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天住在定远侯府里,能知道的他都知道,不能知道的他也知道了。他真是无法相信定远侯是这么对待他心中的宝贝!
如果苹儿是他的妻子,他会陪她谈天说笑,为她消忧解愁,带她游山玩水,对她呵护备至,使她笑颜常开,与她共度晨昏,两人做一对神仙眷侣,无忧无愁白头偕老。而非将她放在府中,任她独自面对无人的空房,对镜空照。
聊着聊着,李苹笑叹了一口气,“啊,还是表哥对苹儿好,可惜后日便要离开了。”
她依依不舍的语气让文躌杰心中升起了期望。
“苹儿,你可以和我一起回南阳王府啊,娘也很想念你呢!”他乘机提起。
他的提议让李苹很心动,与会说笑逗她的表哥在一起,一路上一定不会无聊,至少比待在定远侯府里有趣,而且……
樱唇边泛滥的笑意退了些,她无奈地想起那个被她一赶就十三天未回的驸马。
她如果离开了,他会不会追上呢?
“苹儿,要不要到南阳王府作客呢?”文躌杰不放松地继续邀请。
“这……”
她踌躇的当儿,一旁听到邀请的意祥连忙阻止,“夫人,府里需要您……”
“定远侯呢?这是他的侯府,没道理要苹儿替他打理。”
文躌杰只有面对跟心上人有关的事时才会变成个傻子,面对其他事情则精明得很。
“但是侯爷不在,夫人……”
“别说夫人就应该一肩挑起定远侯府上下事务。”文躌杰一点都不客气,
“如果是定远侯奉旨办事而不在府中,苹儿自该管理府内外,但请教意祥总管,侯爷是为了什么事而不在府中呢?”
“这……”意祥答不出来,他不知道侯爷为何离家出走。
文躌杰紧咬住这一点不放,“意祥总管,是为了什么,定远侯会将苹儿丢在府中,没有半点消息捎回府里?”
“这……”紧拧眉头,意祥不知所惜。
“别逼意祥了,是我赶走他的。”李苹突然出声。
“夫人?”
“苹儿?”
全部在场的人闻言,无法隐藏心中的惊讶。
“那么一定是定远侯不对,苹儿才会这么做。”文躌杰惊讶过后立刻说。
是吗?这个疑问出现在现场每个人脑中,没有人敢像文躌杰那么肯定。
听到表哥为她说话,李苹咬着下唇,眉儿紧蹙,心中有一些委屈,眼眶缓缓泛红,她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准许自己在众人面前示弱。
十三天了,一晃眼十三天过去,他却没有一丝消息捎回,就像断了线的纸鸢;是她赶了他没错,但也是因为他先剌伤了她呀!
李苹强忍泪水的神情全看进文躌杰眼中,令他心疼不已。
从小他的眼中就只有她,她的一颦一笑、一喜一怒他再清楚不过,怎会不知道她想掉眼泪时的表情呢?
他想抱住她、安慰她,就像小时候一样,但是不行呀,他们已经不是孩子了,再也不能像小时候一样高兴时就抱在一起、生气时就大叫大闹,因为他们已经是大人了……
文躌杰只能握紧双手,克制着想拥抱她的欲望,轻声问:“苹儿,你不快乐吗?定远侯对你不好吗?”
对她不好吗?她从未想过呢!
李苹茫然地垂下眼,“不会呀,驸马对我……算是好的吧?”她转头寻求喜儿的附和,“喜儿,是吧?”
喜儿冷不防被点到名,有些愕然。
“是……驸马对公主……”喜儿回答不出来。
那算是好吗?那么为何公主不似宫里的神采飞扬、肆无忌惮?起初她以为那是每个初为人妇的女子的正常转变,但现在细细一想却不敢如此肯定了。但是定远侯对公主也不能称上不好呀……喜儿已经搞不清楚什么是好,什么又是不好了。
文躌杰目光炯炯,“怎样?”
喜儿踌躇了一会儿,才在众人殷殷的目光期盼下启口,“绝不是不好就是。”
意祥差点没白眼一翻昏死过去,这算什么回答?
闻言,文躌杰冷哼着喝下石桌上备妥的茗茶,以防自己说出不合宜的话。
以往的苹儿是那么有自信,根本不需要别人的肯定,而今却……
“苹儿,以往的你根本不会问喜儿这种问题。”
闻言,李苹怔住了。
是呀!以往她何尝需要这么来肯定自己?她的自信跑到哪里去了?
