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在做什么?
他竟像个吃醋的粗鲁丈夫,不分青红皂白便要冲出去闹事!
商孝天为自己失控的举动发出诅咒声,他竟为了一个女人……
暖风吹过,非但不能减低他心中的躁热,反而因那阵风中隐约的笑让他更加浮动。
商孝天强逼自己忍下那莫名的浮动。
他承认,留连花丛多年,他不是青涩的少年,知道自己的情绪波动代表了什么,那是嫉妒,而这阵强烈的妒意只代表他比他所想像的还在乎这个皇上赐婚的妻子……他爱上她了?
这个突来的推论让商孝天震惊地睁大了眼,无法理解自己这个荒谬的念头,李苹和他当初理想中的佳人差了何只千倍?他怎么可能……
再次往翠塘小亭看去,文躌杰与李苹谈笑甚欢的一幕迅速燃起他心中压下的怒火,商孝天不得不接受他心中最真实的声音,接受他爱上她的事实。
他终于知道他的不满足、他的空虚来自于哪里,只因他想要妻子同等的回报--
他要李苹也喜欢上他,只爱他!
第五章
打从刚才起,文躌杰便注意到一股冷寒的注视令他颈侧寒毛竖立。
“表哥,你怎么了?”李苹停下说话声,不太高兴地看着显然没专心听她说话的文躌杰。
文躌杰摆脱那股令人不舒服的感觉,对李苹笑了笑,“没有。”
“没有?”她噘起嘴,“骗人!”
“真的。”他忽然看到她唇还有一些糕点碎屑,不假思索便伸手欲替她拿下,就在那一瞬,一只手突兀地格住他几乎碰到李苹脸蛋的手。文躌杰愕然地抬头顺着手臂往上看去,一看到那一双散发出称不上善意气氛的眸子,立刻知道他就是刚才那道视线的主人。
商孝天扯出一抹假笑,目光却犀利地凝望着眼前的男人。
“男女授受不亲,世子,你这只手逾矩了。”
“驸马?”李苹吃惊地望向这个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旁的男人。
他……回来了?
“好久不见了,娘子。”商孝天低头向她温柔一笑。
听到李苹的惊呼,文躌杰重新打量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原来他就是那个定远侯,不懂得珍惜苹儿的男人。
撤回自己的手,文躌杰礼貌地站起身拱手道:“原来是定远侯,久仰。”
商孝天的眼睛回到他身上,虚假地说:“彼此,世子。”
意祥虽讶异于少主人突然的出现,不过更好奇两个男人之间的暗涛汹涌,眼珠子兜来兜去,嘴角诡异地上扬,有好戏看了。
“我只是想替苹儿拿去嘴边的糕屑,并无他意。”
“世子可以用说的,相信李苹不会听不懂。”商孝天不太客气地道,脸上仍挂着笑。
“失礼了。”文躌杰依旧带着礼貌的笑,“我和李苹算得上青梅竹马,一时没想到这么多。”
听出他语气隐含挑衅的含义,商孝天心里恨得牙痒痒的。
“对呀!”没有察觉两个男人暗中较劲的意味,李苹自然地说,“表哥不是外人。”
表哥不是外人?说得那么亲密?
商孝天心里打翻十七、八个醋坛子,尤其在看到文躌杰唇边示威的笑意,他更是差点失了风度一拳揍扁那一张拐骗女人的脸。
“来侯府叨扰这么久,今天终于看到侯爷的庐山真面目,不知这几天侯爷去了哪里?”文躌杰不怀好意地说。
让他一提醒,一阵阴霾笼上李苹的俏脸蛋,商孝天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阴险的小人!
“呵,本侯爷何须跟你报告去向?”他咬牙笑道。
“是不必,是我逾矩了。”文躌杰扬眉说。
虽说他才下了决心放弃苹儿,不过不代表他不能小小地兴风作浪一下吧!
李苹绷着一张脸起身,“我回房了。”
她看也不看有口难言的商孝天一眼,拂袖而去。
李苹一离开,商孝天强装的和颜悦色立刻卸下,他一步上则揪起文躌杰的衣襟,恶狠狠地低吼,“你是什么意思!”
“侯爷!”意祥见状紧张兮兮地低喊一声,却没胆子拉开少主人的手。
人家好歹也是个世子,将来可是个王爷呀!
文躌杰悠哉地拉开商孝天的手,慢条斯理地整理一下衣襟。
“侯爷又是什么意思呢?”他挑衅地笑。
他要代苹儿教训这个不知珍惜的笨蛋!
“侯爷既然放心将苹儿一人放在府内不闻不问,如今又何必来问我的意思?”
