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着头骆开远仔细思考着,却没注意到原本对着镜子穿衣服的男人,正缓缓转过身走向自己。握紧正要扣上的皮带,杜浩天无声的将它抽出,“我再低能,也好歹是你的顶头上司。”
“啊……救……”抬头对上喷火的眼神,骆开远张大嘴喊救命之际——
“叩、叩。”贵宾休息室的门板上传来轻轻的敲击声,接着门被打开,白芊芊小小的脑袋探进,“我可不可以进来?”
“当然可以!”随即跳起身,骆开远迅速向前拉她,然而由开启的门缝中他看到空荡荡的会场,“咦,外面怎么没人?”
她无奈的耸耸肩,“人家只不过告诉来宾们稍微等候一下你们随后就回来,没想到他们却纷纷找理由说有急事不便久留,结果不到五分钟会场便只剩我和等着收拾打扫的侍者了。”
“一群怕事的家伙。”杜浩天没好气的将手中的皮带丢到地上。
唉!还不是拜你所赐。
只敢将这句话放在心底的骆开远,拉着爱人重新躺回皮椅两人互相深情凝视后,将目光一致转向眼前的始作俑者。
“现在,你总可以将来龙去脉说清楚了吧?”
盯着四只渴盼的眼睛,杜浩天脸部绷紧的线条逐渐放松,嘴巴上虽不承认,但他还是对好友感到些许歉意。
坐在一旁他将今晚所受的磨难娓娓道来,然而越说到后头他的脸色却越显凝重,“惹到那冰棒脸算我倒霉!”
“冰棒脸?”骆开远和白芊芊疑惑的对视着。
“杜先生,你遇到的女人该不会是身穿白衬衫配灰色长裤,戴个黑框大眼镜还留着一头长发吧?”
“你认识她?”杜浩天随即将注意力转向白芊芊。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位小姐应该是我表妹孟琳。”
“孟琳……”他重复念着这个名字。
不知怎么的,他脑海里忽然蹿出先前那不经意的吻。
骆开远好奇的仔细打量突然低头沉思的好友,对身旁的爱人使个眼色后,他的表情多了股玩味之意。
“怎么?敢情你对那个捉弄你的冰棒脸念念不忘?”
“别开玩笑!”杜浩天急急的回答声里掺着些许狼狈。
嘿!果然有问题。偷笑之余他开始径自介绍起孟琳这个人。
“人家可是科技界人人赞道的程式设计高手,她所设计的网路防火墙可是至今无人能破解的,咱们杜氏也曾委托她帮忙处理内部的网路防护系统,只可惜……”他故意顿了一下。
“说下去。”
“只可惜那冰棒脸的个性太龟毛,光一个小小启动程式就能蘑菇半年,所以我一气之下便终止了合约。”
事实当然非如此,为了怕惹上攀关系的臭名,造成他们无谓的困扰,所以孟琳识大体的自愿放弃合约。
“你凭什么?”开了口后,杜浩天便又开始后悔。
“我?我不是依总裁你的重托,专门掌理杜氏科技在台湾所有事务的副总裁吗?”指指鼻头,骆开远佯装无辜。
“你。”他为之气结,“别想再试图探测我发怒的底限。”
“小的不敢。”
“明早把那只合约拿给我看。”无视好友促狭的神情,他随手将外套披上。
走到门口,只见杜浩天犹豫的停下脚步,他没有回头但只要是明眼人都可轻易见到那略呈粉红的耳垂。
“我只是想替杜氏网罗人才。”说完他迅速关上门。
但却阻挡不住里头随之爆发出的大笑声。
第二章
打开客厅的电灯,孟琳脱下长裤随手往地上一丢,将整个人往懒骨头上抛去。
突然一只白色毛茸茸的小狗从房门钻出,咚咚的冲到她怀里。
“嗨,宝贝今天有没有想妈咪呀?”她宠溺的亲了亲猛摇尾巴的爱犬。
“哇!瞧你,小盼盼快变成老盼盼喽!”抚弄着它嘴边逐渐泛白的短胡须,她的思绪飘向记忆深处。
十八岁生日那天,她父母在前往拿取她生日蛋糕途中,不慎被超速的大卡车撞死,之后,她搬进舅舅家,直到考上大学才又搬回台北,住在以前与父母同住的公寓。
有天,当她如往常般躲在公园溜滑梯下,望着天空下着绵绵细雨,她突然看见一只狗发着抖在她面前,她二话不说抱起它,小狗紧紧偎着她。让她顿生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受。
至此,她将它带回家,一起生活到现在。
似乎不满主人停下动作,盼盼舔舔孟琳的手。
“好、好、你乖乖。”回过神,她重新抚摸着爱犬,看着一双因舒服而逐渐闭上的眼睛,她宠爱的亲亲它的额头。
突地一种奇妙的感觉滑过心底,轻触微微开启的唇,一个男人的身影在她脑海中渐渐浮出。
她不禁对这突如其来的情绪感到讶异,原本平静无波的心湖,今晚却因为一个不经意的吻悄悄泛起涟漪。
轻轻将爱犬放入它的小睡垫,她为自己泡了杯浓浓的黑咖啡,走向卧室旁的小房间,看着里头满地散落的电脑书籍她满足的走进。
这里是当初她和白芊芊共同成立的小小工作室,也是许多同业大感不可思议的精密程式孕育之地。
打开电脑主机凝聚目光在液晶屏幕上,她想专心投入热爱的工作,抛开脑中不该出现的身影。
深沉的黑夜逐渐转白,黎明的曙光从远方绽放。
捶捶微酸的脖子,孟琳在伸个懒腰之后,晃着有点浑沌的脑袋走出工作室,转进卧房,随即钻入温暖的被窝中。
“铃……铃……”不识趣的电话在她沉睡半分钟后响起。
将棉被捣住头,她选择继续和周公下棋。
“铃……铃……”清亮的声音依旧在空气中回荡。
挣扎的睁开眼,她一把抓起床头的电话,“喂?”
