的紧张。
单子瑾摸索着她的脸,她脸上有着细细的忧愁,虽然她的情绪没有表露在声音里,却隐藏在她的眉峰、唇角,被他一一的挖掘出来。
他长臂一揽,将她揽入怀中,木蓝轻颤了一下,从烛光中看到他原本严酷的五官柔和了起来。
「妳今天怎么了?」感到今晚的她心不在焉似的,几次和她说话,她都久久才回答。
「哪、哪有什么事。」知道他看不到,所以没低头掩饰自己的心虚。
他沉吟了一下,晌午时,让人送她回来,那时的她还好好的,还记得她在绣坊里飞扬喜悦的声音。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吗?府里的大小仆役敬她如女主人,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那么,是在她回来的途中发生的?
「妳回来时,在市集上看到什么东西吗?有喜欢的吗?」
她的脸色煞白,看他专注的神情,她只能拚命叫自己镇定下来。「没、没什么特别的,府里什么东西都有了。」
他猜对了!单子瑾的脸色一沉。「那我去问山杏,看她是不是伺候的不好──」
「不,不要。」她答得又急又快。
他紧紧的把她圈在怀中,不容她站在一个他触不到的地方。「妳总是欺我是个瞎子,以为我什么也看不到,就想要瞒我。」
「别问,我求你,什么都别问。」她紧紧的搂着他的颈项,身体轻颤着。
「告诉我,妳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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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好,一切都很好,你……你不要多心。」她惊恐得无以复加。
他的眼睛微微瞇起,心里的疑窦更大,是什么事让她如此惊慌失措?
「子瑾,我、我真的很好……只是下午,遇到了一个无赖,我被他吓坏了,就只是这样子而已……」
他皱起眉,怒意在脸上乍现。「岂有此理,居然有人敢对我单府的人胡来!」
她环着他的腰,脸埋在他的胸前,听着他愤怒的声音,竟让她的心越来越稳定踏实。
「我没事,只是吓了一跳而已,刚刚不告诉你,是怕你以后不让我出门了。」她流利的说着谎言。
「我听了是不高兴,但别因为这样就不告诉我实话。」
他的表情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阴晦难测,不变的是他倾耳听着她的声响。
「子瑾……」她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他……他发现了吗?发现她的谎言?
他捉住她的手,将它紧贴着自己的脸,闭上了眼。
「木蓝……」他沙哑的低喊着她的名。
他的声音诱惑而沙哑,让她的脸都红了。认得他这样的表情意味着什么,她迅速的把手缩回来,可他却紧紧的抓住她的手不放,长臂一揽,把她带进怀里,两人倒在了床上。
单子瑾的唇凑过来,温存的亲吻着她的脸颊,往下来到颈际,他的双手熟练的解开她的前襟,再滑进去摸索着她的肌肤。
木蓝咬着唇,压抑着娇吟,他手抚过的地方像火在燃烧,战栗从脚尖往上直窜。
「唔……」她娇喘着,但忍着不出声。
他扬起眉,大手往下探进她的裙里……
「啊……」纤纤细指捏紧了他的手臂。
他笑了,面容里揉着情欲和柔情。「我喜欢听妳的声音。」
这时候,在他身下的是个普通女人,一个有情有欲的女人,为他呻吟、为他喘息的女人。
「别……别那样……」她徒劳的想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胸前挪开。
「我要。」他低吟。
「木蓝……」他叹息了,声音在她耳边徘徊,久久不散。
木蓝,是她的名,她是他的丫头,是他心爱的女人,而另一个名字就让它永远的沉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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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单府来了一个陌生的访客,是一个温文儒雅的男子。
「大哥,这位是杨书文,是新上任的扬州巡抚。」单子敬介绍着。
「久仰单家大少爷的名字,今天有幸前来拜访。」
单子瑾心里惦量着,从来人的声音听来,是个器宇不凡的人,只是这人来得突然,不知为何,他心里升起了警戒。
一阵寒喧后,杨书文直接说明来意。
「今天冒昧来访,是想寻找一名女子,她的绣工出色绝伦,久闻单家布坊名冠天下,不知道她会不会在单家绣坊?」
单子瑾心里蓦地一动。「是什么样的女子?」
「她的容貌娟秀,一个人孤苦伶仃……」
「她和杨大人是什么关系?」单子瑾绷着声音问。
单子敬奇怪的看了他大哥一眼,察觉到单子瑾声音里的紧张,他不禁心一沉,想到那个谜似的丫头。
「实不相瞒,她是我自小订亲未过门的妻子,于一年多前失去了消息,我这才四处寻找她。」
单子瑾脸色一沉,双手成拳握得死紧,冷淡道:「我府中没有这个人,你请回吧!」
「单大少爷,我昨日见她往单府里来,她应该是府里的人吧?」杨书文冷静地道。
单子瑾冷笑一声,仍是不动声色。「我府里的仆役丫鬟很多,却没有一位如杨大人所形容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