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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呐!”

  一颗差不多头颅那么大的铜锤忽地递到她面前。

  她一时没意会过来,傻傻地伸手去接。“哇──啊──”

  对方一放手,她惊叫一声,两条手臂立即被铜锤往下拖,砰的一声,整个人猛地被拖下马,彻底消失在大家的视线范围内,激起了一阵烟雾灰尘。

  “不好意思……一没注意就……”

  她重新灰头土脸地上马,身子都尚未坐稳,眼前咻的一闪,钢刀、铁杖、双剑、弓箭各种武器忽然全摊在她面前。

  “你到底需要什么?选吧!”

  “还、还是剑好了……”

  “拿去!”原先那把剑重新丢回她手中。

  “谢谢……”她的神情是欲哭无泪。

  “进攻!”

  东英一声号令,手下纷纷效尤,从沙丘上冲向绿洲,迎向前去。

  松羽骑在呼特身旁,她别有用心地注意著他,在他往前冲之际,她反而技巧性的让马匹慢下来,半途便已弃马而逃,胆小如鼠地躲到大树干后,她吓都吓死了。

  当人马雷霆万钧的冲进绿洲时,两军立刻刀锋相接,不断传出剑刀相击的声响。

  东英不断应战、发出命令,掌控情势。

  他并不杀人,只攻击敌人的弱处,而非要害。

  不经意的,躲在树后的松羽由眼角赫然瞥见一个发鬓华霜、体型魁梧的老人,正身负重伤站在不远处,眯眼瞪著战场。

  “危险呀!你快过来这里。”

  她顿时冲出去不由分说地抓住老人的胳臂,将他拉至自己的藏身处,与他一同躲藏。

  一双细小、锐利的眼睛投射在她身上,那人问:“你是谁?”

  “你放心,我不是哈萨克人,我是来保护你们的。”松羽解释。

  “你保护?”

  松羽愣了一下,不予回应,索性转移注意力,撕下衣服的下摆,替他固定伤口。“你伤得不轻,我暂时帮你包扎伤口。照现在的情势看来,这里一时半刻是平静不了了,你快点逃吧!此地不宜久留。”

  “你说你是来保护我们的,这么说来,你与清兵是一伙的?”

  “勉强来说……是,不过我什么忙也帮不上。”

  “不,帮得上!”

  老人瞬间露出狰狞面目,亮出暗藏在身后的长剑,倏然一个反手将长剑架在她脖子上。

  松羽浑身一震,错愕得不能再错愕。

  “哼,小姑娘运气真差,谁不去遇,居然遇上了我这贼老头!”呵呵!看来他今晚运气可不错。

  “你……你是什么人?”松羽惊喘地问,最不想见到的状况发生了。

  “我就是你口中的哈萨克人,还是他们的大当家。来吧,过来见见你的同伴们!”

  命在刀口上,松羽不得不顺从地慢慢由树后走出来。

  他狠命一拖,强行将她押入厮杀不休的战场上,喝道──

  “住手!你们这群满清狗,看看我挟持了你们什么人了?”

  “松羽?!”

  情势至此突变,包括东英在内,一群人错愕不已。

  东英健臂一挥,一名偷袭者腾空被扫三尺外,他旋即怒喝道:“放了她!男子汉大丈夫,你挟持女人作为要胁,算什么英雄好汉?”

  “废话少说,叫你的属下放下武器,否则我现在就割了她的喉咙!”

  “卑鄙!你──”呼特大喊,但声音却突地止住。

  只见东英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呼特立即住口,他使劲一扔,剑就铿然落地。

  将士们见状,只有跟著把武器丢下,大票的哈萨克人见机不可失,立刻步步逼近,将他们团团围住。

  东英跨前一步,冷眼瞪著那老人。“她只是一名普通的老百姓,她对你而言,利用价值还不及于我这位大将军。放她走,她只是一个局外人,要俘虏,我一个人就够了。”

  “他说的可是千真万确,嗯?”他在松羽耳畔格格笑问,态度轻浮。

  松羽不确定自己要怎么回答、能怎么回答,直到她与东英极富担当的严正眼神交会,对视著他的眸光,她才胆战心惊的抿唇点头。

  “既然如此,好吧,看在你替我包扎的分上,我放你是。”贼头子自以为宽宏大量,转对东英说:“将军,请。”