“你……”商孝天愈看他是愈不顺眼,“少苹儿苹儿地叫得那么亲热,她
是我的妻子不是你的,我对她是什么意思跟你无关,你离她远一点,今天就给本侯爷滚出定远侯府!”
“唉!侯爷晚了一步。”文躌杰这口气叹得很是虚情假意,惋惜地道,“
我方才答应了苹儿要多留几天,况且是皇上命定远侯招待我,侯爷,你没忘吧?”
瞪着面前刺眼的笑容,商孝天这辈子从没有这么厌恶过一个人,就算是侵略北方国土的蛮子也比他可爱多了!
“哼!”
看着商孝天愤怒离去的僵直背影,文躌杰忍不住一阵大笑;他发现,这个男人或许没那么讨厌嘛!
☆☆☆☆☆☆☆☆☆☆☆☆☆☆☆☆☆☆☆☆
“下去!”
不用商孝天多说,一看他那杀气腾腾的脸色上,喜儿便想逃了。
“回来!”李苹气愤地站起身,瞪着商孝天,“她是我的人,你凭什么使唤?还有,我准你进来了吗?”
“这里是我的房间,我为何不能进来?”商孝天一拳将桃木桌劈成碎片,一双布满风暴的眸子看也不看喜儿,寒声道:“你还不出去?”
“留下!”李苹气坏地跟他对上了。
他以为露这一手就能吓倒她了吗?蛮子!
喜儿为难又害怕地瞄一眼惨遭分尸的桌子,吞了一口唾液,又看了看驸马难看的脸色,不自主地抖起身来。
“奴婢……奴婢告退。”
“喜儿!”李苹不敢相信从小跟着她的喜儿就这么弃她而去。
“不用叫了。我问你,你跟文躌杰是什么关系?”
“你聋了呀!没听到我唤他表哥吗?”
“表哥?商孝天哼地一声,“为什么留他一住就是三天?”
“呵,问你自己呀,伟大的定远侯。”李苹讥诮一笑,“皇上下旨定远侯招待南阳世子,你要我昭告全天下的人,定远侯抛家弃妻不知所踪吗?”
“别忘了当初是谁赶我出府的。”想起这件事,他仍然有气。
李苹也有满肚子的怨,“我什么时候赶你出府?你不甘独枕书房,出去寻花问柳才是真的,别把过错全往我身上栽!”
“所以你也不甘寂寞,找了个野男人来气我?”
“表哥不是什么野男人,你嘴巴放干净一点!”
看她这么激动地为那小子辩护,商孝天心里更不是滋味。
“是你自己一走就十三天毫无音讯,凭什么指责我?”李苹委屈地继续说道,“表哥从小便疼我,除了母后之外,便是他最了解我、维护我,从不会让我受一丝委屈,不准你这么说他!”
“他真那么好你为什么不嫁给他算了,还来屈就我这定远侯?”商孝天气坏了,愤怒地吼。
该死的!她竟敢当着他的面称赞那个男人?
“你呢?”李苹气红了眼,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那么不希望娶她、那么讨厌她吗?“如果你讨厌我,为什么又要娶我?去找你的茗烟、雁灵、海棠呀!何必委屈娶我这个讨人厌的蛮横公主?”
她本来就没八皇姊善解人意、讨人喜爱,也学不来五皇姊蕙质兰心、沉静优雅,是每个人口中的任性公主,又坏又喜欢欺负人,那些下人表面上对她恭敬周到,心里都讨厌她、不喜欢看到她。
现在连她的驸马都嫌弃她,是不是除了娘之外,就没人喜欢她?
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滚下她白玉般的面颊,等李苹惊觉自己竟然掉了泪时,已经止不住泪水了。
看到她的泪水,商孝天大受震撼,想也不想地长臂一伸将她拥进怀里,忘
了适才的剑拔弩张,初时她还挣扎着,但他的臂膀紧紧地拥着她,像呵护着一个稀世珍宝般轻轻地抚过她的发、她僵直的背,终于,她不顾一切地嚎啕大哭起来,小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他身上。
“都……都是你……我讨厌你……”
李苹哭得抽抽噎噎的,一点美感都没有,不过商孝天却觉得她可爱极了。
原来他的妻子除了白日的高高在上及夜晚的热情之外,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待她哭到一个段落,他才轻抚着她的背脊,“我什么时候说过讨厌你了?”
李苹抬起红通通的眼睛瞅着他,“如、如果不是讨厌我,为何宁可去找那些青楼女子也不愿留在府里同我说说话?上次向你发脾气是我不对,可是人家生气嘛!海瑞说你很会哄女人的,可是你哄都不哄我一句,一走就是十三天……你一定很讨厌我,想永远都不要看到我……”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讨厌,她以前不是那么爱哭的,都是他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