李苹垂下头,片刻后抬起那张文躌杰所熟悉的耀眼光彩娇颜。
“躌杰表哥说得没错,就算他现在对我不够好,我也会让他爱上我、使我快乐、对我好!”一时的挫折算得了什么,重要的是最后的成功!
意祥嘴巴怎么也阖不上,夫人竟会说出这种话?但……他却又有些放心,这是不是代表夫人不会跟着这个什么南阳王世子的家伙离开了?虽说夫人总令人胆战心惊,可是已经习惯夫人把府内上下打理得井然有序的日子,如果突然之间失去了夫人,还真是令人不习惯呢!
相对于意祥的松了口气,文躌杰的心却沉到谷底。
“苹儿,你……还是想留在这里等他回来?”
李苹一扬眉,“等?向来只有人等我,还没有我等人的。”
“那……”文躌杰心里又升起一丝希望。
“表哥,下次我会和我的驸马一起去探望姑母的,别为我担心,我会让自己快乐。”李苹对他一笑,那残酷的笑容顿时把他的希望打入不见天日的深谷。
“平儿,你……喜欢定远侯?”文躌杰紧紧地盯着她的脸,见到她脸上浮起一层薄薄红晕,似乎因为他直接的问话而感到羞怯。
“他是我的驸马啊。”
她没有给予明确的回答,但是文躌杰知道自己该死心了,苹儿不再是他手
心里呵护的小宝贝,她已经知道如何寻找、追求自己的幸福,而她的幸福已属于别人--可是她永远是他心目中的宝贝。
喜儿同情地看着文躌杰僵硬的脸孔,她一直知道他是喜欢公主的,全部的
人都知道他的心意,但是最该知道的人却偏偏不知道。老实说,她很同情他呢!
看着她带着绯红色的笑颜,长年的爱恋突然落空,文躌杰知道自己需要时间去适应、去接受。
或许需要很久的时间,不过到最后时间总会平淡一切。
文躌杰扬起唇线,“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就知道表哥对苹儿最好了。”李苹笑眯了眼。
唉!喜儿悄悄地叹气,公主是不是太习惯别人对她的好,以至于对文躌杰的心意茫然不知?该说公主是愚蠢还是无知呢?
意祥已经把对文躌杰的敌意转成同情了;他已经知道夫人是那种除了自己在意的人事物之外都很迟钝的人,难怪她懵懂不知文躌杰的情意。
文躌杰掩饰着自己的落寞,强颜欢笑地说:“看来苹儿不可能跟表哥一起回去了。
李苹点头,“不过表哥可以多住几天呀!”她笑着说。
“但定远侯不在府中……”既然下定决心,就该顾虑到苹儿的名节,毕竟人言可畏,他不希望苹儿受到伤害。
“不用管他,是他自个儿不回府中,我又没绑住他的双脚不准他回府。不谈他了,免得我一想到心中就有气。”李苹扁了扁嘴,一会儿又对他展开笑颜,“还是表哥不想看到苹儿了,才急着回领地?”
“怎么可能!”文躌杰忙不迭地否认。
“那就多留几天嘛!”
“好……好吧!”文躌杰坚持不到三秒钟,立刻投降在她的笑颜之中。
看到文躌杰臊红的俊脸,意祥忍不住摇头叹息,为他感到悲哀。
反正不关他这小小总管的事,只要夫人不学着侯爷来个离家出走,他乐得装聋作哑,睁只眼闭只眼,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啪!”
一声异响让商孝天回过神来,低头望见手中不知何时折下的树枝,这才惊觉他竟不知不觉地将树枝折断。
从纱帐中的空隙看进去,隐约可见李苹娇笑的笑靥,只为文躌杰而展现的美丽!
他从未见过的表情尽入别的男人眼里,而且一看就是三天。
随风飘来的是铃铛般清脆的笑声,一声一声如油般浇入他的心火中。
该死的!他承认他嫉妒了!
意祥在做什么,竟然让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男人住进府内,还让夫人跟他有说有笑!
当初所想的小小惩罚不知何时变了质,他忽然很想知道如果他不在,李苹会作何反应,他早该知道她不是那种没了男人便惊惶失措什么都做不了的女人,她不但将府里管理得井井有条,连商家的生意都能插上手。
现在还弄了个男人进府里!她不知道男主人不在她不该留客吗?
他打赌她知道,而她是故意的!
商孝天泄愤般地将手中的树枝掷往地上,怒气腾腾便要踏出躲藏的树丛,质问文躌杰趁着男主人不在,而长住于此是何居心,却又在下一刻硬生生止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