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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他问。

  “原来——我对你的重要性非比寻常,你一直偷偷爱着我。”

  玉旸的心差点蹦出胸口,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哪有女孩子家会瞪着铜铃大小的眼睛,直憨憨指出男人微微悸动的心思,还有一副小家碧玉“我好害羞”的表情!这家伙!应该忐忑不安的人是他吧?他可不干休从此让自己的尊严矮一截,怎么说也得扳回一点态势。

  “呵,我看未必吧!”他冷冷地哼笑反驳,用一种看得人心惊胆战的眼光看她。“未……未必?”阿扎兰被他看得舌头打结。

  “刚刚是谁说早爱我爱得不可自拔来着?”他阴险地反问。“偷偷爱着人的人、常常大眼凝神盯着我发痴的人,是你吧?”

  “我哪有说爱你爱得不可自拔?”她才没说得那么露骨。

  “没有吗?我明明记得你说——虽然不记得何时发生,但自从你闯进我的生命的那一天起,你便不可自拔地爱上我……”

  阿扎兰呆了一下。“才不是,我是说——虽然不记得何时发生的,但似乎在你闯进我的生命里,冷不防掀我底牌时,我就已经被你吸引了,你是——咦?啊!”

  她居然不自觉掉入他的陷阱,巧妙地被引导复述她的感情,这么一来立场瞬间颠覆,洋洋得意的人成了他!“啊,真不好意思承蒙错爱了。”他哈哈笑,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你……”

  “别你呀我的,我们俩就这么订下吧!”

  “订下?!”阿扎兰以为自己听错了,气息差点被这句话震断。

  他敛下笑容,柔情似水地说“‘订下’的意思就是我们共结连理,从今以后,我就是你一生的伴,用你所有的心意对我倍加照顾、相互扶持、苦乐同当。懂了吗,小傻瓜?”她不可思议的深瞅着他,百感交集的情绪全交融在她眼里。

  “阿扎兰,你愿不愿意嫁我为妻?”

  真的吗?真的是她吗?玉旸以指腹轻轻的细摸她水柔的脸。“让我们的一切紧密相系在一起,别再让我孤独地走回那阴冷无望的死胡同,好吗?”

  “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她说出口了。

  待嫁女儿心,求的不就是这样将这辈子用心托付给钟情的伴。和他在一起,她一定会永远开心、会永远有尝试不完的惊奇,两人每天每天手牵手一起寻求幸福。她愿意,她当然愿意!“彼此彼此。”玉旸爱怜地靠向她耳畔处的脸颊亲吻,弯弯俊眼柔情无尽。“嗯……”她本能的微缩肩头,觉得那吻好甜蜜。

  第八章

  偏偏人算不如天算,两人的海誓山盟就在玉旸与阿扎兰回到药堂后,面临溃决的局面。玉旸一见绣有卷云图案的骏马车及为数十多人的车马阵仗停伫在药堂的门庭前,立即带着阿扎兰快速入内。

  “回来了!可回来了!玉旸壮士及阿扎兰姑娘回来了!”

  一帮子徒弟见盼了一整夜的人终于回来了,立刻乐得喜出望外追出大厅绕着他们七嘴八舌说话。

  “你可回来了!今天傍晚来了一票官爷说要找你,已经在这里等了好几个时辰。他们是达官贵人,咱们不敢轻待!”

  “是啊,师父急坏了,还以为你是哪儿冒出来的贼头子,那些官爷要来缉拿钦犯,吓得差点儿尿裤子!”

  “贝勒爷!”

  “恭候多时了,玉旸。”屋内桌边坐着的人,顺着踏入屋内的脚步声徐徐转回身,清灵俊雅的笑淡淡在唇边漾现。

  淳亲王府慕玄贝勒?!近距离注视下,阿扎兰猝然震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你怎么知道我被困在这乡下地方?”玉旸问,未注意到她异样的脸色。

  “乡下地方?师父,他瞧不起咱们地方子耶!”

  “太过分了!他在咱们这‘乡下地方’过得可快活哩!”公愤群起。

  “嘘!官爷讲话平民百姓别插话!”身份不一样,不一样!慕玄从头到脚打量他一遍,笑笑地说:“我才奇怪你穿成那德行,原来是落难了!”“美吗?”玉旸吊儿郎当咧开笑靥。

  “美?我就要以为自己的贴身侍卫染上了怪嗜好!”他不敢恭维地摇头。“话说你离开京城两个月过去了,音讯全无。日子一久,等不下去,我只得亲自出马沿途找人。所幸,皇天不负

  苦心人,在尔诺伦多打听到你的消息,累煞了外头那票跑腿的!”

  “不然俸银拿假的吗?”当然有事“属下”服其劳。

  “她就是我让你找的人?”