“你又熬夜写程式了啊?”白芊芊娇柔的声音由话筒另一端传来。
“知道还打来。”翻个身,她继续闭上眼。
似乎早已习惯她不耐烦的语气,白芊芊仍继续说:“谁叫我昨晚招呼完客人后就一直找不到你,害人家好担心。”
“那你怎么不昨晚打?”这也叫担心?
“哎呀,你知道的。”想到昨夜的缠绵,她的脸就像烫熟的虾子。
孟琳当然明白这话中的含意,把裸露的脚丫缩回棉被里,她考虑把电话挂回去。
“唉!早说过不要勉强那冰棒脸去的嘛。”
骆开远突然冒出的挑衅语气,让她浑沌的脑袋一下清醒不少,“麻烦请那大醋桶闭嘴!”
推推身旁的男人一把,白芊芊知道表妹的下床气可是非同小可。
她赶紧导入正题,“你该不会忘了我要介绍客户的事吧?”
孟琳呆愣一下,她本来是想打个小盹后再进入会场的,谁知半途会杀出个程咬金,在报完一踢之仇后,她一心只想赶快回家把湿裤子换掉,所以便忘了有这档事。
“对不起,我忘了。”她嗫嚅的说着。
“好啦,我又没说怪你。”她了然于心的低笑着,“算你幸运,有个大客户对你的才华感兴趣。”
大客户?那不是代表她不用再烦恼饿肚子的事了?她眼睛倏的一亮,迅速将残余在脑袋里的几只小瞌睡虫全部赶跑,“哪家公司?”
“杜氏科技集团啊。”
“拜托,想开玩笑也别拿我当对象。”这几个字让孟琳的热情立即冷却。
难道表姐忘了当初她是为何解约的。
“傻妹妹,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知妹莫若姐,虽然孟琳不是她的亲妹妹,但她们的感情却比手足要亲。
“那你还逗我开心。”她没好气的说,“该不会又是那位整日想报复我的表姐夫搞的鬼吧?”
“哈啾!”在一旁贪婪的抚摸未婚妻细白颈子的骆开远突然觉得鼻子好痒。
好笑的把卫生纸抽出,递给蹲在地上不住打喷嚏的男人后,白芊芊轻咳一声。
“怎、怎么可能呢,开远平时是爱闹了点,但他还是挺疼你的。”她说得连自己都感到心虚。
“是吗?我这冰棒脸他不是嫌得很?”孟琳的语气透着怀疑。
骆开远的喷嚏才刚停,却换耳朵开始发痒。
“再说,公司的事不都是他在掌管?”
“这回可不同哪,杜氏的总裁特地从美国回来参加我们的订婚酒会,无意间听到你的事后,便执意要开远重新把合约拿给他过目。”
“什么叫做无意间听到我的事?”她找到话里的漏洞。
一时语塞的白芊芊接收到爱人张大嘴无声的暗示,“……恰巧,对,是恰巧!”
“也未免太恰巧了吧?”嗯?好像有古怪。
“反正你别管那么多。”白芊芊的语气开始显得着急,“反正到时候你可得自己去签这个约顺便谈价码。”
谈价码?她怎么懂?
以往这些事都是由表姐出面解决的,她只负责把人家要的程式做好就行了。
“表姐你不跟我去?”不是只要她露露脸当个活广告来拉生意就可以吗?
“别忘了我已经退出工作室了。”
“那总可以当个临时顾问吧?”她可学不来她在商场上的高明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