  松羽紧闭著嘴,忧心忡忡看著一场交易就此展开。

  贼头子待确保东英臣服后,才改将剑锋移至他额上,并将松羽一掌往前推开,令她一跤跌坐在地。

  她来不及思索,身后赫然传来贼头子一连串的狂笑声,她震惊的连眨了好几下眼睛,猛一回头刀光剑影闪烁,利剑往下劈砍。

  “东英,小心!”她尖叫。

  东英本能旋向一侧,刹那间的闪躲使那把剑并未劈中要害,他立刻赤手展开反击,与强悍的贼头子交战。

  将士们见状,动作一致,迅速地捡起兵器;然而哈萨克人乘机举剑攻击,剑光霍霍,厮斗不休,动作仍慢了一步的将士们,霎时挨刀无数。

  一时之间,现场陷于一片混战,形成一幅肃杀之景。

  看著己方兵力折损不少,松羽僵坐原地,连呼吸都几乎停止。

  不料,一幕残酷景象突然出现在她眼前,一名哈萨克人站在她前面,手中的利刃霎时扫向她。

  千钧一发,凌空青光一闪,哈萨克人的动作骤停。

  那攻击者缓缓低头看,大量的鲜血正涌出胸口,终于,闷呼一声,那人颓然跪倒在地。

  被他尸首压个正著的松羽,一颗心差点直接从嘴里迸出来,她顿时不寒而栗的尖叫不停。

  在那一刹那间取人性命的是东英,他在危急之时夺过贼头子的兵器,一臂射出。

  “自身都难保了,还得分心保护人,你也真辛苦。”被抢走武器的贼头子讥笑地说。

  语毕,突然抽出另一把预藏的匕首,无声无息刺入东英的胸口。

  东英只对自己胸口上的刺痛无动于衷,脸上蒙上一层寒冰,像变了另一个人似的,突然冷狠无比地凝著他。

  贼头子觉得古怪,却来不及反应,已教东英扼住自己握著凶器的手,一点一滴将匕首自体内抽离,慢慢移向自己。

  “不……不要……”他一步步往后退,并求饶。

  但东英不为所动,表情像岩石般冷硬。

  “哇──”

  恐怖万分的惨叫声突然传开,地上有斑斑血迹淌下。

  “大当家?!”

  哈萨克人惊慌失色,亲眼目睹他们的头目垂著肩头,整个人一动也不动地钉在树干上;而撑住他尸体不倒的著力点,不是在双腿,不是在腰部,而是在颈部,使他脑袋歪斜地挂著。

  脸上溅满血渍的东英,用袖口用力抹去血痕,一言不发地捡起先前被自己丢在地上的刀,像鬼魅一样阴狠地走向他们。

  他们惊骇的瞠大眼睛。

  “快逃啊!”突然间有人喊,一帮人立即纷作鸟兽散。

  看著那两具冰冷的尸体,众人无法言语,空气陷入一片死寂,恐惧噬来,噩兆降临。

  你身上的暴戾之气太重,劝你别再大动干戈,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第五章

  这场战役对东英一行人来说,虽因取了哈萨克人大当家的命而险胜一筹,但他们付出的代价却也只能用一个惨字形容。

  重伤挂彩的士兵举目皆是,至于东英本人的惊险程度更是如同往鬼门关走了一遭,好在那把刀刺入的部位离心脏偏了一寸,伤口也不深,故而东英没有生命危险。

  总之胜了,却也不值得高兴。

  天色闇浓,受伤的士兵交由军医照料,丁牧、呼特及几名受轻伤的将士则围坐一桌研讨对策。

  “今天将军运气好,伤得不重,但为了确保他日后的安全,我提议从今天起的任何战事,将军都镇守在将军府,战场上的杀戮一概不插手。”呼特说。

  “那比叫他去死还痛苦。”丁牧沈郁地回答。

  “你就会在那里耍嘴皮子,搞清楚,若不让他镇守将军府,那可才是真的要他去死!”

  “丁牧,我们赞成呼特的意见。其实将军比我们都清楚自己的状况,一旦我们向他提了,他或许会接受。”毕竟没有人不要命的。

  “玉灵格格的话他都接受了;我们这些建言,将军没道理拒绝。”另一人搭腔。

  “这根本就是天差地别的状况。”丁牧迎视著大伙儿严肃的目光,老实不客气的反驳。

  一名将士火冒三丈。“丁牧,你这话未免说得大不客气了,什么叫‘天差地别’?我们的身分就那么卑下吗?”

  “是啊,大伙儿不都为将军好吗?结果你却处处泼我们冷水,我实在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枉费我还一直把你当兄弟看待!”

  “你们未免太会捕风捉影了。”丁牧心平气和地评论。

  “呃?!”众人一愣。怎成了他们的错?

  丁牧说下去。“玉灵格格所说的话之所以轻易被将军接受,无非是一旦他找到这吉神,他将有恃无恐继续驰骋沙场;而你们的建言恰恰相反,准备将他困在这座牢笼里,他会听你们的才有鬼。所以你们说,这两种状况是不是天差地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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