  话峰突然转开,他睐向阿扎兰的神色吓了她一跳。

  “阿扎兰·兆佳。”玉旸刻意使力握了她的掌心一下,让自己宠溺地贴近她的脸庞。“贝勒爷,你来的正是时候。就在前一刻,我已经与阿扎兰互许终身,索性请你见证,我愿意娶阿扎兰为妻!”

  “他要娶她?!”屋内哄堂惊呼。

  “哇!果然让我猜中了,你看,你看!”

  “就说他对她的感情不单纯嘛!”

  “这一次不是职责所在,不是奉命行事,是玩真的,诚心诚意!”他正颜厉色地说。“你老讥笑我不解风情,现在我找到了想保护一辈子的人,不再独来独往!”

  阿扎兰仰望那张阳刚深沉的容颜,能做的,是在刹那间紧紧回握那只强而温暖的大掌。“呵呵……”慕玄忽以笑声阻断他们。“真是令人意外的发展,但恐怕不成。”“不成?!”

  “从她的姓氏来看,你该不至于认为她是一般民女,她既然姓为兆佳,自然与皇族有一定瓜葛。你说是不是,兰格格?”

  “格格?!”

  玉旸刹间神魂难守,握在掌中的纤细掌腕就此松开。

  “玉旸?”阿扎兰失色。

  “她是前辅国公尚守的独生女,皇上指示将于近期内降旨嫁出去皇族宗女。玉旸,你只是一名名不见经传的贫寒侍卫,你确定自己娶得了她吗?”

  “皇上要把我指嫁出去?”

  阿扎兰血色尽失,玉旸的心境已倏地降至谷底,整个人呆愣住。

  慕玄的话虽尖酸,却没有苛刻他。自古以来,寒门卑姓与豪门士族之间不通婚,他凭哪一个身份娶她?为什么?为什么他从未思考过两人间的身份可能是天壤之别的悬殊?慕玄翩然起身向她欺近,声音从容不迫。

  “你一失踪,皇上便心焦似焚,担心你虽以承受丧父之痛,以及眼睁睁看着曾经风光一进的辅国公府,就在你眼前遭遇祸变。”

  一时间犹如利刃穿心。

  走吧,阿扎兰!让小娘目送你走,直到离开宅子为止!永远不要回头,永远不要回来……

  她突然觉得她的喉咙涌现扯裂般的痛苦,就连头也重得厉害。

  那个雨密风骤的夜晚,就好比芒刺一般地扎在她脑海里,她恨不得疯狂地揪撕下它,偏偏她无能为力!她无能为力——“皇上了解你的心情,所以一直急着找回你,要替你安置一个好归宿!”

  他的话语方落,阿扎兰感伤的眼泪已滚滚而下。

  “小娘呢……我小娘怎么样了?!”她忽然激动地问。她只想知道这件事,其他的一概不重要!“富察氏?”

  “她怎么样了?”她依稀记得那夜小娘目送她时的凄美笑容。

  “她……正等着你回家。”

  他的面容森然而幽沉。

  *** *** ***

  远方山头上有獒犬的狺吠声,时而停住、时而呜鸣。

  马车驰走于偏凉野地,已经可以感受初秋大地散出来的瑟凉感。

  我和你回京是为了见小娘最后一面,不是为了嫁谁。”

  阿扎兰静静表示,低垂的眼眸下一直藏着沉甸甸的情绪。逃了这么久、躲了这么久,但当它被人撬开时,悲怆依然赤裸裸地攻陷她。

  慕玄打量她的神态,揣度地问:“你知道她不在人世?”

  “当她开口要我永远不要回头看时,我就已经猜到。”

  “她是她要你离开京城?”

  “不错。”

  “为何?”

  “我杀了人……”虽然她已尽力忍耐,但脑中泛现的淹没感仍令她倏地将指尖掐入手心,一幕幕景象惨厉地渗入她的脑中。

  粗暴的动作,徒劳的挣扎,无休无止的羞辱、折磨、惊骇,以及令人反胃呕吐的湿热气息,终于使她怒而反弹,举起割草的镰刀,与他一同下地狱,永久埋葬那恶心的嘴脸——鲜血沾满了她的双手。

  “杀人?你?”慕玄的脸上浮现一抹兴味。

  “对!我杀人了!一名在阿玛入殓之日潜入我房内企图玷污我的大恶徒……”“采花大盗。”他了然的点头。“你可看清他的长相?可是熟人所为?”

  她淡淡地摇头。“当时只觉一阵冷风吹过,屋内便陷入一片漆黑,除了他充满压迫感的高大身影,我什么也看不见。”

  “如此说来,富察氏上吊自尽是替你顶罪。”

  小娘是上吊自尽的?!阿扎兰一听,泪水当场扑簌簌地奔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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